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感情咨询师
“肥婆”从厕所出来后，到车间门口来找李贵。
李贵没有拐弯摸角，李贵说：“来这边，有事咨询你，只说实话，不能有半点虚假。”
“肥婆”红着脸问：“有什么保密事？”
李贵说：“我有个同学离婚了，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肥婆”瞪了一眼说：“我以为是你自己的事呢，别人的事这么在意，不是女同学吧？”
李贵说：“是个女同学。”
“肥婆”不耐烦地唠叨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磨蹭，免得老板看见说我偷懒呢。”
李贵在头脑中又闪了一遍平平。平平大学毕业时，有保送读研究生的资格，但她放弃了。她的心理学导师对她很关心，这种不正常的关心最终把他们送到同一张床上。平平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把身子给了导师的女人，有的是为了得到导师在学术论文等方面的帮助，有的是想让导师推荐读研究生。平平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和导师结婚。导师可以帮助给个高分数，也有能力超群的可以帮助推荐你读研究生或者介绍个好工作。对有家庭的导师来说最怕的就是学生嫁给他，学生嫁给他，预示着要和原来的老婆离婚，这是多数导师不愿意的。在这些导师眼睛里学生就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你看那些大老板，有了钱，想怎样支配员工就怎样支配。导师手中最廉价的资源就是学生，想上个床也总是想点办法能够办得到的事，难的是上完床后，还要继续保持老师和学生的间的这种师生关系。
看到李贵和“肥婆”两个人在一起说悄悄话。小张在旁边路过时故意唱句：“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
李贵骂句：“是不是好久没回老家，内火烧得受不了了。”
小张说：“想烧火，找不到干柴呀，哈哈，你现在是干柴遇到烈火了。”
李贵纂紧拳头，做出个要追打的动作，小张飞快跑开。
“肥婆”说：“赶快说呀，时间长了，怕老板看见不好，要不晚上去我那里，慢慢说。”
李贵赶快笑着说：“马上说，马上说。”
李贵简单介绍了平平和导师间的事，他告诉“肥婆”，平平为了等待和导师结婚，放弃读保送研究生的机会，等了八年，从一个黄花大闺女等成三十多岁的“女单”，导师最后只给她一句话，师生关系要保持纯洁性，两个人间不能结婚。
“肥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虚伪。”
李贵问：“你说平平那么漂亮，为什么导师不娶他呀？”
“肥婆”用眼光扫了一眼李贵“你真傻呀。一个导师一生要带多少个女学生？要是和每个人都结婚，他需要离多少次婚呀。况且他们还要在学校聘职称，有的要往上混，他们都要把自己包装好，这社会大家都只看表面，心灵多好是没有丝毫作用的。”
“肥婆”说着话，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来，她的话是说给李贵听的，李贵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后来呢？”“肥婆”同情这个失败的女人了。
“她一气之下，找了个离婚后的男人。”
“再后来呢？”
“她给一个十多年前相好的男人打了电话，说买好了飞机票要来看望他。”
“这个男人不是你吧？”“肥婆”盯着李贵的眼睛问。
“不是，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别理她，就没事了。”
李贵问：“想知道女人突然追一个她十多年没有见面的男人背后的原因。”
“晚上来我住的地方，我告诉你。”“肥婆”说完后赶快离开，她的眼睛盯着办公室，害怕被老板看见。
李贵望着走一步路，浑身的肉都要跟着脚步上下运动一次的“肥婆”说：“晚上我要加班。”
“加完班后去。”
“搞定她。”不知什么时候小孟也凑了过来。
李贵问小孟：“敢不敢去？”
