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华与浅释的馄饨没过多久便上了桌。殊华喜欢吃辣,是以碗中一片猩红。看的浅释不禁皱眉:“你吃这么辣,晚上睡得着吗?”
搅的正欢的殊华,抬头看了看浅释那碗清汤馄饨:“神尊,现今这个世道,若不能吃辣,是会错失很多美味佳肴的。不过你从来不吃,也无所谓。当然吃这么辣,我晚上依旧睡得很香。不吃,才睡不着。”
浅释撑头看着着碗中的馄饨:“我一直想问,谁与你说的我不食五谷。”
殊华夹起一个放入嘴中,因出锅时间尚短,馄饨还很烫嘴。是以殊华正一手捂着嘴,时不时还会张嘴将口中热气呼出,样子十分好笑。浅释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伸手将殊华那碗拉了过来,过了一会儿,又推了回去。“现在可以吃了,已经不烫了。”
殊华吞下口中的馄饨时,嘴里已是烫破了皮:“没有谁与我说,只是我自己觉得像你这么清冷的,一般是不屑这些凡尘俗物的。”
“看来你对我有些误会。”只是有些事情一个人做始终缺了些趣味罢了,所以便不再做了。
殊华与浅释回韩府时,多日不见的韩江,却是出现在了殊华的院门前。见两人回来,也未有动作。浅释看了眼韩江,未做停留回了院子。
“听酒锦说,今日你们遇到梁国的几个大汉拦路,可有受伤。”几日不见的韩江,精神似是恢复的不错。殊华邀他进了院子,莲荷已在院中置了两把椅子。
“你见我如今,像是受伤的样子吗?”殊华摊手在韩江面前转了一圈。韩江见状,不再多言。两人坐于院中,一时没了言语。
过了片刻,殊华看了看一旁的韩江:“你怎的舍得出来了,我以为你不再打算出来。”
“你以为我这几日不出门是因为什么。”殊华被韩江这一问,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出门不就是在疗情伤吗?还能有什么旁的原因。
韩江见殊华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便知她定是没想起,便指了指脸颊道:“脸上顶着个巴掌印,怎的好意思出门。也不知是谁竟对我下如此狠手,至今还在隐隐作痛。”
经韩江这一提醒,殊华才想起那晚的一记巴掌。不免侧头看了看韩江的左脸,显然经过几天的调理已是消了痕迹:“呵呵,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下手之人也是没个轻重,当真该打。那你可知打你之人是谁?”
韩江知道殊华是死不承认的个中好手,也并未打算计较:“当时我醒来时,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不过,这整个韩府敢对我下如此狠手的,想想也就那么几个。颜小姐,你说是吗。”
殊华对韩江的反问只是干干笑了两声,想来韩江已是猜到打他之人。既然他不明说,殊华便也当作不知道便是。
见殊华装傻充愣,韩江也不恼:“还记的我先前与你说的诗会吗?明日你便和我一同去。”
“诗会,是要作诗吗?到时要是让我作,我可不行。”其实,若不是韩江提起,殊华早就忘了还有这档事。
韩江望了殊华一眼,扶额道:“到时你随机应变就好,我也不敢保证,没人找你麻烦。”
韩江走后,殊华在床上编排了下明天可能出现的场景。以韩江的样貌和家世,在这茗城怕是有不少大家闺秀暗许芳心。若明天她与韩江一起出场,怕是免不了一场勾心斗角。看样子还是留点心,以防万一。
第二日一早,殊华便被莲荷拉到妆镜前,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待殊华瞌睡打醒的时候,镜中已是出现了个倾城佳人。殊华随便瞟了两眼,未有言语。
待殊华出门时,才察觉今天似有些不对劲,转身看向身后的莲荷:“酒锦怎么没在身边,可是有什么别的事耽误了。”
莲荷见殊华突然转身,急忙收了脚步,福了福身道:“酒锦昨日回来向公子请罪,现今还在柴房关禁闭。”
“请罪?请什么罪?”殊华有些不解。
“说是昨日没能保护好少奶奶,险些被贼人所害,自愿请罪。”莲荷回答的中规中矩,未在多言。
殊华似是想起,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你带我去看看。”莲荷看了看已升起的日头,有些犯难。
见莲荷一阵踌躇,动作不似酒锦干脆利落,殊华觉得今天这样的场合,更是应该带上酒锦那样聪明的丫头为好。
碰巧此时韩江正从府中出来,见殊华还未上车,定是又有什么事。
