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新生郑微刚到学校报到,就满心欢喜地去邻校寻找暗恋已久的邻家大哥哥林静。不想,林静以“出国留学”为托词,避而不见,从此再无音信。郑微还未恋爱却已“失恋”,悲伤万分。在室友及师哥张开的帮助下,逐渐解开心结。一次偶然,郑微与张开的室友陈孝正结下梁子。而在一次次捉弄对方的过程中,郑微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这个外冷内热、心地善良的高材生,两人历尽辛苦终成恋人。毕业在即,陈孝正得到出国留学名额,却迟迟不敢告诉郑微,两人因此分手。多年后,郑微成了职场白领,偶然遇见了昔日梦中的真命天子林静。而这时,功成名就的陈孝正载誉归来,期待着与郑微重修旧好……
单恋、失恋、被恋、恋上冤家、重拾旧恋、三角恋情……如果将电影的标题隐去,只看故事情节,《致青春》似乎讲不上新意。《四月物语》《恋恋风尘》《假如爱有天意》《恋空》《花水木》《初恋这件小事》《初雪之恋》等青春爱情电影,都有类似的叙事模式。可是,该片为什么能够与众不同,并在观众中引起广泛共鸣呢?用导演赵薇自己的话说,她是“将梦摔碎给大家看”,用纯爱电影的故事结构,拍出了批判现实主义的风格。
在影片里,曾毓为了劝服陈孝正接受公派留学名额,指着周围紧张不安又满怀憧憬的求职学生,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们跟你我都一样,大学几年都是学建筑出身的。这个社会是很残酷的,没有关系和背景一样得在工地上熬……”陈孝正听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郑微得知陈孝正即将出国留学,赶来质问陈为什么瞒着她。陈颤抖着说:“我没有办法让我爱的女孩子忍受贫贱。”郑微仍抱有一丝希望地问:“也许我愿意跟你一起吃苦呢?”被贫苦压迫得无以复加而又无比愧疚的陈孝正,痛苦地喊出“但我不愿意——”,之后便泣不成声。此时的爱情,已经不见最初的纯美,而早被物质现实折磨得遍体鳞伤。
电影中,还有一个耐人寻味的桥段。已经事业有成的郑微,因为公司一个后辈的工作失误,不明青红皂白就大发雷霆。在将对方训斥得泪眼婆娑后,郑微又不无怜惜地扮起了人生导师,教导后辈“平常做事一定要灵活机变,宁可不说也不能让别人抓住话柄……”而那个委屈得直掉眼泪的后辈,像极了当年大学刚入学时候的郑微。导演仅用一个桥段就清楚地点明,主人公已经在不经意间完成了蜕变和撕裂,与稚嫩和青涩彻底告别。
时光飞逝,物换星移,青春在一次次被现实招安后,已然面目全非。距青春已远的人们,回首往事总不免遗憾与无奈。然而,全然放弃回忆,又绝无可能,那斑驳而绚烂的时光总会不时在脑海闪现。怎么办呢?那便沉下心来,将青春祭放在高处,做一次自我回归心灵的纪念,为了忘却。
中国式失败与工具理性的倒戈
电影《中国合伙人》里,丧失了公开演讲自信的孟晓骏,开始以“私聊”的方式提供出国签证咨询服务,意外地颇受欢迎。王阳在孟晓骏的鼓励下,拉下脸皮,用“泡美国妞”和“被美国妞甩”的血泪史,教学生们用美国英语思考,效果不错。作为校长的成东青,为了成为“新梦想”培训学校的核心竞争力,也找孟私聊。孟晓骏半认真半严肃地激励成东青,“由一个失败者来讲成功史,最有说服力”,还没安好心地为他准备了讲稿。
而自认“失败者”的成东青,讲起失败,哪需要讲稿?一张口就点中了所有中国考生的死穴:“中国的学生是全世界学生里最容易失败的,因为你们面临着全世界最残酷的考试。教育部公布的1993年的升学率,从初中到高中是44.4%,也就是说近600万人失败了;高考的这个升学率是39.9%,140万人失败了……失败无处不在,人生如此绝望。这就是现实!那我们该怎么办,失败并不可怕,害怕失败才真正可怕。我们只有从失败中寻找胜利,在绝望中寻求希望。”
听完成东青这段关于“中国式失败”的论述,人们不难联想到《肖申克的救赎》“恐惧让你沦为囚犯,希望让你重获自由”一样的经典励志台词。对于此时的成东青来说,“梦想”就是希望,就是动力,就是“正能量”。可是,我们不得不说,这种“梦想”却又是那么盲目,那么工具,那么自卑,那么地被害妄想。为什么会有“中国式失败”?怎么去避免?怎样从根源上改变?对此,成东青巧妙地躲在了答案背后。也许,他始终将自己定义为“失败者”,正是像多数“成功人士”那样,毅然逃避了改变不公现实的宏观责任——虽然腰缠万贯,却一味“在商言商”,高举工具理性,放逐价值理性。
