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752300000009

第9章 小村小河(8)

他一直和娘和媳围在一块儿,死眼盯着桥上那个洞。脸色蜡黄蜡黄,眼珠半晌都没转一下。光亮过去了,他突然立起身,没看娘,也没看竹子,只瞟了瞟竹子怀里嗷嗷叫着的小娃儿,一个箭步就登上桥,卧下来,趴在桥梁上,蟹子一般,几下就快爬对岸了。

一见这情景,立马就有人骂出口:“就你妈的命金贵,咋不死在越南的枪口上!”正骂着,就见梁柱身子歪一下,落进水里了。

有人说:“活报应!”

“柱子!”一声尖叫,梁婆疯了一样,朝着桥上扑过去。竹子,“娘!”一声,跪下抱住了婆的腿。

一个浪头落下去,人们看见梁柱的手还抓在桥梁上,脚在水下扑腾着,好像在找啥子。一会儿,不动了,他的双腿蛇一样缠在一根桥桩上,头探出桥梁来,肩膀和桥梁一般齐,扭头叫:

“干爹!”

没有应声。

“干爹!你是聋子!!”

麦黄跑到桥上来。

“快把面桌搁在我的肩膀上!”

这是他回七姓窝第一次高声说话,第一次训别人,就像他在部队训他班的战士那样儿。

赵麦黄灵醒过来,抱起面桌,一头放在桥梁上,一头正巧放在他的肩膀上。麦黄叫:“一个一个过!”

人都站着没有动。

“过呀!都死了?!”

还是没人动。

从面桌下传来一声唤:“竹子,过!”

听得唤,竹子把娃往麦黄手里一塞,背起娘,上了桥,她在面桌前迟疑一下,猛地单脚踩在面桌上,跳一下,过去了。

是谁从麦黄手里抱过梁柱的娃,跟着过去了。

有了头,就有了尾,一个接一个,翠娥和娃儿,翠娥爹,翠娥娘,竹子弟,竹子娘,光亮爹……一村老小,一个一个过去了,就像过河时小心地去踩踏脚石,轻轻落下脚,猛地跳过去,三步五步就跑到对岸了。

几十口子人,过了足有吃半顿饭工夫。最后过的是麦黄。他跳过去,把面桌掀下来,唤:

“上来吧,都过来了!”

这时,他身上像抽了筋,又颤又软,扭脸看了麦黄一眼。那是一张盖满了泥沙的脸。那张脸上的嘴动了动,一个浪头打下来,他就落进水里没影了。

麦黄一怔,忙把面桌扔进河里去,指望他抓住面桌有个救。可面桌都冲得没影了,他也没露头。

雨还在下,像一桶水倒进了筛子里。

五十三

又下了三天三夜,雨小了。

七姓窝的人,都住在山梁上的马路边。乡里来了救灾队,送了帐篷,送了吃食。

梁家婆媳在帐篷里坐了三天三夜,泥胎一般,不动弹一下,没有哭,木木的,一天到晚就那么盯着狂怒的十三里河。

竹子娘来劝道:“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村里人都劝:“哭吧,大声地哭!”

还是没有哭,神情木木的,痴望着十三里河。

五十四

水落了。这是离村的七天后,投奔亲戚的人也都回来了。

七姓窝依旧还在。老木桥没有了,只剩下泥糊着的桥桩子。

村子里淤了几寸厚的黄泥糊,泥糊里到处埋的是死鸡、死猫、死老鼠。谁家的黄狗还卧在老槐树的树杈上,抱下树,已饿得不能叫,不会走。

田地里的秋庄稼全都趴下了,埋在淤泥里。玉蜀黍露着一个缨,两个叶,艰难地张望着这茫茫的黄泥世界。

这是大灾年,百年不遇!

村里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梁柱。

一村人散开来,东西两岸,朝着下游走。

也没费大事。在七姓窝这麻坑的口儿上,有个坑,淤平了。平平的泥糊里,露出一只脚,扒出来,那就是他。

他已不成人形了。眼里、嘴里、鼻里、耳里,塞满了黄泥。翠娥挑来一担水,又挑一担水。竹子一把一把给他洗,极认真,手也极轻,连鼻孔里的淤泥都给洗净了,洁洁素素的。

他还是没有大伤,只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原肤色。额头宽宽的,方脸、方嘴,嘴角微微向上挑一点儿,好似要笑,可没笑出来。细看,模样很安详,躺在那儿,看着娘、竹子、村人们和七姓窝的山、河、草、木,仿佛该办的事情全都办过了。失的,得了;欠的,还了;无牵无挂了,也就平平静静,毫无愧意地离开了。离开了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地,无愧地去了。永远也不回来,没有烦恼,没有愧疚,没有从南疆带回来的那压在心头上的大山。

