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溪自来了江航就没见过大老板,听到白发魔男叫了一声“江董”,整个人僵滞,好似站在冰天雪地里再被人泼上一盆冷水,从上到下凉透了。原来大老板长得是那个样,一张脸比电视里黑社会的头目还要冷酷,她在心中惨叹一声:完了,被大老板撞见这种场面,她的饭碗肯定保不住了。
乐天回转头,看到一脸呆滞的她,扬了扬眉,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打算再竖了一个小时的电线杆?”
如获大赦,她低垂着头,侧着身体,从他身体前的狭小空间艰难地慢慢移过,手刚搭上门把手,又听到他讨厌的声音:“下班前,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交一份会议纪要在我办公桌上。”
她撇了撇嘴角,转动门把手逃似的出了这间办公室。
一出门,她便看到了立在门外的江怀深,一想到他那句“下次记得关好门”,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恭敬地行了礼,道一声:“江董。”
“嗯。”江怀深细细地审视了她一番,淡淡地应了一声,再度推开办公室的门,迈了进去。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两脚无力地走回办公桌前。
严素双手抱臂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盯着她。
思想斗争了三秒钟,她向严素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严姐……”
“会议纪要放你桌上了,看不懂再来问我。”严素淡淡地笑了笑。
“呃?”她回首望见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不好意思笑了笑,“谢谢。”
她刚坐下来,便听严素说:“如果下次进乐总办公室的时间比较长,一定要记得把门关上,而且要关好。”小心隔墙有耳。
她的脸一红,急道:“严姐,你和江董真的误会了,其实——”
“丫头,其实我只是想说,你和乐总吵架的声音很大,让人没法安心工作。”
“……”
江怀深在沙发上缓缓坐下,随手点了支烟,想了想说:“最近辛苦你了。”
乐天也在沙发上坐下,点了一支烟,故作深沉:“嗯,K.O.开张几个月来生意不错,现在感觉地方太小了,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要不要考虑把隔壁的地方全买下来送我?”
江怀深哈哈大笑:“你这臭小子越来越损。”
K.O.虽然位于中山路酒吧街区,但地理位置最特殊,整橦楼独居街东南角,所谓的“隔壁”就是三面是步行街,一面是广场,这些地方都归市政公用事业统一规划。
乐天吐了一口烟,笑道:“你不也是?一开口就让人鸡皮疙瘩直起。”
“好了,言归正传,我听说装修出了点问题,有一批板材检验甲醛释放量检测不符合限量标准?”
“嗯,已经退回给供货商了,新材料明天进场,不影响工期。不过,在预算成本最小化前提下,开业时间我不打算提前。日趋严重的环保问题是现代人最为看中的,打造‘绿色饭店’将是江航餐饮行业的首要目标。”乐天向江怀深汇报了整个装修进度,并简述了自己的观点,宁可晚几天,也决不可因为赶着开业,而让客人坐在满是刺激气味的包间里用餐,这也是他坚持对所有进场材料有害物质限量标准严格把关的原因。
江怀深对乐天的能力置信不移,谈完了工作,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乐天,半晌,问了一句:“阿天,过年你要30岁了吧。”
乐天挑了挑眉,轻咳了几声,说:“深叔,你不用隔三岔五地就提醒我的年纪有多大?”
江怀深笑了笑:“刚才那个女孩,就是敢在K.O.里当众用酒瓶砸你的那个?”
“嗯。”乐天又咳了一声。
“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但,有草何必又乱跑?如果有心的话,再送你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乐天轻轻地弹了弹手中的香烟,烟灰从指间飘落,静静地,落入水晶烟灰缸中。
“阿天,你是时候该找个女人结婚过日子了。”深叔走了许久,这句话一直在乐天的脑中挥之不去。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过女人,但他的心始终再没有为谁动过。自从被关进那里,他将他日夜苦等的女人从心里一点一点地慢慢挖出,他便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情了。不,准确的来说,他的情早在那时已经用尽,心也跟着死了。他已经习惯了孤独,孤独地在喧嚣中缓缓地安静,一直安静到所有都变得很默然……
一个心已死的人,如何还能再活一回……
找个女人结婚过日子?
