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睡下多久,我就被外面的阳光晃的两眼疼痛。静静已经从外面买来早点,一一摆在桌子上。静静看我醒了,说道,“饭都买来了,你抓紧去洗洗,吃完我们就出发。”
我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折腾了一宿,后半夜又全是恶梦,我觉得脑袋快要炸开了。
吃过早点,我跟静静一前一后出了院子门。不知道是谁家又死了人,唢呐声响成一片。我跟静静一路无语,等走到了野地里,静静才停下脚步,转过脸来看着我。“你知道我早上在街上碰到谁了吗?”
“碰到谁了?”
“孙妈!”静静说完,转过身接着走。
这次轮到我好奇了,紧走两步追上她,“见到孙妈怎么了?你又有什么发现吗?”
静静边走边说,“我当时在买馒头,孙妈远远地就跑过来扯住我的胳膊,小声地问我说,‘你家吴妈是不是请了一尊观音像回家?’这倒是把我问住了,吴妈好像是有一尊观音像吧?我就说是的。然后她又问,‘那她有没有帮你家太太也请一尊呢?’伯母的房间里确实有一尊观音像,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帮忙请的,我如实相告。孙妈听了之后,本来就不好看的脸就得更加难看了。吴妈犹豫了半天,对悄声的对我说,‘你家的那尊观音像,被做了手脚了!你这是越拜越有灾!’你想想看,昨天有没有发现那尊观音像的特别之处?”
我深吸一口气,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对这些不太懂,也分辨不出真假,孙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静静也摇摇头,“我想追问她来着,但是她只愿意说这么多,就匆匆地走了。”
我不禁皱紧了眉头,“可能这尊观音像真的有什么蹊跷。我也奇怪,为什么我娘突然信起了这观世音菩萨了呢?”
静静耸耸肩表示不清楚。但又补充一句,“据我所知,这吴妈是听了孙妈的话,才请了尊观音菩萨在家里,可能伯母也是受了这人影响,也开始拜了吧,毕竟家里不太平,也为了求个心安。”
“如果只是平常的求个安稳,那也就拜拜无所厚非。可是这吴妈却心怀不轨,竟然对这观世音像做了手脚,真是胆子不小!也不怕遭了天谴!”
静静打断我,“你说话不能这样武断,我只是听说这观世音菩萨像被动了手脚,却没有说是谁动的手脚。也许吴妈的疯癫跟她自己拜的观世音像也有关系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孙妈肯定有问题。你想想看,假设吴妈并不知情,那孙妈却对这件事情很清楚,只能说她听说了,甚至是参与了。这等机密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偶然听到,所以说,她极有可能是参与了进来。”我越来越糊涂,“现在的事情越来越复杂,我现在的脑袋里就像是一堆浆糊。”
静静倒是很平静,“这些所有的怪事可能都是一件事情,就像脱了线的毛衣,只要一扯便会全盘散开,所有的来龙去脉都会一清二楚。所以说,我们得到的线索越多越好,哪怕这些零星的线索会扰乱我们的思绪,但是早晚有一天,这些东西会像串珍珠一样,串成一串。”
我跟静静一路闲扯,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老挠头的家门口。老挠头家却大门紧闭,锁在外面上了,看来他并没有在家。静静心思比较细,她试图从门缝朝里看看,果然还是看出了名堂。静静朝我使个眼色,“这老挠头在家呢!”
我倒吸了一口气,“这个老东西,玩的是哪一套。昨天还说的好好的,今天就变了个样,我现在把门给他踹开。”说完,我后退三步,准备做一个助跑。突然静静伸手挡住我,我停下动作,看着她。
“你瞧,里面的门开了。喂!家里有人怎么还把门在外面锁上了呀!”
我一听里面有人出来了,赶紧把脑袋凑近了看,出来的人是老挠头的老太婆,我便喊道,“哎,老挠头在里边吗?”