村里人都哭了,呜呜的。

竹子没哭。婆也没哭。她们很平静,好似这一切,她们早就知道要发生。

竹子把他从部队拿回的全套军装给他穿上。

他还躺着,像没退伍前一样,躺在他在部队时睡的铺板上。他的眼望着竹子,似乎还有一句话要对竹子说;又好像全都说完了,只是想最后望望她。

竹子用手把他的眼皮往下抹,可手过来,他又睁开了。

梁婆过来,跪在地上,把手轻轻盖在他的眼皮上,暖一会儿,往下抹。他到底把眼睛闭上了。梁婆的手很迟缓,下来眼皮,又摸他的脸,他的嘴,他的鼻,他脸上的每一处。当她的手从他嘴上抬起时,他的嘴唇微微一动,像是轻轻地叫了声:

娘!

五十五

他今年二十五周岁,去了,救活了一村人。为了纪念,就把他埋在十三里河的桥头上。

送葬那天,十二个人抬着棺材绕村走了一周。按理,他年轻,辈分小,孝子也只他一个娃,可村里人,凡比他年纪轻的,全都给他戴了孝。请来了响器,走在棺材前,吹着送葬调,棺材后是一旗子不一家一姓的孝子们,头顶白孝帽,一个挨一个,如同一片雪。哭声悲天悲地,惊破了山,沉沉地呜呜响,响满了七姓窝,又溢到山外边。

棺材走得慢极了,地面吸着人们的脚,每走一步都像很吃力。半空的棺材,像是人们抬起的一个大山包,缓缓朝前移。过河时,没一人弯腰脱掉鞋,就哗哗啦啦趟水过去了。水冲着人们的腿,人都站不稳,但他们没叫棺材晃一下。

下葬时,没有一人哭。全村老少齐声唤:

“柱子——换房了,你小心点!”

“柱哥——换房了,你小心点!”

“柱叔——换房了,你小心点!”

盖土时,静得像周围没有活物了,人们只说了三句话:

“柱子,你没有对不起谁,安心走吧!”

“柱子,你没办过亏心事,放心升天吧!”

“柱子,家里事你不用操心,到那里照顾好自个就行了。需要啥,就夜里回村说一声!”

再也没人说话了,直到坟头堆起来。

盖完土,远处传来了一声牛叫。人们抬起头,见是吴天那头黄牛,它还活着,远远站在坡上朝这儿望。这会儿,人们才发现,全村老少都来给梁柱送葬了,唯吴天没有来。

一村愤怒的目光,盯住了吴天家里人。

吴天家里人惊惊地说:“他走两天啦,不知去了哪儿。”

于是,人人都开始骂吴天。骂够了,坟上的后活也都干完了。男女老少,不论辈分高低,包括八十老翁,都在梁柱坟前磕了三个头,才默默离去。

这一天,七姓窝没一家烧饭吃,村子像死了。

五十六

来天,吴天回了村,到村口就破口骂起来:

“娘的×!我跑到县政府,要求给梁柱评烈士,家伙们都不接我话茬儿!”

村里人都出来,这当儿都认定:梁柱是应该评为烈士的!梁柱要不评为烈士,那天下就没有烈士了。

“你没找县长?”

“找啦!县长听我把梁柱的事一说,笑了笑,以后就没露脸儿。我又找到民政局,求他们来七姓窝问问梁柱的事,娘的说,忙得抽不出人手来。我又找到宣传部,求他们在报上把梁柱登一登,他们说县里先进事迹多得很,写不完,也登不完,还说宣传梁柱,社会后果不好,娘的×,啥后果?!”

五十七

夜里,月溶溶的。

睡到半夜,都听见桥头有哭声,风吹着,凄惨得撕人心。人们都起了床,到桥头一看,是梁婆和竹子,哭疯了,跪在梁柱坟前比着哭,头发散在肩上,嗓子哑得不行,边哭还边扒着坟上的土,新坟已被这婆媳扒平了。手都扒得流了血,还是扒……好似一定要把梁柱从坟里扒出来。

这是梁柱死后她俩第一次放声地哭。先前,只落泪,婆媳谁也没有放过声。今儿听吴天回来说,这百年不遇的水灾全县为了别人死去的共有十七个,烈士评了十六个,唯梁柱没有被评上,而且压根没人来七姓窝过问一声梁柱的事,若不是吴天,乡里、县里还不知道梁柱已经死去了……

哭声悲惨、凄楚,十三里河水都跟着呜呜地哭。人们过来拉,死也拉不起,拉的人也跟着哭起来。

麦黄过来拉,拉不住。站到一边,掉了几滴泪,突然他抬起手,一巴掌接一巴掌打着自己的脸,打完了,坐在干儿的坟上,扯着喉咙叫:

