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春夏游猎,又起大台之役。晏子谏曰:“春夏起役且游猎,夺民农时[1],国家空虚,不可。”
景公曰:“吾闻相贤者国治[2],臣忠者主逸。吾年无几矣[3],欲遂[4]吾所乐,卒吾所好,子其息矣。”
晏子曰:“昔文王不敢盘游于田[5],故国昌而民安。楚灵王不废乾溪之役,起章华之台,而民叛之。今君不革,将危社稷,而为诸侯笑。臣闻忠不避死,谏不违罪。君不听臣,臣将逝[6]矣。”
景公曰:“唯唯[7],将弛罢之。”未几,朝[8]韦冏[9]解役而归。
注:
[1]夺农民时:指游猎会让农夫错过播种的时机。夺,失去。
[2]治:治理得好,对应“乱”。
[3]无几矣:没有多久。
[4]遂:终,尽。
[5]盘游于田:盘,游玩。田,指打猎。
[6]逝:离开。
[7]唯唯:应答声。
[8]朝:通“召”。
[9]韦冏:齐国大臣,负责建造大台。
译:
景公喜欢在春天和夏天的时候出去打猎,又发起修建大台的劳役。晏子进谏说:“春夏之际兴起劳役,而且还出去游猎,会使百姓错过种田的时机,使国家的库府空虚,这样做是不行的。”
景公说:“寡人听说,相国贤能,国家就能太平,臣子忠诚,国君就能享受安逸。我年事已高,没几年可活了,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做点高兴的事,做点爱好的事,先生还是不要干预吧。”
晏子说:“从前,周文王不敢纵情游乐,所以国家昌盛,百姓安乐;楚灵王不肯中止乾溪的战役,又兴建章华之台,因而百姓背弃了他。如今君上不改变自己的做法,将会危及社稷,而被诸侯耻笑。臣听说,忠臣不怕死,进谏不怕被治罪。君上若不听从我的劝谏,我就只好离开您了。”
景公说:“是,是,寡人停止游猎和徭役就是。”没有多久,景公下令召回了负责修建大台的官吏韦冏,遣散了服劳役的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