老太婆听到门外有动静,却转身进了屋。我有点急了,又想踹门,可是静静不许。“你不要总是那么冲动,你瞧见没,这阿婆虽是进屋了,但是房门却没有关上,说明她并没有拒客的意思,而是真有什么事情,说不定马上就出来了。”
我胡噜了一把头发,算是罢休了。
过了没多一会儿,老挠头从屋子里出来了,他身着土黄大衣,头上戴着个道冠,脚上穿着麻鞋,手里的三清铃叮叮当当发出急促的响声。老挠头手里的三清铃在前面引路,绕着院子里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突然停住了,眼睛闭着好像在听神来之音。这时候院子里起了一阵风,这阵风起的蹊跷,将靠在墙角的锄头扫把都一并吹番在地。老挠头并不为所动,只是专心地听着。这时候风越来越紧,只见满院子的物件横飞,却没有一件能近的了老挠头的身。我惊讶不已,静静也回头瞧了瞧院外纹丝不动的杨树林,又伸手在空中找风,竟没有一丁点感觉。静静想对我发表自己的惊奇的看法,我却根本不想听,只是把心思专注在这奇怪的乱阵中。
老挠头双脚并立,人却没有原由地原地转起来,待他面朝我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里全往外流血!这玩的是哪一套?我越发看不明白了。突然老挠头一个鞭甩,将手里的拂尘打出去,绕在了一只飞舞的扫把上。风骤然停止了,院子里飞舞的物件也一并掉落在地上。老挠头从腰里取出一根绳子将这扫把捆了,又利索地帖上符纸,才疲软地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静静看的呆了,我恢复意识,使劲拍了拍门,“喂,老挠头,把门开开,我有话要说!”
这时候老挠头的婆娘踩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将门上的栓把抽出来。
我抢先一步进了院子,走到老挠头的面前将他扶住,满脸疑惑的问道,“老挠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老挠头擦了擦脸上的血,叹了一口气,显得非常疲惫。“我,我这是从,从那鬼门关,从那鬼门关走了一遭!”
“此话怎讲?”
老挠头咽一口吐沫都要费老大的劲儿,然后挣扎着要起来,我赶紧双手用劲,将他掺了起来。老挠头头了屋,我这才看到房间里正对着院子摆了一张作法事用的桌子,上面点了扑金的蜡烛,拿铜钱串的宝剑压了一张黄纸,我瞧了一眼,净是些识不得的古字。
我心中疑惑,但没好开口。
静静向来心直口快,有不解的东西不能闷在心里,一定要马上求得答案,“哎,老挠头,你这是做的什么法事?”
老挠头擦了擦头上的汗,目光呆滞,“那恶鬼倒是来找我了,这个东西,却知道打蛇打七寸。”
我马上警觉起来,“谁来找你了?”
老挠头此时的表情非常痛苦,“我昨夜里正睡觉,忽地听到窗户纸噼啪作响,耳朵边隐约有那女人的声音,劝我不要坏别人好事,否则将小命不保。我知道这便是那厉鬼在作怪,便与她斗法,好歹她是三魂六魄残缺不全,我侥幸得胜。我方才收了那个魂魄,便是木魄。现在这厉鬼缺少水格与木格,也许会消停一段时间,可也许会变本加厉,兴风作浪,以达功成。”
静静被方才的景象震撼住了,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儿来。我当然相信这神鬼之说,对于刚才的诡异可以理解接受,所以我更急迫的想知道事实真想,而不是像静静一样劝自己相信这是事实。
“你为何穿上了这身衣服?你一个盗墓的,又不是个道士。”我其实更希望老挠头有一身的本领,这样在我降魔的路上也有个帮手。
老挠头的话果然没有叫我失望,“我本是一个道士,但是在这点火纷飞的年代,人们对枪炮的敬畏甚于神鬼,所以我这道士也无用武之地。但是我也是习得一身本领,今日一试,小有成就。”
我看的出老挠头现在有些得意非凡,心里暗自高兴。“你也是很满意自己的道士身份嘛,那你何不就此不要再去盗墓,与我一起对付那厉鬼如何?”