“怪我呀!怪我赵麦黄!我咋不死呢……我活着干啥哩……”哭叫着,又一巴掌接一巴掌猛打自己的脸。

村人们都来了,看见坟上这样子,谁来谁哭。一村人,男的、女的全都坐在梁柱的坟前哭,悲天哀地,死去活来,像崩了山,呜呜的声音,沉沉地压着夜,压着七姓窝的山和河。

七姓窝的人管不了乡政府,也管不了县政府。他们只知道梁柱是为了村民们死去的,才二十五周岁,上有老,下有小,就为了大伙离去了。全村人不会忘掉他。他们集资两千七百元(吴天卖了牛,一人就拿了五百块),由麦黄和吴天乘汽车,坐火车,带着钱到黄河以北,买了一块上好的大理石。这石,黑褐色,透着亮,宽三尺,高五尺,厚半尺,背面刻了梁柱的生平;正面,刻了磨盘儿大的六个柳体字:

梁柱烈士之墓

这墓碑,在全县所有的烈士墓中(包括烈士陵园的)质地最好,造价最高,也是最高大的一块碑。

竖在梁柱他的坟前,就像竖起了一座山。

十三里河,依旧老样子,成年累月汩汩地从他的坟前流过去。有谣说:

有河就有村,

有村就有河。

村是河的家,

河是村的歌。

同类推荐
  • 小宛的奋斗史

    小宛的奋斗史

    那天我刚开手机,随着手机开机叮叮咚咚的音乐声,跟着就是迫不及待嘀的一声,我看,进来一条短信,是外甥女的。她的手机号我存是存着,可是很少联系。只是逢年过节回老家碰上了聚聚。只知道她在外地打拼,并且成了家,有了孩子。我打开短信看:姨,很久没和你联系了,很想你,想去你那住些日子,不知你方便吗?我连想都没想就回:啥时候来?别看平时我们联系得少,毕竟有浓于水的血缘关系,得知她想来,我的心里嗖的一下,甜蜜指数迅速升高,涌上来些亲情带来的甜蜜。
  • 大生意人1

    大生意人1

    一百五十余年前,帝国的政治时局正值风雨飘摇,商业却开始一步步走向繁盛的顶峰,一批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大生意人纷纷登场。在这群夺目的商业精英间,最天才、最具传奇色彩的,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古平原。从贩卖一袋私盐做起,短短数十年里,借势谋局,翻云覆雨,周旋于商帮、政府、买办及三教九流之间,将生意越做越大,直至最后纵横各行各业,通吃政商两界,成为财倾天下的一代首富。翻开《大生意人》,从他的这套“玩法”中,读懂在中国传统政商关系下做生意的至高智慧和隐秘准则。
  • 白雪皑皑

    白雪皑皑

    如果没有奶奶的存在,我是必定要怀疑父亲是不是我的生身父亲、母亲是不是我的生身母亲。好在,奶奶不会是假的,自然她唯一的儿子、我的父亲也不会是假的了。但是,即便这样,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路边捡来的孩子依然占据了我不多的童年记忆。带着这个困惑了许久的问题,我从很早就开始了“偷窥”父亲的行径。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个习惯大约从他读高中开始,他喜欢记日账的习惯则是他成家后开始的。我第一次偷看到父亲的日记那年六岁,那时候家里订有《小说月报》《人民文学》《小说选刊》,对了,还有《知音》《海外文摘》和《故事会》,当然,还有报纸,从上到下的各种日报。
  • 误入豪门的婚托

    误入豪门的婚托

    一场相亲引发的爱恋,四个年轻男女,四只骗死人不偿命的大骗子,她以为他只是个司机,而他真实身份是豪门富二代,她在把某经理骗得团团转的同时,也在经历着被骗得团团转的悲剧生活。她是个内衣模特,晚上躺在富二代男友的怀里欢乐,白天在良缘婚介当托骗人,遇到了对她一见钟情的穷小子以后,她的世界发生了变化。两段错位的爱情,爆笑演义在深圳这个水深火热的大都市里,究竟……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 名剑之死(一)

    名剑之死(一)

    不知生,焉知死。欲知生,不如死。连绵不绝的简陋棚屋,在城市中难看地堆积着,犹如人类健康的皮肤上,长着的难看疥疮。这些“疥疮”里,住满了穷人,在某些人眼里,他们的存在,比疾病和寄生虫还要糟糕。对待这种顽疾,应该怎么办呢?当然是用刀,用火,用药,活生生地把它们从身上去掉,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有人点燃了火把。治病的话,难免都会要疼痛一下,不是吗?艾小梅把自己的手指从刀锋上慢慢掠过,一线冰凉从温暖的皮肤外面盘旋上去,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热门推荐
  • 金台集:维吾尔族诗人名作(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

