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风吹过,刚才还十分闷热的天气无形中增添了一丝凉意,树上飞下一片落叶,还没有黄透,飘在校园的水泥路上,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手里拿着敬雨走后留给她的信,眼里流出了伤心的泪,这是一种痛彻肌肤的心痛,她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她恨自己这么早就陷入了感情的漩涡,苦苦地守着一份承诺。这份承诺像一个无形的十字架,束缚着她的自由,甚至她的思想。有时,她真想冲破这个无形的束缚,可她不能,在没有完全失去希望之前她不能。她恨邹敬雨,她恨敬雨并不是因为他去参军,而是他没有和她商量就走了,而且走了也不跟她当面告别,只是留下了封信,象在故意逃避,可又给自己留下更多的想象空间,她再一次展开那封印满着自己泪痕的信:
雪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走了,此时此刻,我难以理清心中的复杂情愫。这几年来,生活给了我太多太多的考验,使我整个人变得越来越麻木,似乎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大喜大悲,我对一切都习惯了。像一个迷失方向的船手,看不清前进的方向,甚至对于自己的感情也是麻木的。记得有一个作家曾经说过:“幸福的家庭都大同小异,不幸的家庭则各不相同。”对于这句话,如今我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我正是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这些也许你有所了解,但并不是十分了解。在我八岁的那年,母亲抛弃了我们,后来我们家又遇上了一次劫难,姐姐变傻了。我是一个贫穷而不幸的人,但我不相信自己属于无能的人,我也有摆拖不幸,争取幸福的权利,也曾经坚信属于我的一切,我都应该得到。可一次次不幸像是一个影子总是跟随着我。看到自己最亲爱的朋友、大哥陈向阳遭遇的不幸,我精神濒临彻底的崩溃。因此,我决心离开眼前的生活。虽然我暂时还没有看到前面的目标,但我还是要坚定地走下去。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现在,你是一名重点大学的学子,相信通过四年的深造,你一定能成为年轻人中的精英,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做一名神圣而又光荣的人民教师。
祝你前途无量!
永远为你祝福的朋友:邹敬雨
路旁,法国梧桐连成一片,花木掩映,簇拥着一座又一座的楼房。中间偶乐夹杂着一两套黑砖红瓦城楼式建筑,走在这里,可以领略历史的伤痕,也可以感受到现代都市生活的气息。不论是八朝古都,还是总统府,历史留在人们心里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伤感,高楼林立的现代生活更把人压得踹不过气来,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拉得更深。
于雪的心情遭透了,她朝着紫竹湖走去。
紫竹湖是宁都大学最美丽的一道风最。湖面上一条弯弯曲曲的长廊,能把人们带到湖中央的翠竹山上,曲径通幽,碧水涟涟,翠竹依依。
走累了,于雪在长廊上坐了下来,看着湖面上游动的小鱼,愣了一会神。
“Miss于,你好雅兴。”一个假扮男人的声音用英语问道。
于雪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看是同宿舍唐山姑娘李茵。于是,懒懒地对她说:“干什么?你这个小淘气,想吓死我。我以为又是周大侠呢?”
李茵把于雪从长廊上拖了起来,边朝前走边说:“周立伟怎么啦?人家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十分冷漠,他比你那个什么‘乱敬雨’强一百倍。如果你再不认真点,当心我把他抢过来。”
“拜托!小姐,你要是喜欢他,随你的便,不关我的事,只是别再在我面前提起他行不行?”