“怕什么，嫂子又不在身边。”小孟给李贵打气说。
“先干活。”
有了晚上要去“肥婆”住处的想法，李贵也放下他这个班长的架子，包装的速度比小张和小孟快多了，八十斤重的装一次性餐具的纸箱，在李贵手里几乎变得跟一只吃完饭的空碗一样轻巧。到下班的时候，这些本来要一天时间才做得完的活，他们三个人半天就干完了。
老板嘴里叼着个牙签，挺着啤酒肚走了过来。
“我本来以为你们今天晚上要加班到十二点才能完成，现在看来晚上加两个小时班就搞定了，哈哈，晚上早点装完，我请你们吃夜宵。”
老板检查完工作后满意地离开了。
小张说：“老大，咱们要晚上多磨蹭一个小时，晚上加班是按一点五倍算工资的呀，今天这些货，咱们装完用不了两小时，多磨蹭一会儿多收些工钱，反正时间长点，工作量又没有增加，何乐而不为呀。”
小孟说：“对，要是我们干得太快了，老板反而觉得我们平时在偷懒，工作没有用全力气。”
李贵说：“晚上要去‘肥婆’家。”
小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大，你是爱情杀手呀，两句话就搞定了‘肥婆’，她可是精通外语的人呀，你这次搞大了，连女翻译都看上你了。”
李贵道：“是咨询感情方面的事。”
小孟嘿嘿一声后说：“老大一定咨询的是平平的事，这事他咨询过咱们多少次了。”
小张说：“老大，那金月饼一定是平平送的，说不定她离婚后去了国外，然后给你邮寄了月饼。”
李贵道：“我也这么想的，女人心，海底针，我前年过年的时候和平平说话，全是客气话，没有听出半点其他意思呀。”
小张不但善于吹牛，他的分析和思考能力都比小孟强，他说：“你熟悉的上过大学的女人有几个？”
李贵道：“就这一个。”
小张一拍李贵的大腿说：“就是她，晚上去前，先把包裹上的邮寄地址撕下来，带给‘肥婆’看。她是公司外贸跟单员，会英语，让她翻译下。”
李贵道：“好，还是你头脑机灵，我怎么没有想到。”
四、纠缠
加班装车，这对包装组来说是经常有的事。以前公司包装组和搬运组分开，后来招工越来越难，老板干脆把搬运组撤销掉，让包装组兼做装运组的工作。
为了让包装组人员能够接受这额外增加的工作量，老板还请他们吃了顿正宗的广东菜。不过最后还是以答应给他们每人每个月增加三百元工资才平息了争议。当初小张和小孟提出的是每人增加五百元，他们算过帐，一个搬运工一个月两千八的工资，两个人就是五千六百元，老板裁掉两个人，相当于每个月节省了五千六百元，给他们三个人每人增加一千元，也还要节省两千六百元呢。
老板说得很好，不是不给他们加，考虑到全公司员工的稳定性，今后慢慢加。加工资这事，要偷偷进行，加了之后还不能公开。老板说得很有道理，小孟和小张不吃这套，他们故意写了假辞职书，李贵也连续两天装感冒请假不上班，老板后来做出妥协，答应每人加三百。后来在一次公司年终聚餐时，老板喝多了酒，到他们一桌进酒时，老板说，当初，你们三个给我演戏，有的辞工、有的装病，逼着我加工资，我当时心想，好吧，暂时答应你们，等我招到人，马上辞退你们。后来发现你们表现不错，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说实话是“肥婆”说你们几个是进厂做包装工最认真的员工后，我才打消辞退念头的。
从这之后，他们三个在公司里最配合的人就是“肥婆”，只到有一天小张偷瞄了一眼“肥婆”的手机，发现“肥婆”手机屏幕上的大头照是李贵，他们才知道“肥婆”暗恋着李贵。
老板是细心人，他发现“肥婆”和李贵关系不正常，遇到加班的事，他就让“肥婆”去安排。这年头，用工荒这“富贵病”从西方发达国家跨过大洋蔓延到了中国，在中国也开始从南方向内地蔓延。以前瞪着眼睛布置工作的老板，换上一副笑脸央求员工加班也变成经常发生的事。尤其是他们这种小公司的老板，一说加班，员工就讲条件。老板干脆自己不出面，让和他们关系好的“肥婆”去安排加班的事，减少了许多麻烦。
本来“肥婆”安排完加班就可以提前下班，可这次老板看过工作量，他要“肥婆”等李贵他们装完车后再下班，害怕他们几个故意延误工作，多拿加班费。
“肥婆”在帮忙抬箱子，她希望能快点装完。
小张的嘴巴早就忍不住了：“老板收卖了你，做我们的监工来了。”
“肥婆”说：“我也不是监工，老板今天有重要的事走了，发货的事，他又放心不下，所以叫我来跟进。要是你们觉得我是监督你们的，你们完全可以放慢速度呀。”