    金台集:维吾尔族诗人名作(中华大国学经典文库)

    《金台集》是元代维吾尔族诗人纳新的代表作。为危素所编,纳新通过努力学习,充分掌握了汉民族文化,在文人才子云集的京师和江南,以诗文知名于世。其诗文以游览酬唱居多,亦不乏针砭时弊之作,风格清丽,不刻意雕饰。陈垣在《元西域人华化考》中对他极为推崇。
  • 冥祥记

    冥祥记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双面总裁的娇妻

    双面总裁的娇妻

    父亲病重,男友移情别恋,双重打击下,她选择了替人代孕,却不料却陷入一段柔情密意中而无法自拔。临产在即,却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一破坏别人幸福家庭、令人不齿的“小三”。“你只是他租来生孩子的机器而已,梦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他的合法妻子,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欣怡,我爱你,我一定会给你和宝宝幸福的,”而他在拥有家室的同时,依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她许诺。不堪重压,她带着他的孩子远离国土,远离那个承诺要给她幸福的男人,四年后,再次踏上那片熟悉的热土。她的身边多了一位超级小帅哥,更多了一位痴情男子,面对他的再次纠缠,她抱住身旁的男子,献上自己的红唇,笑得放肆:“呵呵,卓总,欢迎你到时参加我们的婚宴!”超级宝宝“妈咪,你一直说贝贝是个男子汉的,对不对?”某小屁孩歪着脑袋看向漂亮妈咪。“那当然,”漂亮妈咪宠爱地捏了捏粉嫩小脸,无比宠爱。“那么贝贝郑重宣布,以后就由卓叔叔担任爹地一职,”某小屁孩兴奋地宣布道。“为何?”漂亮妈咪怒目相向,这混球太没太没人性了,竟然连漂亮妈咪也设计。“妈咪没发现卓叔叔长得特别特别像贝贝吗?”某屁孩调皮地眨了眨眼。漂亮妈咪昏倒……本文敲门砖文中任意一名皆可:QQ:583711068别忘了注明红袖ID噢敬请看我的新文《冷情王爷:下堂妃休夫》http://m.wkkk.net/a/566024/
  • 你的旧爱,他的新欢

    你的旧爱,他的新欢

    婚姻该是女人的另一个天堂——世界在他身后,原来那么的辽阔。陆言恒这三个字,对若若来说,就是一切。你怎能说不爱就不爱。“陆言恒,告诉我,这是你的决定么?”他却连话都懒得再说一句。“陆言恒,我签字就是了。”他抬了抬冷峻的眉眼:“好。”林若若笑了笑,温暖安定:“言恒,如果我说,我怀孕了,你······”“不可能。这方面的安全措施我一向做得很好。”林若若带着满身的伤痛跑到丽江,中国的艳遇之都,完全是因为许棠的唆使:“全中国又不是只有陆言恒这么一个男人,若若,去丽江吧!寻找一段美好又浪漫的二婚!”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的从生活,慢慢进入生命。绅士,俊朗,专情。那个时候的她,颓废不安,亮晶晶的眸子里装满的全是灰败,看上去脆弱不堪。即使你曾给过我伤害,我如今依然相信爱情。陆言恒,现在你的眼里,我只不过是旧爱罢了;但世界这么大,谁又知道下一秒,我会不会成为别人的新欢。我虽然爱过你,可是已经学会放下了你。可是后来,是谁步步紧逼不容抗拒。嫁给他的时候,她20岁。离婚的时候,她不过25岁。
  • 华夷译语

    华夷译语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佛说大爱道般涅槃经

    佛说大爱道般涅槃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天尊说阿育王譬喻经

    天尊说阿育王譬喻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拜年

    拜年

    大袁几乎一夜没睡。一大早,他就去敲她们的门,提着面包,还有牛奶。铜器两天前就准备好了,一面鼓,一副镲,都是从大队库房里淘出来的。大队现在还有什么?人们现在说起大队,连几岁的孩子都会一下指住支书家。但是大队还有一间库房,在学校里,混在学校的一排库房中间。或许别人不怎么知道,但大袁是知道的,大袁以前就是大队保管。大袁找到支书,大袁当保管的时候,支书还在这学校里坐冷板凳。大袁说,我知道里面还有些东西,我就借借踢秧歌用的那些。支书看看大袁,没动,现在谁还踢秧歌?他笑着说。我让人们扭秧歌去。大袁说。他真不知道人们怎么会选这个小屁孩当支书,难道就因为他当过几年兵?
  • 免费旅游

    免费旅游

    刘浪,生于70年代,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鲁迅文学院第十五期高研班学员。若干诗歌、中短篇小说发表于《飞天》《文学界》《山花》《作品》等数十家期刊,多篇小说被《小说选刊》等报刊转载。
  • 金晶论

    金晶论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