梁家辉:大概一年级吧。曾经有一天,我女儿大概念四年级的时候,她给我说了一段话,那天听完我特别想哭,她说:“爸爸你知道吗?我现在才发现,我的某一些同学愿意跟我做朋友,原来因为你是明星。”当时我觉得很难过,想哭,可是怎么办呢?这就是你的工作,你没法儿改变什么。原来我考虑她们进中学的时候我就该退休了,曾经做过这样的考量,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确实是会对孩子们有一些影响的。当然现在还没有退休的原因是我后来想通了,不管怎么样影响,不管你是不是一个公众人物,做父母的是应该对子女有影响才对,那所以我必须要接受我是一个演员,我必须也让她们接受她的父亲是一个演员,这样子在她们的成长过程里头才不会出现那种很畸形的东西。我不能老是为她们想,其实我好像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鲁豫:如果她们俩将来要当演员你会同意吗?
梁家辉:同意。
鲁豫:真的假的?
梁家辉:如果她们真的很愿意为什么不让她们当呢?
鲁豫:我觉得通常父母在演艺圈里面待时间长了会知道这个圈子的辛苦和危险,就不愿意的自己的孩子去当。
梁家辉:哪个圈子里不辛苦?很多观众肯定也是身为父母的人,应该都在做不同的职业,都会知道自己行业的辛苦。通常学生们在念书求学时期都觉得求学很辛苦,要应付考试很辛苦,但事实上进入社会工作以后,又会对自己的工作有抱怨,会觉得我当银行的职员真的辛苦。比如有一些人觉得我当售货员每天站那么多个小时很辛苦等等,其实哪个行当不辛苦呢?每一个行当都会有辛苦的日子,但你要清楚的是,不辛苦的话你也不会有机会,享受不到不辛苦的日子。
鲁豫:我现在越来越知道好多人为什么喜欢梁家辉了,有很多追随你多年的影迷,有的已经喜欢你20多年了,她们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喜欢梁家辉是从第一眼看到《阮玲玉》里面的蔡楚生开始的,那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儒雅的人,真的,华人影视圈里面很少会有这么有儒雅气质的男演员。这么多年以来,我觉得我难过的时候可以看一看《东成西就》,里面真的让我很开心,此外,如果我真的需要找到一种文艺的感觉的话,我会选择《长恨歌》《阮玲玉》这样一些片子,它可以让我比较哀伤,但也不会过分沉迷。有时候觉得梁家辉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演员,看到梁家辉平时的报道觉得他就是一个特别爱家的好男人,对家人、对小孩都是特别特别的照顾。我觉得在这样浮躁的娱乐圈里面很少能找到这样真正很平淡很居家的好男人,身为他的影迷,我觉得他的家庭幸福、事业顺利,一切都很美满的话,我也会为他开心的。他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他的快乐也就是我们的快乐!”
——女影迷
“我还记得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就会背清朝从第一个皇帝到最后一个皇帝的年号和名字,这都是因为梁家辉的影响。我已经喜欢梁家辉23年了,第一次看他的片子是《火烧圆明园》和《垂帘听政》,当时我并不知道演员叫什么,但是皇帝死的时候我哭了,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我还一直喜欢梁家辉。我觉得他的家庭很幸福,我想说的是他越疼爱他的家庭,我就更喜欢他,我们影迷就更支持他。我现在是百度梁家辉贴吧的吧主,这个本子里面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剪贴,我每次从报刊上剪下他的照片贴在这个本子上,并且在旁边写上我想说的话……我知道有些影迷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偶像结婚、有家庭,而我觉得如果你真喜欢一个人应该为他的幸福而幸福,他的家庭越幸福,我就越支持他!”
——资深影迷周剑辉
梁家辉曾经说过这样的一段话:“25岁入行觉得好玩,没有压力,懵懵懂懂觉得很自由,30岁成名,失去那种自由,公众也开始期待你,要求你。如今,我已经老喽,能和家人多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事实上,梁家辉除了演戏之外,还是一名出色的“写手”,而这点或许并不为多数人多知晓。一本《我对你说》,即是梁家辉在《文汇报》副刊“辉笔而就”专栏多年的精选集结而成。
鲁豫:如何想到给文汇报投稿?
梁家辉:是在我最困难的那段日子里,香港《文汇报》一个老总编辑邀请我,“你现在也不拍电影,但好歹也算有个名,人家都认识你,你就在我们这边写一个专栏吧。”其实稿费也没多少,但是我后来还是一直坚持写,也就因为这个编辑的原因。我觉得当初他也就是想帮我一个忙,在我所谓最“落魄”的时期拉我一把,其实我那个时候自己不觉得多艰苦,反而外面的人觉得我很艰苦,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一个影帝,蛮落魄的,还要去摆小摊。所以不管怎样,我其实一直很感激那个编辑,虽然他现在已经离开了,但是我还是跟《文汇报》保持着这样的联系。
就这样,梁家辉开始在《文汇报》写专栏,隔天一篇,一写就是21年。这本书里,天上地下,人文历史,电影音乐,书籍网络,饮食风俗等无所不谈。梁家辉的专栏不写电影圈,不写八卦。他写一写感想;麦当娜出了新书,他写一篇观感;到市场买菜回来,他把经历也写下来……
鲁豫:你多长时间写一篇?