李茵吐了吐舌头,俩从继续朝前走。
“于雪,于雪。”这时湖东面漂来一只小船。船上的人远远地冲着她们大叫。顺着声音望去,李茵蹦了起来,挥舞着双手高声喊道:“周立伟,快划过来。”
于雪心一惊:“糟了,果然是他。”刚上大学没多久,于雪看到翠竹湖的景色十分迷人,一时兴起,填了一首《临江山》——咏翠竹湖的仿宋辞,结果这首辞被校刊文艺版刊登了。从此以后,她的同学周立伟就成了她的影子,一有空就要与她一同探讨诗辞曲赋,其实于雪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更喜欢的是西方文学,所以她极力地躲避他。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周立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专注,甚至有时连续半小时不离开她的眼睛,盯得她不敢抬头看他。
这时周立伟的船已划到了跟前,于雪正准备掉头往回走,李茵已经跳上了船,并叫着于雪:“快上船,快上船。”
于雪没有办法,只得从廊上跳了一下来。小船一颠,李茵和周立伟撞在了一起。周立伟急忙向后躲闪着,李茵“咯咯”地笑了起来,指着周立伟的鼻子:“老实交待,你是从哪儿偷的船,可别让我们上了贼船以后下不去。”
周立伟一阵脸红,小声说道:“我这船就是偷的。”
“啊,可真上了贼船了。”李茵以为他在开玩笑,大叫道:“怎么偷的,快老实交待。”
“咱们食堂后面有条船,长期放在那儿没人用。昨晚趁着天黑,我就把它搬了过来放在这里,今天一大早我就带着干粮来了,准备在翠竹湖里待一天呢!”
“啊?原来是那条船。”于雪和李茵不禁同时大叫起来。原来这是一条存放废弃物的拉圾船。于雪还亲自看过船上有两只生了蛆的死耗子。李茵赶紧捂住嘴说道:“快、快、快放我们回去,周大侠。”
周立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早打扫干净了,还洒了香水呢!不信,你们仔细闻一闻。”
于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不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李茵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抢过周立伟的双浆,摆出一副渔家女十分娴熟的姿势。“客人坐稳。开船啦!”她高声地吟唱:“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小船慢慢地向前游荡,于雪心里无比激动,仿佛自己真的跨在白浪滔天的长江上,一叶小舟带着她,箭一般地驶向远方,驶向她理想的目标,驶到她心爱的人的身边……
小雨初晴曰晚照。全翠楼台,倒影蓉沼。杨柳垂风袅袅,嫩荷无数青细小,似比园林无限好。流落归来,到了心情少。坐到黄昏人悄悄,更应添得朱颜老。
周立伟痴痴地看着于雪,一时诗兴大发轻声地朗颂了一首王诜的《蝶恋花》。
于雪正在陶醉在她的梦里,突然听到周立伟动情的声音,正合了此刻的心绪,觉得如醉如痴。
看着俩人都是柔情状,不禁心生醋意,“糟糕!”李茵突然大叫一声,“三点钟我爸爸来看我,现在己过了三个小时了。”
于雪也从美梦中惊醒,催促道:“周立伟,你快去划船,把我们送到岸边。”周立伟的雅兴全无,怨恨地看了一眼李茵,他奋力地划起双浆,船飞速向岸边靠去。
两人弃舟登岸,李茵突然来了一句:“周大侠,你一个人慢慢当船翁。”说完俩人匆匆而去。
“你爸一定等得很着急?”于雪问李茵。
“哎呀,骗你们的啦,连你也相信!”
于雪一愣,张口结舌,“你,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看他色迷迷地盯着你看,心里不舒服,当着我的面,居然一点也不顾忌。”
面对这个淘气的小丫头,于雪气得一点办法也没有。回到她们自己命名的梅轩斋,同舍的另外两名女生许萌和李春虹还没有回来。
于雪躲进自己的蚊帐里,拿出一本《中国当代文学史》懒懒地看了起来。渐渐地她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美丽的风景……
安详静谧的夜晚,翠竹湖上升起的水汽,如烟如雾,缭绕着湖心的翠竹山,清亮的一轮明月,把一颗颗翠竹倒影在湖面上。于雪在奋浆扬帆,船尾坐着一个男生,可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一像是邹敬雨,又像是周立伟,更像一个陌生人。于雪正在着急:“把你的脸抬起来,让我看一看你到底是谁?”
