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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但他陷入灵感匮乏期。每天呆在宿舍上网,什么也想不出来。宿舍的人有的出去兼职,没日没夜地上班,两个月后带回来几千块钱,请他们吃饭,但是萧卓却并不羡慕,在完成自己的心愿之前他没有任何心思去做别的事情,别人的人生道路已经小有起色,起码在他们看来,自己的路又在哪里。长这么大自己连一分钱都没有挣来过,又谈何梦想。但达不成梦想,有再多的钱他也无法快乐,初心不改,面对成长只会格格不入。

那个夏天学校里有招生活动,唐静怡说,你整天在学校也没事,你去招生吧。

萧卓内心一阵痛楚,虽然自己每天苦思冥想,但是这种努力别人看不见,原来甚至连她也不认同自己的努力,他说,那好,我去问问。

加油。

他去参加了招生,他提着一大捆学校的简章坐火车回到家乡,老师说,一天五十块钱,招到人会另外提成。

其他人都在开心地算他们会拿到多少钱,但是萧卓却提不起一丝兴趣,他甚至有些厌恶,他看着把学校吹得天花乱坠的简章,当初自己就是看见这些广告才抱着希望来到这里,但最终却坠入这种一潭死水的生活。招生老师带着他们去那所曾让他饱受折磨的高中,他们躲在教学楼外,等下课后避开学校老师到一间间教室里去游说,发简章,采集学生的信息。学生们问他学校在哪儿,美女多不多。他笑着说恩,我们学校美女很多。

但他的心却是阵痛的,当初自己也和这些单纯的学生一样,怀着对所谓大学的美好憧憬。

他按着老师之前的吩咐在学生面前把学校吹的天花乱坠。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一件多么不好的事情,他想起当初招自己进来的那几个学长,他们给他承诺好多,开学时候他们殷勤地帮他拿行李,热情地留下电话号码,说以后学弟有啥困难就来找学长。他感激地说好。但是后来他给他们发短信却收不到回复,在校园里遇见他们也会装作不认识他。

自己现在也在做着相同的事情,就像这社会上诸多的谎言一样。利益会麻痹一切的罪恶感。

当他们正在教室游说时,一个老师突然冲进来赶他们出去,萧卓一看那并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打自己三耳光的班主任,他们四目相对,互相都愣住了,几秒后他伴着嫌恶讥讽的目光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带着你的人出去吧。

他和其他人灰溜溜地跑出教室。上课铃打响,他坐在曾经的校园,他的心难受得快要融化,他曾发誓要以一个光辉的形象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而如今的事实似乎倒向了班主任那边,他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的心情。

招生老师看着采集的名单,还远远没有达到预定的指标,她对萧卓说,你不是认识学校的一个主任吗,你去找找他,看他那还有没有学生的信息。

他不知道该怎样拒绝,只有说好。

他硬着头皮找到了曾经对他赏识有加的主任,同样他没有脸面以如今这种状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但他的态度依然和蔼,他说,目前我这里没有学生信息,要等到高考过后才行。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说还好,谢谢老师以前照顾我。

主任笑笑说,有什么好谢的,也没能照顾你多少。

他留他吃饭,他拒绝了,他说老师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您。

原来对他好的人会一如既往的好,不会因为他人生的起落而改变。

晚上他和其他人回到旅馆,他的心情无比阴郁,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他想,要怪只能怪自己太无能,拿不出属于自己的成绩,因而只能面对这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发工资的那天早上,老师让他在本子上签名,他拿起笔,老师说,本来你干的活就不值这么多钱,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很消极,让你去要学生信息也没有要到,不知你是为了混工资还是能力真的不行,这次先把钱发给你,接下来你还是这样就别想要钱了。

他提起的笔又放下了,老师的话让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这几天的不快一下子全都发泄出来,他说就瞅你那态度我也不愿意给你干了,你当我们是什么,廉价劳动力?你为了你的指标把我们呼前喊后,有一点不达要求就给我们发脾气,爱谁干谁干,老子不干了。

他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后提着自己书包离开了,其他的学生出来挽留他,他们说再忍忍吧,大家都一样,挣钱就是这么不容易。

他说我不是为了挣钱,只是日子太无聊,想找些事做做。你们加油吧。

就这样,他结束了自己的招生之旅,后来想想如此的荒诞。他开始迷惑,到底是该去尝试那些他不喜欢的事情,去锻炼所谓的能力,说不定哪天会柳暗花明,发现新的人生际遇,还是应该听从自己的内心,去做想做的事,拒绝用讨厌的事物委屈自己。