殊华抬头见韩江出来,立马迎了上去:“为什么关酒锦?把她放出来吧。我被她伺候惯了,况且今天这个场合,我觉得带上酒锦对我还是十分有利的。”
韩江没见过殊华的正装,至少凡界是第一次,一时有些愣神。回神的韩江看向莲荷:“你去把酒锦带来。”
莲荷称了声是,便快步进了韩府。不多时便将酒锦领了出来,想是酒锦出来时知道殊华是带她参加宴会,所以草草换了个妆,毕竟在柴房关了一晚,样子终是见不得人的。
是以殊华与韩江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驾着马车向福景园驶去。福景园坐落于茗城城西方向,算得上茗城排名第一的酒楼。不少名门望族有事没事都喜欢在这里聚聚。是以,这里也是个攀龙附凤的好场所。
殊华和韩江到达福景园时,一楼大堂还未有什么人。较她初次来时冷清了许多,殊华跟在韩江后头上了楼。原本以为诗会设在二楼雅间,却不想被韩江一路带到了三楼。
三楼较二楼大有不同,中间有一大堂,堂中有个艺台。周围是许多垂帘的雅间。殊华见此,脑中首先想到的不是诗词歌赋风雅之事,而是霓裳羽衣风流之景。不免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赫然写着雅阁二字。殊华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她心中想的勾栏院。
殊华与韩江被侍从引到一处叫竹陇的雅间。进屋时殊华着实被吓了一跳,屋内大多被金丝竹占领。只留有供人行走的巷道和落座的一席地方,有让人误以为身处竹林之中的错觉。
韩江在前,殊华紧跟其后。没走两步便看见前方的垂帘,隐隐可见方才路过的大堂。室中两椅一桌背后是“金丝竹林”,面朝雅阁大堂,此情此景确实风雅。
殊华与韩江各自落座,时不时会有些能人雅仕前来问候。殊华看了看四周的金丝竹:“我知你喜欢竹子,可眼前会不会太夸张。要是其中藏着什么蛇虫鼠蚁的,那得多渗人。”说完还抱着手臂抖了一抖。
“你放心,福景园的雅阁是出了名的安全,不会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韩江于两人倒了盏茶,殊华拿起尝了尝,确是好茶。看来这雅阁怕是比那勾栏院更适合做销金窟,只是一个雅,一个俗罢了。
过了大概两刻钟的时辰,一白衣小童拎了个铜锣在大堂敲了几声,原本有些嘈杂的雅阁,瞬间没了声响。
想是人已陆陆续续到齐,白衣小童简单说了个开幕词。待他下台便宣示这诗会已正式开始。
所谓诗会,无非是个个地方的能人雅仕,借机显摆自己的学识水平。没前途的搏搏前途,有前途的努力让前途更加光明。
诗会开始已是有些时候,殊华却并没有见韩江有开口的意思。着实让殊华搞不清,他来这里为了什么。
殊华在此坐久了,感觉自己的神魂已是有了离体的迹象。幸得此时不知是哪扇垂帘后的公子提及韩江,才将殊华的神魂拉了回来。
“听闻茗城韩江韩公子,作得一手好画,不知我等今日可否有幸一观?”因周边有许多雅间围成个圈,一时竟让人分不出声从何来。
韩江见有人提及自己,收了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扇子:“承蒙诸位不弃,若是在座各位有此一兴,韩江定是不遗余力,虚心求教。”
众人见韩江答应,皆是为其鼓掌助威。韩江已是起身准备上前作画,却不想方才的人又发了话:“听说韩江公子不日便要娶你家表妹为妻。既是韩家的旁亲,想来也是十分有才华,何不让其作首诗,为韩江公子助助威呢。”
韩江皱眉,转身看向椅上的殊华。殊华见韩江望着她,定是在寻求她的同意。殊华笑了笑朗声道:“既是有朋自远方来,颜柳当然是要尽尽地主之谊的。只是才疏学浅,怕是要让诸位失望了。”
韩江见殊华说的如此有底气,提起的心便落回了原处。
大堂之中,白衣小童已是为韩江备好书案纸笔。韩江站于案前却是迟迟未动笔,转头看着殊华的方向:“你不是说要作诗助兴吗?开始吧。”
殊华听闻,也不拘谨,低声清了清嗓子:“碧叶连天一抹红,六月闻香七月终,各家儿女采露忙,君却赋诗在其中,遥闻山间钟声起,惊起百鸟一丛丛。”
韩江没想到殊华还是个会作诗的,虽说作得有点差强人意。大概过了半刻钟,韩江停了手中的笔。白衣小童等画干了干,便将其送至个间观赏。
“好一副采荷图。”不知是谁起了头,顿时整个雅阁响起一阵掌声。
“看来韩江公子与颜姑娘真是天作之合,是在下唐突了。”原先提议之人的赞赏,算是为殊华与韩江的诗画添了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