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912100000003

第3章 艾卿(3)

所有的价值与信条在瞬间崩塌了,压抑生存的理由也不复存在。而爱情,作为平衡的支点,显然是过于沉重了。在瑞德居然可以一个月都不联系我时,我就该明白,爱情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生存面前,已经可以被忽略不计。如果物质是冰冷的,至少可以帮助我重新记忆起呼吸的自由和欢畅。

从那一刻起,我已下定决心,不要再这样生活下去,如果这就是生活,我选择不接受。

第二天,我请了一整天的假。坐在小理发店脏兮兮的布椅上等待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柔顺的黑色直发衬着小巧的脸,眼睛很亮,下巴很尖,因为生活的重压,脸色始终回不到健康的玫瑰色,但却成全了消瘦苍白的骨感美。我对着镜子里的女孩告别,剪去一头长发后,露出了修长的脖子。

然后我拨通了那个三年来都没有拨过,也未曾删除的号码。只是一通电话,我和庆城有了第一次约会,他让我来选定时间和地点。接到他的电话后,我把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走到了他的黑色保时捷前,然后冲他笑笑,并说了目的地。今晚他又是自己开的车。

随便说了两句后,他便跟着我往里走。从外边看进去,里面是黑暗狭小的。天很冷,他只穿着黑色竖领衫,没有外套。

我和他穿行在夜深后的田子坊,这是夜间我第一次来,一些店铺已经关门,一些酒吧始终都热闹。暖色的灯串在头顶悬空处寂寞闪烁,各式异形的招牌,还有夜店里投射出迷幻的光线,把这片原本熟悉的空间变得光怪陆离。我小步地奔跑着,他始终都跟在我旁边。

直觉告诉我,他已将我作为猎物,但不动声色,继续一场角逐的游戏。晚餐后,我喝了一杯红酒,然后要他送我回家。在车上,三年来的第一次,除瑞德以外的男人抚摸着我的身体。在我的默许下,那样的轻易,几乎没有反抗,只是始终盯着车窗外的那些灯火,那一刻,我流下了眼泪。

瑞德回来时,我为他准备了夜宵。他边吃边问:“怎么把头发剪了?”我说:“头太重了,剪了才能轻盈地抬起来。”他笑着说:“不过小傻瓜没关系,你怎么都漂亮。”我说:“吃完了陪我看次星星吧。”他点头。于是我们一起上了天台。

我说:“宇宙中,我们不过都是尘芥,其实比尘芥还要小。你看这些发亮闪烁的星星,或者我们看到它们时,它们已经消亡了,消亡了好多年,很多都是在我们出生以前。”他说:“因为是幻象吗?”我说:“不是,因为光线传播是要时间的,也就是光速。即便光速如此的快,但距离却更远。瑞德,所以只是距离太远了,要传过来,让我们看见,却耗费了前世今生。所以永恒便是不存在的,如果一定有,应该也只是记忆,比如现在。多年后再想起,就可以称作永恒了。”

他笑笑说:“艾卿,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我说:“我要告诉你两件事。母亲已经去世,还有我们分手吧。至于理由,两年了,我们所拥有的,只是你忙碌空隙见缝插针的相处,简单到近乎简陋的家具,还有一成不变的糟糕生活。一年四季,我都用冷水洗碗洗被子洗衣服,在狭小的房间,只有不断挪地方才能捕捉到缝隙里的阳光。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穿着华丽的衣服,走在灯火璀璨的塞纳河边,而不再是记忆里,黑臭喧哗的苏州河旁。”

瑞德还愣在那里时,我已经到了门边,说:“衣服在你上班的时候我会过来拿,我走了。”害怕他说出任何一个字的挽留,我逃似地离开了我们一同租住的房子,这个曾无数次被称为家的地方,开始和庆城同居。他给我租了一套酒店式公寓,一张我一直没能刷到上限的卡,一辆车和一个司机。

在搬过去的第二天,他便带我去了昂贵的首饰专卖店,于是我拥有了第一枚两克拉的钻石戒指,同时也是我的第一枚钻戒。灯光照射下,钻石夺目的光芒耀眼闪烁,这种美是摄人心魄的,我终于明白,为何大多数女子都无法抵御这种诱惑。他微笑着为我戴在中指上,然后抽出金卡。我本该摘下的,但是我并没有。