老挠头的脸色阴沉下来,“我也是功能所成,当年师傅下山寻乐,与那恶人发生争执,被结果了性命,我寻了整个藏书阁,才习得这三脚猫的功能,最后在祖师爷的座椅底下的地砖上,看到一行小字,上书真言:‘不可与凡人争执。’我才了然觉悟,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而非鬼,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教训啊。我将这藏书阁里能读的通的书全读了个半懂,便下山做事,做了半年半仙,被人打过,砸过摊子,后来记起祖师爷的家训,便洗手不干,专门干起偷墓的行当来。”
我苦笑了一番,“原来是这样啊。”
老挠头有些不悦,“你也看到了,我方才与那厉鬼相斗,大获全胜,如何?”
虽然老挠头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好歹也是个有功法的人,放屁还有风呢,我也要依靠他,于是我便敬他三分,“你老挠头肯定是有一身的本事,也不要谦虚。我现在来找你,想与你说说昨日里遇到的怪事……”
老挠头眼睛一亮,“快说。”
“昨天夜里,我爹的燥怒症又犯了,我只听的里面苦喊,进了房间却看到那案台上摆了朵红花!这朵红花没有根,只是插在一只瓷瓶里,那瓷瓶里有些奇怪的液体,闻起来不苦不香,却有些腥气味。还有些古怪的就是,这玩意能叫血很快的凝固住,还有麻醉的作用,并且在暗中能生出淡蓝色的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我只顾翻着眼皮想着昨天的一些记忆细节,却没有注意到老挠头的脸色已经黑的像块生铁了。
我传述完这一切,停下来瞧着老挠头,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定没有好事,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老挠头将一本书从屁股底下拿出来,甩手扔给我,“你自个儿再仔细瞧瞧。”我接过书,果然还是那本《十大恶鬼》。
这本书实在难懂,有些古字压根就不认识。我索性不去翻,拿眼看着老挠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叫我看,我什么也看不懂。”
静静更是有一肚子的疑惑,这个时候也沉不住气了,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我手里将书夺走,重新扔给他,“你别故弄玄虚了,有什么话直说,我可真是耽误不起。现在杨家都乱成一锅汤了,你再不插手,恐怕到时候也会祸及到你吧?”
老挠头手里的三清铃一晃,“心急不得。这本《十大恶鬼》本是要寻个有缘人,方能参透玄机。我从师父那里得到这本书,却只能晓得大意,并不能理解深彻。如果你是那位有缘人,或许能找到答案。”
听了老挠头的话,我简直要疯了,“我哪里会是这本书的有缘人啊!我连里面的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会是有缘人!”
老挠头将书收好,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是那位有缘人,那便罢了。我现在与你说说我近来研读的结果。这尸虫本是需要人的精气来依附,而你昨日见的那朵怪花,可能也是她依附的载物了。昨日你叔母撇下那一众游魂散魄,只身来寻我。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心急,昨日九大行星移位布阵,本是收魂之日。这恶货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来,看来是事态紧急,慌不择日。也许是那天上的星光使她害怕了,只是等的这行星西掩,日头却没有升上天的时候与我缠斗。只是她急欲脱身,被我识破些许破绽,这才侥幸得胜。”
老挠头说着,脸上还带着后怕的神情。我看了看老挠头一脸的血,甚是可怕,想必真是耗费了大量体力,也许是无所大伤。
静静凑到我耳边轻声说,“这老挠头,怕是中了什么毒……”
我回头看她一眼,“你能看出来,这是中了什么毒了吗?”
静静摇了摇头,“刚才老挠头的那一段古怪行径,我觉得可能是中了什么毒所致,难道是有人想害他?”静静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在老挠头家里寻到的奇怪草药,不禁皱起了眉头,“老挠头为什么要吃那些奇怪的草药呢?如果只是因为他有癫狂之症,那么,也不至于吃到七窍流血。”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去臆测,对着静静说道,“你也真是笨,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嘛!”我转而看着老挠头,“你时而发颠,可是有什么病症?”
老挠头却警觉起来,“我没有什么颠狂之症,也没有吃什么奇药。我师从茅山道士宋明启,虽说只学点皮毛便被下山求生,是个三脚猫的功夫,但是也跟着师父降过妖魔,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可不信我有本事,但不要污蔑一个道士做法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