把培训学校办得风生水起的成东青,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不假思索地说:“当你意识到失败只是弯路,你就已经走在了成功的直道上。”在工具理性的支配下,他用类似传销套语的万能句式,将自己打扮成了油头滑脑却又不露破绽的世故商人。终于,他吃下了看似不经意种下的苦果。
1999年5月8日,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被炸,一群狂热的“爱国学生”对“新梦想”培训学校进行打砸。身为“留学教父”的成东青,被斥为“美国走狗”,“新梦想”则被批为“汉奸学校”。又委屈又愤怒的成东青,冲出学校大门,直面那一张张被“中国式失败”撕扯得难以辨认的面孔。这些挥舞着拳头,让乱石横飞的年轻人,与当初听他讲“从失败中寻找胜利,在绝望中寻求希望”的学生们,何其相似。
成东青的额头被砸得鲜血直淌,却依然奋力嘶吼着:“谁是民族罪人?谁是卖国贼?美国人炸了大使馆,你们就来砸英语学校,要是外星人来炸地球,你们要去砸航天部吗?你们跟30年前有什么区别?你们就知道窝里横,中国人打中国人。懦夫!蛮横!去向那个打你的人去学习,直到你变得比他更强。”
仅仅强调工具理性,从不对“中国式失败”刨根问底的成东青,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倒戈。他在呐喊,歇斯底里地呼唤价值理性,却被一浪又一浪的抗议声淹没,没有人听他的。
站在这里遥望梦想
打着青春励志片幌子的《中国合伙人》,从头到尾都在高呼“梦想”。可是看完全片,人们才发现,里面的“梦想”指的是“去美国”“开公司”“挣大钱”“为自己”“在纽交所挥锤子”。最重要的是“让别人知道”。
在一次读书会结束的时候,学生领袖范儿十足的孟晓骏,让大家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这代人。“追赶”“理想”“冲动”“自由”“怀疑”……孟晓骏对这些答案都不满意,他激动地跳上桌子,挥舞着双臂大声说:“我们这一代人最重要的是‘改变’。改变身边每一个人,改变身边每件事情,唯一不变的就是此时此刻的勇气。如果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将改变世界!”话毕,掌声久久不息。孟晓骏不去想“怎样去改变世界,改变成怎样的世界,改变的世界是不是更好”,对他来说,“改变”这个词虽然空洞、苍白,但是很酷,对年轻人最具煽惑力。
初尝办英语培训班甜头的成东青,将一捆捆钞票分给了王阳。王阳按捺不住兴奋,把钞票全部抛向空中,边笑边喊“有钱啦——”。在歌厅里,王阳带着浓浓醉意,高唱Beyond的《海阔天空》:“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成东青则在心里默默回应着孟晓骏:“我们改变不了世界,是世界改变了我们。”年轻的他们,怀抱的“梦想”原本很丰富,但是禁不住生存的重压,干枯得只剩下了“钱”。
在“今日美国”的讲座上,老师激烈地批判美国的“种族歧视”。孟晓骏听后终于忍不住地拍起了桌子:“所谓的‘美国梦’,就是在梦想面前人人机会均等,全世界只有美国能做到这一点。”老师语重心长地教育孟晓骏:“年轻人,你毕竟太年轻,太天真。”
到了美国后,孟晓骏的“美国梦”碎了一地。为了谋生,他在实验室里喂小白鼠,在餐厅里做不能拿小费的下等服务员。而当已经实现“中国梦”的孟晓骏,再次来到美国时,依然连最基本的尊重也得不到,终于明白老师当年的良苦用心:“原来我们真的是太年轻,太天真。”这种先扬后抑的对比叙事,狠狠地黑了“美国梦”一把。美国是天堂还是地狱,似乎一目了然。
一次饭局,功成名就的成东青,大倒创业初期贴小广告的苦水。同席的“地产大鳄”以“过来人”的口气坏坏地说:“你这事还不能算委屈……做买卖的,低头弯腰下跪是基本功夫。小姐心态,寡妇待遇,妇联追求。”说到这儿,在座的都心领神会地扑哧一乐……那个纯朴、执着甚至土里土气的成东青,早已成为历史。虽然双脚所站的土地依然干瘪,但是他们已经不在乎,“梦想”已经实现,不需要再遥望了。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如果要说到央视“名嘴”,大家也许会立即想到崔永元、毕福剑、董卿、李咏、朱军、白岩松这样的一线“大牌”,然后是综艺频道、电影频道、体育频道、电视剧频道、财经频道的二线主持人。而如果突然提起“陈伟鸿”这三个字,许多人可能会联想起身边哪位叫“伟鸿”或者“鸿伟”的朋友,始终与被称为“央视首席财经主播”的陈伟鸿对不上号。但是,说起曾经与这个陈伟鸿“对话”过的人物,多数人却是耳熟能详,希拉里、骆家辉、罗斯柴尔德、比尔盖茨、巴菲特、柳传志、马云、李彦宏、马化腾、王石、潘石屹……每一个都是当前影响中国、影响世界的响当当的“名角”。