欲望开始时只是星点的火光,一旦靠近,却以风一样的速度蔓延,最后成为燎原的大火。而这正是危险的开始,

在之后的几个月,我疯狂消费,吃喝玩乐,像对之前所有流逝青春的补偿。我没有再回去取过衣服,而是大量购买新的。开始沉溺于一线大牌构成的物质世界,从衣服到首饰到包和鞋,不停地购买,刷卡,再购买,再刷卡。突然间,瑞德耗费时间精力,以及数不清的加班到凌晨,努力营造的杂志里的时尚天地,在我面前跃然起来。这些一掷千金的时装、饰品,对我而言只是微笑着抽出卡,如此而已。

我开始相信很多事,权力、物质、繁华、冷漠,唯独爱情是不被信任的,因为我自己所作出的选择。就像五彩斑斓的氢气球,气体不断漏走,你甚至看不见,所见的,只是再也无法停留在天花板上。从商场出来时,我抬头望着天空,没有月亮和星星,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这次东西不重,但我拿包的手却有潮湿。

在瑜伽会所,我结识了一个女孩子,出来后我们一起去吃饭。有很多的巧合,比如我们同岁,同样发型,甚至同一个牌子的手机。交换各自的手机时,吃惊地看到更多的类似,我们看过同一个展览,去过好几家相同的餐厅,混迹在纸醉金迷的繁华街区,并且不约而同把这些都记录下来。所不同的是,她有一个刚满两周岁的小女孩。换回手机后,彼此会心地一笑,没有再说别的话。

熟悉之后,她告诉我这些年唯一的改变,是她已经不再沉迷于物质。世界很大,值得珍惜的也很多,但是一旦在某种欲望中缠绕,便再也看不见别的了。

这是一个圣诞夜。身后的男人需要陪着太太,我们又一次同样孤独,所以可以选择一起看烟火。

她说,我们都爱烟火。突然蹿起一刻的绚烂和响亮,可以忘掉夜的寒冷。所以会选择追逐,去到千里之外,守候一场属于自己的烟火。但是忽略了烟火本身的短暂,比起不顾一切的追逐,或者回忆才是安全的。一切终究归于平静。她,还有她义无反顾的爱情。每次看着熟睡的小孩,像童年时一直渴望得到的玩偶,彼时她们也终究只是相伴成长,而非彼此占有。

在令人窒息的音乐和空气中,我们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抚摸着彼此的身体。拥挤的舞池,变幻不定的光线照在一张张沉沦深陷的脸上,仿佛每一秒都可以是世界末日,在未被沉睡的人们察觉时,他们却早已洞悉。在夜晚出没的人们更像是寄生在城市里的昆虫,只有在黑暗潮湿的午夜才能感觉安全,肆意放纵,轻易地忽略掉生命的真相和本质。

她说:“在很久前,我一直处于贫困时,始终都觉得饥饿,这种饿不是出于身体,而是某种悬空的欲望。因为这种欲望,我开始了不可知的生活。遵照自己的选择,因为不明白,希望更好的生活有什么错。爱慕虚荣也没错,只是短暂的青春,选择在生活中折旧,还是堕落中绽放,都是各自的自由。如果有选择摆在面前,就应该被尊重。而世俗的对与错最终也只是别人的评说,不该左右自己的人生。但人不该被任何事左右,包括欲望。”

同类推荐
  • 法比安家的回忆

    法比安家的回忆

    我是十五年前的夏天,去的法比安家。当时,我正读大学四年级,那一年的五月就已经找到了工作。由于学分已足够应付毕业了,所以上了四年级后,我每周只去学校露一次面。一次,我为了开成绩证明,去大学教务科时,有玻璃窗的一面都放下了百叶窗,因为已经放暑假了。我知道这是我的学生时代,也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暑假,但站在百叶窗前,我还是决定一如既往地无所事事地打发这个假期。回家之前,顺便去了电脑室,开启了电脑后,看见卓郎来了一封邮件,问我想不想去瑞士。他说是一位瑞士同学邀请他去她家做客。卓郎为了学习英语,从三月份就去了英国,现在正是休学期间。我犹豫起来。
  • 通缉犯逃遁案