“喂!醒醒,大白天的还做梦。”
睁开眼睛,于雪看清了原来是许萌和赵春虹。许萌自小在洪湖边长大,李春虹来自荷花淀。按理说,李春虹和李茵是老乡,可不知什么缘故,李春虹和李茵两人的关系远远不如和许萌处得好。
“How do you do?”于雪用英语问道。
“一块跳舞去吧。”湖北妹子许萌甜甜地邀请。
对于跳舞,于雪并不像其他大学生一样有热情。姐姐于雯每次放假都要带着她去一两回舞厅。每次她都是看得多跳得少,所以一入大学,进行扫舞盲时,同学们都痴迷于舞厅,她显得反而十分冷淡。
“sorry,今天很累了,我想休息会,你们去吧!”
许萌和李春虹的热情顿时没了,她们一脸遗憾,许萌嘟嚷着:“本想向你学习,学习,算啦!我们也不去了。”
“让李茵去教你们吧,她跳得也很好。”
“她,算了吧,一到舞厅就围着一大帮男生转。”李春虹不屑一顾的样子,“再说,她现在也许早出去约会了。”
“唉!”于雪看着两个农村来的姑娘可怜楚楚的样子,心一软:“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
“0K!”两个小女孩高兴地跳起来。
她们刚一出门,周立伟迎面走了过来。
想起下午一起划船情景,于雪就上前打招呼:“周大侠,一块去跳舞吧!”
于雪第一次对他发出邀请,周立伟受宠若惊,连声说:“好,好,今晚我请客。”
舞厅里,她们碰见了李茵。
一见到她们,李茵就放开舞伴冲着她们走来,径直走到周立伟面前,“周大侠不是今晚有活动吗?原来是有美人相伴啊!”
周立伟被李茵挖苦得脸上直发烧。原来李茵邀请他来跳舞,被他用和哥们聚会为理由拒绝了,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舞厅里又碰上了。他低着头:“我在路上碰见了她们,被拉进来了。”
于雪过来打圆场:“你们俩既然有缘相聚,就好好放开跳几曲吧。”
李茵一摔手:“现在我没空。”说完,她径直向一位朝她抬手的高年级师兄走去,并且故意做出和他十分亲热的样子。
周立伟脸烧得通红,看着于雪没有邀请他就带着李春虹和许萌轻松自如地走入舞池,更觉得无地自容。整个晚上,他一直坐着,可眼睛却从没有离开过于雪和李茵,从他的神态中可以看出,有时他在做深深的思考。
五月的宁都,已经能听到一两声蝉的鸣叫了。于雪的父亲于长富顺利地当上了宁都市江上县副县长。当于雪得知这一消息时,高兴极了,她为拥有这样一个爸爸而感到自豪。自从她开始记事时起,父亲就十分优秀,他从一个农村中学教师,凭借自己丰厚的文字功底,被选到镇党史办公室,慢慢地当上了党委秘书,直到当镇长,还有今天的副县长,他一直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的。他从不信奉关系,只相信能力。他对自己的子女教育也是这样的,所以于雪在同学们中间从没有因为自己的家庭产生过优越感,相反时常还有一种压力,一种超越父辈的压力。她十分崇拜和敬仰自已的父亲,父亲在工作上每取得一点成绩和进步,她比自己在学习上考了一个好成绩还要高兴。
在高兴的同时,于雪心里不免又有一丝失落和惆怅。自己给敬雨写了两封信,一直没有回音。
“于雪,于雪,周大侠又来找你。”许萌一进宿舍就吵吵。
于雪一听又是周立伟,随口说道:“找我就带他进来吧!你嚷什么?”
“一星期前艺术系女生宿舍里的内衣被盗后,看门的大婶就坚决不让男生进女生宿舍。”
“那他还要进来干嘛?”