如今以他的身份、金钱、地位,一样都不缺,唯独缺得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可以过日子的女人。
他嗤笑一声,静静地看着淡淡的烟雾在手指尖绕过,慢慢地散开,绕过发稍,向空间弥漫。深深地吸了一口,将所有苦涩全数咽下,不让一缕烟飘出来,全部化作乌有埋在心中环绕。
过日子,不过是日子一天天的过。
江文溪轻敲了敲那扇门,里面的人没有反应,她轻轻地打开门,探了个头,看见那个男人闭着眼独自一人斜依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抽着烟,发着呆。
“乐总,会议纪要我整理好了。”她硬着头皮挤了一句话,迅速将两页纸放在办公桌上,未待某人发话,便逃似的出了办公室。
其实,江文溪从进门的那一刹,乐天便微眯着眼在注视着她。
这女人,没有绝色的相貌,最多有双黑亮动人的大眼睛,看似细腻白皙的皮肤和柔亮顺华的长发;没有高雅的气质,最多举止淑女,只不过有点过了头,换个字眼就是笨得像头猪。
兔子改吃窝边草,那也要草的质量好,何况他又不是一只没品味的变态兔子。
早已和李妍约好,下了班,江文溪就直奔目的地。
李妍出差一周,她郁闷了一周,加上下午被白发魔男折磨了那么久,见到李妍犹如见到了亲人,迫不及待地倾吐了一肚子的苦水。
她越想越觉得白发魔男有些变态,根据洗手间不小心听到的八卦传闻,据说她是目前待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唯一的一个“年轻”的女性助理。之所以强调“年轻”二字,是因为没有像她这样如花似玉般年纪的女性在总经办待超过一个月的。
以他的长相、身份、地位,根据小言定律,身边应该会有很多莺莺燕燕,可是,除了一个已婚的漂亮女人,似乎就没见过不明身份的异性跨进总经办的门,不过经常接到声音嗲到发腻的电话到是有很多,但除了工作上合作的伙伴,相同的声音很少她会听到第二次。
最终,她宁可总结他变态,也不愿承认他换女人如换衣服。
李妍早在得知她当了乐天的“特别助理”,就激动了很久。今晚又得知那个白发极品帅哥和她的“奸情”被大老板撞破,李妍盯着她邪恶地笑了近半小时。
李妍揶揄她:“哎,傻丫头,你说那白发帅哥是不是看上你了?”
“别损我了。”她的嘴角跟着抽动到近似面瘫,直到李妍的手机铃声响起,李妍才停止了那可怕的笑声。
“好了,吃了这个保你消火。”李妍塞了一个小瓶子在她的手里,接起了电话。
她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一小瓶东西,竟是“乐天”牌口香糖。整天被折磨得精神差点崩溃,她倒忘了去买一瓶这个牌子的口香糖,丢了一粒在口中,浓浓的咖啡味道让她不由得想到那个可恶的男人就爱有事没事泡杯咖啡。
她狠狠地嚼着,牙齿磨合着,就好像在咀嚼着他的肉一样,郁卒了许久的心情总算是松驰了下来。
李妍接完了电话,对她道:“走,去K.O.放松放松,明天一觉醒来,所有不开心,统统抛到脑后。”
“你今天不是才回来吗?不好好休息一下吗?”
“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不由分说,李妍拉着她去了K.O.。
到了K.O.,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熊亦平和顾廷和。“铁三角”中的宋新晨因为被女友召走了,所以只剩下了两块铁,无聊又郁闷。
李妍和熊亦伟会经常约她出去玩,只要顾廷和没有任务在身,多半也会有他一个。经过上次婚宴,她和顾廷和也变得熟络起来。
由于上次喝酒闹事的教训,从那以后她进了酒吧只敢点果汁。她啜了一口果汁,看向顾廷和浅浅笑道:“有好久没见到你了?”
顾廷和把玩着手中钥匙,嘴角微扬:“还说呢,堂哥结完婚第二天,本想睡个懒觉,就被叫到局子里去了,一直忙到昨天,总算松了一口气。”
“哎,这次又遇什么案子,怎么忙这么多天?”熊亦伟好奇。
顾廷和故作神秘:“嗯,这次的行动代号叫残花败柳。”
李妍一听,精神抖擞:“噗,一听这代号名字就知道受害者一定是女性。”
“没错。受害者是女性,并且是从事某种……‘特殊服务’的女性。”顾廷和在说到‘特殊服务’几个字时故意顿了顿,加重语气。
李妍立即手舞足蹈地叫了起来:“我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她冲着顾廷和挤眉弄眼。
熊亦伟白了她一眼。
顾廷和笑了笑,说:“嗯,洗头房的小姐。三个月前,一位小姐来报案,说是好友突然收到一束残败的香槟玫瑰花,上面插着几根垂败的柳枝条。”
“哇,果然是残花败柳,这个做案者真是有够变态。”李妍拉着熊亦伟的衣袖又兴奋地叫了起来。
顾廷和接着说:“嗯,收到花之后,她和她朋友虽气,但只当是有人恶作剧,都没放在心上。有一天,她这位朋友出台之后就突然失了踪,好多天都没和她联系,她觉得事情不对,就报了案,三天之后,她朋友的尸体在西郊的桥墩下被发现。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经法医验证,死者的被害时间在七天前,死因是被人以其围巾勒死,且死者生前曾遭人鞭打。”
“咦,这么变态。”李妍越听越害怕,紧张地抱住江文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