    通缉犯逃遁案

    1892年晚秋,有个机会又让我得以跟好友福尔摩斯一起精彩地侦破另一起案件。我妻子最近身体状况欠佳,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说服她在她的老同学凯特?怀特尼陪同下去瑞士休养一阵。料想您还记得凯特?怀特尼这个姓名吧,她曾经在我以前发表的那个以《歪唇男子》为题的案件中出现过。近来我的医疗业务相当兴旺,使我一连好几个月都在繁忙操劳,自己也真想度个假休息休息。但是我并不想离开本职工作太久,无意到阿尔卑斯山中住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我答应妻子我也陪她到那里去短暂休息一周或十天,她这才同意下来。当时我有个老病号病情相当严重,直到八月底过后才转危为安开始康复,我就放心地把业务委托给一位临时代理的医生,开始琢磨到哪儿去度假最佳。
  • 那年夏天

    那年夏天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我又在听这首歌了,听到这旋律,我就想起你家巷子里那棵梧桐树,站在树下透过花墙正好看见那排落地窗,窗玻璃永远一尘不染,你就站在窗前,抱着一本书,白裙子,黑头发,脸颊浮起的酒窝……这一切真像昨天的事。绍琪站在思清路21号门牌下,打量着铁栅门后这个没有任何标志的小院,紫藤花架下的滑梯、跷跷板、秋千。
  • 盗中奇局

    盗中奇局

    自上次破了苏青鸢死亡之谜后,雪衣圣门在江湖名声大震,于是各路江湖人物纷纷登门拜访洛阳城紫云巷,并且指命道姓非要见门主白慕衣不可,一开始白大门主还颇为得意,把自己当日推理的全过程,不厌其烦地和来访者一一道来。这种日子过上个三四天,确实很过瘾的。但是,江湖何其广大,三川五岳的来客很快让白大门主快崩溃了。强悍若苏如大总管者,最后也败在这些坚韧的来客面前,若非尚雪琦机灵,联合岳秋许把所有人都变成了麻子脸,对外放出消息说雪衣圣门里天花泛滥,见谁就传染谁,才稍微遏制了那些疯狂的来客们。
  • 岛

    吴二虎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生疼。他弄不清到底是疼醒的,还是被婴儿的哭声给吵醒的。或许,二者都有吧。吴二虎的眼前一片墨绿色。他身在一顶墨绿色的帐篷里,躺在一张墨绿色的充气床上。外面,婴儿的哭声已经变小了。吴二虎想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于是,他忍着头疼,艰难地起身走出帐篷。帐篷外,还有十几顶一模一样的帐篷。其中的一顶帐篷前,站着十来个不同肤色的人,男女都有,闹哄哄地在议论什么。那婴儿的哭声就是从那顶帐篷里传出来的。吴二虎向他们走去。边走边观察,吴二虎大体已经看明白了,这里可能是一个海岛,所有的帐篷都搭在沙滩上。
热门推荐
  • 酋长快跑

    酋长快跑

    穿到野兽时代,为了保护自己的村子,她毅然走上强者的道路。兽的地位,分为:卒兽、兵兽、士兽、相兽、将兽、王兽、帝王兽!
  • 碧桃树下十里红

    碧桃树下十里红

    一滴泪,演绎了千年的爱恋。她是巧笑若嫣、机灵聪明的二十一世纪美少女;他是妖艳俊美、冷漠霸道的古代酷王爷。林中初见,她白衣似雪,他惊为天人。青楼再见,她蓝衣如画,他恍若梦境。杀父之仇,灭门之恨,爱恋,思念,憔悴这滚滚红尘,究竟谁又欠了谁?“你是我的,”他霸道地宣称。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分离!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天下至理。当风起云涌,杀戮再现,到处战火硝烟,哀嚎遍野,群雄逐鹿,谁,能一统天下?天启王朝景王,纵横天下,骁勇无敌,威慑六国,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沐渊王朝萧然帝,雄才大略,计谋无双,声震八方,举手间横扫六合。韩国太子祁烨,韬光养晦,杀伐果绝,气吞山河,刹那间席卷天下。此三者,乃当世英豪。鹿死谁手,天下姓甚,当只看那绝世红颜。墨发飞舞,白衣胜雪,一边至爱,一边至亲,一边至友,她该如何抉择?当一切尘埃落定,桃花凋零,又是谁执起那纤纤素手,结下这终生不解的情缘?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美人如此妖娆,而谁又,爱江山更爱美人?他说:“今生,得了你便是得了天下。”她答:“这是我今生今世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泪落,刹那风华。
  • 执掌山海