“人家说有急事找你,在门外站一小时了,好容易见到我,让我进来叫你一声。”
于雪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冲着许萌说:“你要敢骗我,回来我就拧断你的耳朵。”说完她从梅轩斋里走了出来。走到宁园的门口(宁都大学女生宿舍叫宁园,男生宿舍叫静园),周立伟果然伸着脑袋在朝宁园里张望。
于雪走过来,悄悄绕到他身后,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望什么呢?不怕看门大婶把你当成小毛贼抓起来。”
他一愣,回过头来,冲着于雪傻傻地乐了起来。
“找我有什么事?大侠。”
“我希望你晚上能和我一块去听音乐会。”
“听音乐会,什么音乐会。”
“中央音乐团演奏的叫‘海、兰、云、天’的专场音乐会。”周立伟笨拙地说,“在宁都剧院举行,票很难买的。”
于雪有点心动,对于音乐,她是十分酷爱的:“那你的票是从哪儿搞的,我按价付给你钱。”
“别,别。”周立伟有点紧张:“是我家教的那位小孩的母亲送的,她是剧院的工作人员。”
“噢,那好吧,晚上我准时去。”
“六点半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0K!”说完于雪又回到了梅轩斋。刚一进门就听到许萌浓重的湖北口音。
“哎唷,于大小姐,本姑娘没骗你吧。”
“去你的,没个正经。”于雪笑着嗔骂许萌,“你这个冒失鬼,真拿你没办法。”
“于大小姐,晚上我请你跳舞怎么样啊!”许萌学者周立伟的声音拿腔作调地说。
“人家才没你这么恶心呢?”
“这么说,他真的是请你跳舞。”
“没有,他要请我跳舞,我才不去呢!”
“那他找你干什么?”
“听音乐会。”
“听音乐会?”许萌眨了眨黑幽幽的大眼睛,“你可要担心,我们的女同胞醋坛子又要打翻了。”
于雪笑了:“你想到那儿去了。”便没再理会许萌,不过她心里也一直担心这件事让李茵知道。可以看得出来,李茵确实喜欢周立伟,但音乐会她又很想听,“管她呢,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心里暗暗想道。
宁都剧院内人头攒动。人们衣衫整洁地坐在座位上,静心地等待着音乐会的开始。一块红幕布慢慢地向两边分开,在热烈的掌声中,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主持人和黑色燕尾服的男生持人从两个方向款款上场。……“首先请欣赏大海的乐章。”话音未落,一阵“哗、哗”的流水声音从四壁溢出来,紧接着雾气升起,仿佛把人们带到了辽阔的大海之上。
于雪闭上了眼睛,她仿佛看到了一只孤独的海鸥在海面上飞翔。
音乐响起,汹涌的海水拍打着浪花,海鸥在飞啊,飞啊,它不知道自己应该飞向何方……于雪像即将离去的海鸥,张开她的双臂在心里高声地呼喊:“回来,回来吧!”可它仍然不停地向远方飞去,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珠。海面渐渐地平静下来,海鸥消失了。
于雪睁开眼睛时,“海韵”已经结束了。紧接着是“海潮”。在时而激荡时而舒缓的音乐中,于雪又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弄潮儿,驾着一叶飞舟在海上航行。身边有无数个竞争者,自己奋力地向前行驶。这是一场路途遥远的航行,每个人都要经受住耐力和意志的考验。争夺是激烈的,名次是无情的,这怎么像在学校学习呢?管他呢,反正自己一定要夺魁,决不能屈居第二……
“海浪”、“海风”之后是第二乐章“兰花花”,第三乐章“白云”,第四乐章“蓝天”。
从剧院时出来,情绪激昂的于雪在全身涌动着一股力量的激流之后,突然感到全身都瘫软了下来,好像刚才的乐队指挥不是别人,正是她似的。如果不是周立伟挽扶着她,她一定会摔在地上。
她紧紧地依靠在他的肩上,默默地朝学校的方向走去,谁也没有出声。
在一片树荫下,对面走来两个蒙面小地痞,迎头堵住了他们。
“站住。”
厉声喝斥把于雪吓得一哆嗦,她紧紧地拉住周立伟的胳膊。