能够在中国一流的同时也是竞争最激烈最残酷的电视媒体里,做了10多年的《对话》主持人,陈伟鸿的专业能力应该毋庸置疑。但是,既然采访了这么多“大牌”,为什么《对话》栏目没能成为央视的《鲁豫有约》?为什么陈伟鸿本人在财经界以外的知名度迟迟上不去?正言之是因为其本人太过低调,反言之则就是他的主持风格没有个性,难以在观众心中留下与众不同的印象。
他的新书《惊鸿一瞥》也如同他的主持风格,四平八稳,波澜不惊,毫无特色可言。书中的那些大腕们,风度翩翩、果敢睿智、意气风发、纵横捭阖,牛得没边没界。而陈伟鸿则像是一只蜷缩在角落的一团空气,很没有存在感,随时处在被替换、被取代的边缘。这种近乎“隐形”主持人与被描述得近乎“完美”的嘉宾(尤其是一票商界大亨)的极度反差,有时会给读者以某种错觉——他是在“傍大款”,哦,不!这个词现在叫作“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整本书的内容,我们可以这样捋一下:“我”童年时期在西安“被朔风与黄土包围”;家乡“特区”厦门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经济发达、风景优美,“走出家门就能看到辽阔的海面”;闽南的执政者思想新锐开放,企业家富于冒险精神,中国的知名品牌都源于此地;“我”是一个“鼓浪屿的好孩子”,大学里年年拿奖学金的班干部;在大学时期做兼职导游,“我”能够经常与台湾同胞接触,小费可观;在厦门一中当老师很舒服,学生听话懂事;离开学校进了厦门电台,接着又到了厦门电视台,然后参加央视招聘顺利通关;刚开始做《对话》时,舍不得厦门的舒适生活,也舍不得央视的平台,两地奔走,做了五年的“空中飞人”,随后正式进入央视;《对话》的负责人王利芬很“汉子”、很努力,帮助“我”提升专业素质;“我”主持很牛,英语也好得让李瑞英的博士老公赞不绝口;“我”没啥独立见解,喜欢看机场书店的烂书,却能进入长江商学院,与一帮“阔佬”“阔少”们天天打“飞的”,你们眼红也白搭;“我”听不懂吴敬琏的专业理论,弄不清楚罗斯柴尔德家族到底有多少钱,不明白巴菲特是怎么变成股市“不倒翁”的,更不知道“金融大鳄”索罗斯害死了多少人,但是“我”能和他们“对话”,你们却没机会;“我”不知道“3·15”晚会有没有把央视变成“舆霸”和“打手”,但是央视的记者们做得很努力、很辛苦,虽然也经常被“公关”,但是大家也没办法。
对机场书店情有独钟的陈伟鸿,成功将这本《惊鸿一瞥》变成了机场书店的烂大街读物。地方台的主持人如果想学一学某些主持技巧,倒还可以多翻几眼,其他人就早点洗洗睡吧。
谁在为穷人说话?
邱华栋在小说《教授》里,将经济学家描绘成了现代社会的“巫师”。他认为,所谓的经济学家们“今天说房价要永远涨下去,明天说股市要跌到1000点。而且,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有人信。这些人是不是在为一些特殊的利益集团服务?是不是在为跨国资本、官僚资本和民间资本说话?谁在为穷人说话?”
虽然远有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穷人经济学家”穆罕默德·尤努斯,在全世界范围内推广乡村银行和小额贷款,为穷人摆脱贫困鼓与呼。但是,在普通中国百姓看来,像经济学家、经济分析师、财经作家一类的人,总会和“政商掮客”的印象联系在一起。他们总会在媒体上放出略显前卫的观点,为商人投资发展试试水温;他们时常为商人的隐秘往事涂脂抹粉、树碑立传;他们总会别出心裁生造一堆冠冕堂皇的术语,模糊并转移公众关注的焦点;他们通过自己罗织的关系网,探听国家、地方的政策动向,抢在媒体发布权威消息之前,给商人通风报信。在他们的眼中,除了钱,还是钱,一被追问到“社会责任”之类的话题时,要么狡辩“在商言商”,要么就是一口看破红尘的语气“凡事都有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