他想不清楚。

他说静怡,我和老师大吵了一架后走了,我不去招生了。

她说那好吧,你自己的事情你做主,你不喜欢就算了吧。

他又回到那种百无聊奈的生活,他绞尽脑汁地挖掘着灵感,别人都在玩游戏的时候他去图书馆看一本一本的书,半夜也会躺在床上看很晚,他以为这些名著会拯救自己,给予自己力量。但是直到他看完了十几本书,他发现自己依然毫无起色,灵感依然没有回到他的脑海。他如此的绝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活得这么累,为何不放弃,和其他人一起沉沦下去,今后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又有何不好,但他不能甘心,他也怕今后自己一无所有,无法娶她,无法忍受她把一辈子交给别人,即使娶了她,她的家庭那样重视学历,而她也准备考研究生,他会在她的家庭面前抬不起头来的,他是内心如此骄傲的一个人,他不会忍受那种生活的。

他每天活在不安里,却又找不到出口。

想不出灵感的他只好又回到游戏里,去和宿舍人整天德玛西亚。他每天想,今天再玩这一天,明天我就构思灵感,开始写作。第二天一早他说,现在还没头绪,先玩一会儿,但是不知不觉一整天就过去了,然后不知不觉两学期就这样过去了……

她说萧卓,想想以后可以和你有一个自己的家就觉得好幸福,你说我们是生男孩好还是女孩好呢,起什么名字呢?

每当他们聊到对未来的憧憬,她的心是甜的,而他的心是痛的。因为在他看来,未来似乎遥不可及,他找不到路通往那里。

她说卓,我入党成功了,好开心。我成了学校的啦啦队长,我们去市里的体育场跳啦啦操,赚了好几百块钱呢。

他说真好,真为你开心。

她的大学生活如火如荼,像故事里一样典型而美丽,而自己却生活在她光环外的阴影里,似乎这才是现实的模样。她说卓,今天有男生向我表白呢,我拒绝了。

他问他怎么样,帅不帅?

她说帅不帅关我什么事,你放心我好了。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他的心有一种崩溃的阵痛,他想自己其实已经变成了她的拖累,她原本可以在校园里找一个和她一样优秀的男生,不会像他这样颓废阴暗,他们可以每天一起吃饭,上自习,不用像和自己这样整年整月地见不到一次面,她不用受了委屈只能在电话里哭诉,不用发短信用无助的文字告诉他她一个人上自习,看着别人都是一对对的,自己难过。不用每天只看着照片里恋人的模样,不用一次又一次的在车站经受离别之苦。不用整年整年的,只是和手机短信里的文字恋爱……

而自己也不用在吵架之后无法去拥抱她。

他对她说,静怡,你甩了我吧,我一无是处,我有什么好。

她说你说什么呢,不要惹我生气。

他说我感觉压力好大,我快承受不住了,我配不上你。

她说我还感觉自己配不上你,你那么有天赋和思想,而我只是个普通人。

他说但是你的人生有保障,我什么也没有,我是被社会放弃的人,天赋有什么用,那就是个笑话,越有才华的人便越贫穷。这个社会不需要天赋,只需要投机的头脑,或是言听计从,遵守它规则的人。

你不要这样愤世妒俗,那是因为你自己不够努力。

我不够努力?我从几年前就开始为自己梦想努力,而你们呢,你们又会什么,你们有梦想吗,你们不过是一群只会考试的书呆子,你们这些一本二本又怎么样,除了课本又读过几本书,你们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吗?为什么真正有思想和天赋的人得不到赏识和尊重,而高考却只会选出一帮不会思考的呆子,却赢得全社会的敬仰。这社会整个他妈就一笑话。你知不知道我曾经的想法,我从小看的名著和电影大部分都是外国的,我很早就梦想自己能够创作出让外国人也叹服的属于我们的作品。但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人才整天又想的什么,还不是自己怎么能爬得更高,活得更好。为什么真正想为国家贡献的人得不到尊重,而你们这些胸无大志自私的家伙却能赢得别人的掌声,我真是失望透顶!

她说,成功的人哪一个像你这样怨天尤人,你以为成功就是那么简单吗?你说高考不好,既然它能够区分出人们的档次就说明它有它的可取之处,能得状元的就一定比得不了状元的人有能力,考上大学不光是因为分数,还因为他们能够忍受艰苦,持之以恒,光这些品质就已经把没考上大学的人拉开好几条街。难道人们会把社会交给连三年的辛苦都无法坚持的人吗?还有,今后吵架时候,不要说我们,你们!

好,你们大学生厉害,我们就是一群没有品质的废物,没有今后了,思想不同,我们就算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再见!