    执掌山海

    形意拳大师宁无风异世重生。破苍穹、逆乾坤、一枪荡平重重阻隔。血书山海卷章,终成我主宰之名!
  • AA制婚约:试婚100天

    AA制婚约:试婚100天

    【宠文】婚前,他说:“这是AA制,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你什么都别跟我要。”她想,很自由,这婚可以结。婚后,他说:“这是AA制,A是我的钱是你的,A是我的人也是你的,你什么都得要。”她想,凑合过,这婚离不了……
  • 等风等你等归来

    等风等你等归来

    先被赶出了家门,后再被未婚夫抛弃。她的人生简直走入了绝境。转身,豪华的车队停在她的医院门口,他在人群簇拥下走来,强势的把戒指扣在她的手上,“做我的女人,为你报仇。”安之若与他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至此她被芸城第一权贵宠上了天,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 The Land of the Changing Sun

    The Land of the Changing Sun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激励青少年成长的世界名人故事

    激励青少年成长的世界名人故事

    一滴水可以折射阳光的光辉,一本好书可以滋润美好的心灵。健康的身心、丰富的情感、较强的实践能力、优良的品质、过硬的特殊技能、良好的习惯、深厚的文化底蕴及必要的合作素质等,是青少年朋友在成长道路上顺利前进所需要的最基础、最必要的条件,为青少年朋友们从自身着眼、开创成功指明了方向。社会是一幅斑驳陆离的图画,人生是一条蜿蜒扭动的曲线。知识是智慧和能力的基础。知识能够守护生命,是保护自己的盔甲。成长是一种历程,我们从无知到有知,从天真到深沉,我们用生命书写着成长的哲学,正是这些哲学的智慧丰富了我们的人生;成长是一种升华,成长的过程就是将软弱升华为刚强,将平淡升华为壮丽。
  • 中华神秘文化:占梦文化

    中华神秘文化:占梦文化

    为了让人们能够更正确地认识生活中的梦与占梦,我们特意为读者奉上这本总结中国梦文化的读物。本书包括了梦文化发展渊源、占梦历史、占梦方法、占梦故事、梦文化对中华文化的影响、古代帝王及政治家对梦的利用、占梦家们的解梦理论和事例等内容。在本书中,我们力求从唯物主义观念出发,拨开覆盖在梦和占梦文化之上的封建迷信尘埃,去伪存真,对占梦的本质、特点进行客观的解释与评述,并科学分析占梦的影响和作用,借此也希望人们能够通过此书全面科学地了解神秘的中华占梦文化。中华梦文化,蕴含着极为深厚的中国哲学思想,表现出中华民族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和执着追求。
  • 知识界的抗争

    知识界的抗争

    本书是《江南时报》社为纪念首个“国家公祭日”而策划的“知识界的抗争”系列主题报道,全书分11个主题:1.国立中央大学西迁;2.张恨水风雨飘摇中创办《南京人报》;3.国立中央大学西迁;4.南博文物西迁;5.林学大师陈嵘冒死入虎穴;6.金陵女子大学西迁;7.留守南京保护校产的建筑师齐兆昌;8.鼓楼幼稚园西迁;9.国立药专创办之初被迫西迁;10.南京盲哑学校师生抗战往事;11.鼓楼医院惟一的中国医生。本选题为主题出版,11个主题围绕抗战时期南京知识界应对日本侵略战争而采取的抗争举措展开,集故事性和历史性于一书,可读性强。
  • 吞天战皇

    吞天战皇

    谁拳头够硬,就由谁说了算的异界,喜欢彰显个性的纨绔子弟太多,王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抡起沙包大的拳头,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