梁家辉:有时候情绪好的话一天十来篇,一篇也就一千来字,没有特定的时候,平常很多时候都可以写。
鲁豫:我看了看你的题目,里面真是什么都有,有写电脑的,还有写你喜欢的一些作家,我看你写到臧克家、钱钟书,还有铁臂阿童木,我看还你写到了樱桃小丸子,总之是什么都写?
梁家辉:我生活当中所有的事情,凡是有感而发的都会写到。
鲁豫:我刚才翻了,你的文笔不错,真的。
梁家辉:这只是一些生活里头的记录,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鲁豫:我看里面提到你特别喜欢看一些漫画书,尤其是小时候,特别爱看漫画。
“坦白说,我也不大好意思告诉别人,自己是日本漫画家谷布石的读者……”“前天说起朋友送我一套《龙珠》的扭蛋玩具,很高兴……”
——摘自《我对你说》
鲁豫:你喜欢这些是吗?可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
梁家辉:都几岁了呵。其实我觉得人虽然长大了,但是你必须要跟着潮流走,要不然你就不会知道你家里女儿发生什么事了,她们爱看什么听什么音乐,有的虽然不一定我喜欢,但是我必须对这些东西都有认知。
现在的梁家辉除了演电影、写书之外,还有就是演舞台剧,走进鲁豫有约的几天前,他才刚刚结束了舞台剧《倾城之恋》在北京的最后一场演出。早前得知片中有跳舞的戏,练习时把对手的高跟鞋踩坏。
梁家辉:其实我原本不会跳舞,但是在戏里面要跳两支舞,排练时每个人都以为我会跳,但没想到的是排练的时候我却把对方高跟鞋踩烂了。”说起与苏玉华的合作,梁家辉则坦言:“这次和苏玉华的合作都很愉快和满足感。”
死生契阔
与子相悦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你我为何相识
啊为何忐忑
为何无声竟做出相同神情
死生契阔
与子相悦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你我为何相识
……
——舞台剧《倾城之恋》
鲁豫:听说就跳那么几步你就把人家鞋踩掉了是吗?
梁家辉:是去年刚开始学的时候,不是鞋踩掉了,而是把人家脚趾给踩破了。
鲁豫:你踩得够狠的。一般演员都喜欢演舞台剧,因为很过瘾,是吗?
梁家辉:没有,过瘾归过瘾,我演舞台剧是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电影演员,没有很多机会演这种舞台剧,这种把一个角色故事的开头一口气演下来,一气呵成的演出的确挺有满足感的,而且在整个角色的故事的变化里头你可以享受到比较完整的一个故事脉络,这跟拍电影是不一样的。当然,拍电影也有满足感,但必须要等拍完剪好,做完效果以后,你到电影院里面看才有那种完整感,你在拍演的现场是感受不到观众反应的。
鲁豫:现在还有什么是你特别特别想演的角色吗?
梁家辉:我现在没有去想太多这些,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去挑角色的话我就会变成一个导演,变成一个制片人,自己去开拍一个电影了。所以为了服务于那个角色,我还是喜欢人家导演来找我,如若我突然从他口里听到一个我没演过的角色,那我肯定会觉得很兴奋,会觉得他仿佛把我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国度里头一般。当然,我到目前为止自己最注重的一个角色还是我在生活里的这个角色,我作为这个总导演、总编剧、作为一个演员,我每天都还在继续写我自己的剧本。
鲁豫:最后,我答应过那个孙一的,要麻烦你给他签名的。
梁家辉:不,我有一个要求,可不可以?这二十几年来,我给很多影迷签过很多名字,我连数也数不出来,但是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人家,要求人家帮我签名,今天我来到鲁豫有约的现场,我能感觉出来下面你们中的大部分都是爱我的影迷。我签那么多名,却从来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所以我希望你们今天能达成我一个愿望,就是你们所有爱我的人,一个人一页,把你们名儿签上去,写上去,好让我在以后翻起这个的时候能想起你们……
结束语:
梁家辉常用几句话来评价自己的人生经历:“平步青云,善感多愁,幻想童年,婚姻如戏,虚伪情人,无奈人生,惟演是贤。”也许,梁家辉的演艺是一种生来就有的本能,也许用“人生如戏”一词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梁家辉也正是因为用一个“演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不计较名利和形象,在文艺和商业之间左右逢源双管齐下,所以才取得了表演上的不断突破创新。思想意识的成熟转变和对表演经验的吸取总结,横跨香港影坛三十年,三种完全不同的表演方式,使梁家辉成为了中国演技派男演员的杰出代表!
有的人喜欢演自己,有的人偏爱演别人。梁家辉演过108个别人,他从不演自己。香港油麻地、上海弄堂、冲绳群岛、台北茶园、云南版纳、西贡码头、北京故宫、宁夏固原,你可以看到那么多不同的空间和时间,其中晃动着每个人物的悲剧和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