他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狠狠摔碎在地上。舍友见状,赶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大哥生气了,赶紧给把烟点上啊!

他大口大口吸着烟,然后和他们一起玩游戏,他想只有游戏是真实的,它不会欺骗,不会伤害自己和戳自己内心的痛楚,谁他妈说游戏害人,只有游戏和兄弟才是最好的朋友,他们能陪自己一辈子,不会在意什么性格思想,女人呢?

当然没多久他和唐静怡又重归于好,他们这样的争吵和分手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他开始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在一起,思想根本不同,爱,爱一个人的什么?外貌吗?可是漂亮的女孩有那么多,思想吗?可是思想却又压根不同,性格吗?思想不同,性格又怎能相合,还是灵魂?可是灵魂却又是什么。或许仅仅只是在一起时间长了,互相习惯而已,可是没有人愿意去习惯这样痛苦的异地恋。

他发现爱原来是找不到理由的。

他们这样辛苦的恋爱,却能奇迹般的坚持这么久,这其中任何一条都可以作为分手的理由,但是争吵再激烈,伤害再深他们却也没有分开,他听见别人说因为性格,或是距离和自己的恋人分手,但他心里明白分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爱了。

他以为他们会成为奇迹,不分手的奇迹。

昭南和他的小队已经在战场中成长为一支勇敢的队伍。在张华堂的带领下它们已经跟着连队参加了几十场大大小小的战役,执行了许多深入敌后的任务。在铁路上他们截获过日军运输物资的火车,在山林里他们埋下地雷和敌人打游击战,也参加过惨烈的城镇攻防战,在狭窄的巷子和敌人展开巷战。

他们手里的武器大都是从敌人手里缴获的精良日式装备。昭南成为了小队的副队长,狗蛋拿着一把春田步枪,他是昭南的得力助手,虎子是队里的爆破手,牛壮元浩和戈生人手一把百式冲锋枪,是队里的突击主力,而初九拿着那把张华堂给他的97式狙击枪,那是连里唯一一把狙击枪。至于猫蛋,他是小队的侦查员。

他们从鲁庄开始一路辗转,战斗的足迹已经遍布很广。不论什么战役张华堂和昭南一直冲锋在前,狗蛋曾在千钧一发之际击毙了藏在昭南身后的鬼子,而不怕死的虎子曾爬到装甲车底下安装炸药,在掩护撤离的行动中,牛壮,元浩和戈生凭着两串鞭炮和手里的三把枪吸引了数倍敌人的注意,而初九总是在远处为他们默默提供掩护,他也是刺杀敌人将领最多的人。而猫蛋凭着矮小的身子和灵敏的身手总是可以为他们获得重要的情报。

狗蛋说,我的枪不带那破镜子,一枪一个,也比你准多了。

初九不服说,那咱们比试比试。

牛壮拉着元浩说你们那破速度,半天吐一颗,哪像咱们来得痛快。

戈生说就是,论战场上还是咱仨杀的鬼子最多。

人高马大的虎子说你们有什么好争的,我一根火柴把整个基地都给你们端了,我放一次包杀的鬼子比你们加起来都多。

猫蛋说,没有俺帮你们放哨你们早被鬼子捅屁股了。

张华堂走过来说你们都不要吵了,没有我你们现在都还在大街上玩尿泥呢。任务来了,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任务。

他们问为什么。

张华堂说,上级说了,完成了这次任务我们就要转战延安了,我们会被重新编制。

他们兴奋地问真的吗?

他点点头,然后掏出一封鸡毛信,说,这次任务很重要,我们的电码被敌人截获了,所以只能靠你们了,把这封信送到南边三十里外驻扎的第二十三军手里,这信是上的内容无比重要,它关乎我军接下来的计划,所以你们务必要送到。

他说昭南,我有任务在身,只能靠你带领大家了。

他接过信说好,一定完成任务。

正午他们收拾好装备出发,从山里的羊肠小道一路南下。

狗蛋说,你说这信里会是什么内容,要不咱们拆开来看看吧。

昭南说不行,不能违反规定。

牛壮说,你们听说了没,最近城里好多小孩都失踪了,有人说是被日本人抓走了。

戈生问他们抓小孩干什么?

虎子说你们听说过敌人的731部队没有,他们用病菌在人身上做实验。

难道日本人抓小孩去做实验了吗?元浩问。

猫蛋问他们什么叫做实验。

虎子说就是给你打针,然后让你得治不好的病。

昭南止住他们说,好了不要说话了,小心行事,一定不要被敌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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