“你们要干什么?”周立伟的声音有些颤抖。
两个小流氓拿着亮闪闪的匕首走到他们的跟前。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了。”周立伟本能地伸出双手护住于雪。
“哈,哈,喊,你喊吧,现在这社会有谁敢管闲事。”
于雪毛骨惊然,长这么大,她从没有经历这种场面。
“那你们想要干什么?”周立伟牙根打着冷颤。
“把钱掏出来。”
周立伟用颤抖的手掏出自己的皮夹递了过去,然后轻轻地碰了碰于雪,于雪紧张地把手伸进口袋,她一摸,钱包没了,顿时她吓得一身冷汗,口里轻声说:“钱被偷了。”
“妈的,你这小‘野鸡’敢骗老子,不想活了。”其中一个指着周立伟,“臭小子,你可以走了,把这个臭娘们。留下。”
于雪两腿发软,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紧紧地抱着周立伟的手。
“怎么还不走,快滚。”匕首已经顶在了周立伟的脖子上,另外一个小流氓冲了上来拉住于雪。
“你们放过她,回去我再给你们拿钱。”周立伟带着哭腔。
“他妈的,你也敢骗老子。”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周立伟的脸上。
周立伟嘴里一股腥味涌了上来,他赶紧咽了回去,用颤抖的声音说:“求求你们,放了她吧。”
另一个小流氓一手拿着刀子,另一只手在于雪身上乱摸起来,嘴里嚷道:“这只‘鸡’长得还挺标致。”于雪感到一阵屈辱,突然浑身爆发了一股力量,她挥起手,猛地扇了那个小流氓一耳光,然后撒腿就跑,并高声大喊:“救命啊,有人抢劫。”
小流氓没想到于雪会有这一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站稳后马上向她追了过来,嘴里骂道:“臭娘们,看你往哪儿跑。”
周立伟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又挨了一记重拳,金星直冒,这个小流氓丢下他也去追赶于雪。
周立伟这才省悟过来,大声叫道:“快来人啊,有人抢劫。”
于雪步履凌乱,她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就惶惶地跑了过去。
两个小流氓继续追赶着,突然被人在脚下一绊,前面那人一个“狗吃屎”叭在了地上,匕首“咣当”抛出了手,后面那人脚还没站稳,就迎面挨了一腿,一个后仰倒在了地上。
然后那个人拉着于雪,飞奔地跑进了学校的大门。
等两个小流氓从地上站了起来,于雪已经没了踪影。周立伟躲在树影中,看着这一切,腿直打哆嗦。不一会儿刚才那人和于雪聚集了十几名同学手里拿着木棒又冲了回来,两个小流氓吓得掉头就跑,消失在黑暗中。
于雪和那伙人又在黑暗中寻找周立伟。于雪捂着嘴叫道:“周立伟,周立伟。”
周立伟躲在黑暗里,实在没有脸面出来。
只听见一个声音说道:“算了,别找了,反正流氓已经吓跑了,你的同学肯定会回去的。”
听到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于雪以为产生了错觉,没有在意,就跟着他们进了学校。
在路灯下,于雪打量了一下这个救她的人,确实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走着走着,突然,她叫道:“你是张强。”
张强一惊,仔细看了一眼于雪:“你是?”
“我是于雪,于雯的妹妹。去年夏天,我姐姐教你们游泳。”
“噢,想起来了,在游泳池我们见过面。”张强脸上一片灿烂,“你姐还好吗?”
“她大学快毕业了!”“都快同学一年了,怎么不知道你也在这儿上学。”
“我在音乐系,学声乐。”
“你呢?”
“我读中文。”
和张强聊起了别后的情景,于雪很快忘掉了今天的遭遇,她为认识一位新朋友而感到高兴,他也许能带她的生活一些变化,或者帮助她忘掉一些不愉快,然而事情真的会是这样吗?
但不管怎么,她觉得他们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