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树[1]竹,令吏谨守之。公出,过之,有斩竹者焉。公以车逐,得而拘之,将加罪焉。
晏子入见,曰:“君亦闻吾先君丁公乎?”
公曰:“何如?”
晏子曰:“丁公伐曲城[2],胜之,止其财,出其民,公日自莅之。有舆[3]死人以出者,公怪之,令吏视之,则其中有金与玉焉。吏请杀其人,收其金玉。公曰:‘以兵降城,以众图财,不仁。且吾闻之,君人者宽惠慈众,不身传诛[4]。’令舍之。”
公曰:“善。”晏子退,公令出斩竹之囚。
注:
[1]树:种植。
[2]曲城:地名,今山东境内。
[3]舆:抬。
[4]不身传诛:不亲自传令杀人,意思是当交负责的官吏治罪。
译:
景公命人种了一片竹林,命令官吏小心看护。有一天,景公外出,路过竹林的时候看到有人在砍竹林里的竹子,就驱车追赶,抓住了砍竹子的人,将他拘禁起来要治罪。
晏子听说后入宫求见景公,说:“君上曾听说齐国先君丁公的事吗?”
景公说:“什么事?”
晏子说:“丁公率兵攻打曲城,得胜后下令城里的财物一律不许运出城,而只把城里的百姓迁移出去。丁公每天都亲自去察看,有一次见到有士兵用车载着死尸出城,他觉得很可疑,就命随从上前查看,发现棺材里装的都是金银财物。随从请求杀死偷运财物的士兵,没收士兵偷盗的钱财。丁公却说:‘用军队攻陷城邑,靠人多势众谋取钱财其实是不仁德的行为。况且我听说,作为国君,应当对臣民宽厚慈爱,不亲自下令杀人。’于是他叫随从放了那些士兵。”
景公说:“先生说得好。”等晏子退下后,景公便下令释放了那个因砍竹子而被拘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