小张说：“放慢速度会影响有些人晚上约会的。”
李贵故意干咳嗽一下，小张闭上了嘴巴。
小孟没有小张这么话多，他只有在他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才多说几句，有外人出现的场合，一般他只是个听众，说话的机会基本上全让给了小张。
小张边干活，边问“肥婆”：“一个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女人突然找上门，你分析是什么原因。”
“肥婆”说：“有个属于女人的四三定律，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小张赶忙问：“什么四三定律，第一次听说，赶快说来听听。”
一听“肥婆”要讲有个属于女人的四三定律，小孟和李贵也放慢了装货的速度。
“肥婆”说：“四三定律，是我的一个好姐妹研究出来的，不过我觉得挺有道理。四是指女人年龄，三是指三条定律。女人到了四十岁左右是个恐慌期，这个恐慌期在感情上的表现主要体现在下面三个方面：一是，对自己的感情不满意。这个年龄阶段的女人也有一定的事业基础或者收入积累了，这个岁数的女人会想，是不是自己白活了，都中年了，也就守着这样一个男人，不赶快风流快活下就再没有机会了。要知道女人最在意的是年龄和衰老，所以在这个阶段的女人如果不抓住机会，等真老了就没有机会出轨了，所以这个年龄阶段的女人为找到所谓的自信和充实感容易找别的男人。”
“肥婆”一开口，三个大男人干脆停下了手里的活，就和小学生突然遇到了个大学教授一样，充满敬意地听起“肥婆”的讲话来。
“肥婆”很少发现有这么多男人对她说话表现出如此大的兴趣，她一开心，把另外两条定律添油加醋地故意夸张了一番。“肥婆”的第二条是说，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有了一定的事业基础，男人容易出轨。男人出轨被女人发现后，女人为了孩子和家庭，不打算离婚，但也要报复自己的男人，女人就会在外边找自己熟悉的其他男人下手，比方说老同学、旧同事。如果这个男人不拒绝，她就会偷情。第三条是自己离婚或者已经失去了男人后，纯粹为重新找到个男人而对别的有家庭的男人发起破坏性进攻。
小张点头称赞：“人才呀，说得这么有条理。我归纳清楚了，四三定律就是说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可能偷情或者破坏别人家庭的三种可能。第一定律是对现在生活的不满意或者不知足，而从别的男人那里找到成就感；第二定律是为报复自己的男人而不惜破坏他人的家庭；第三定律是为了重新建立个自己的家，而去拆散他人的家。”
“肥婆”说：“你总结能力很强呀，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
小张说：“我高中是语文课代表，就是数学和英语不及格才没有考上大学。”
“肥婆”说：“你们这些男人呀，要防止我说的这几种女人破坏家庭。”
不在外人前说话的小孟终于冒出一句：“你属于那种女人？”
“肥婆”说：“四三定律不适合我，刚说的这三种女人，我那种都不是。如果我是，我早都……”
“肥婆”停住了，她看了一眼李贵，这个包装组班长在“肥婆”停住话后，才发现自己的存在，他不好意思地说：“装货，继续装货。”
“肥婆”追问一句：“怎么你们今天都问的都是关于女人的话题。”
“肥婆”盯着小张，小张抗起一箱货朝集装箱走去，装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肥婆”看看李贵，李贵也赶快去搬箱子。
只有小孟还在回味着“肥婆”的话，他觉得“肥婆”是对女人最了解的女人，他在思考自己的老婆属于“肥婆”四三定律中的那一种。
“过来。”“肥婆”把小孟一把牵了过去。
小孟喊着：“你问他们两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肥婆”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说明你知道，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