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说婚前三天不能见面,不然有失礼节,皇家最重礼节,嫁与睿王之后便再也不能那般由着性子来,君窈闷在阁楼里着实难受,却迟迟不见睿王下聘,又不敢坏了规矩,只好忍着。
也不知道沈姐姐怎么样了?君窈踮起脚尖朝窗外张望,阁楼耸立,连甍接栋,映入眼帘的只有那成片的琉璃瓦。君窈轻叹一声,拿起团扇用力地扇着,身子却越发的燥热。
欢雀举着糖人兴冲冲地朝阁楼跑去,刚提着裙子往楼上跑了几步,忽听到有人在哭,她好奇地竖着耳朵去听,寻着哭声走了过去,茉莉花丛中,她家老爷身着墨绿色衣衫蹲在花丛中抹眼泪,若不是那束发的镂金红玉象牙簪,她还真瞧不出那里蹲了个人。
伴着她家老爷哀恸的哭声,欢雀吃着糖人,暗自琢磨着她家老爷为何而哭,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倒是手里的糖人不知何时只剩了光秃秃的竹签。
欢雀丢掉签子,蹑手蹑脚地朝她家老爷走去,试探着问:“老爷,你破产了?”
王瑾哭的更伤心了,欢雀心猛地一颤,莫非被自己说中了?!那我这个月的工钱怎么办,欢雀心塞,可想到现在最伤心的是老爷,她哽咽劝道:“老爷,你别难过,睿王很快就送聘礼来了,到时候你就又有钱了,就算睿王不送聘礼,你一肚子坏水,肯定很快就会把失去的钱骗回来。”
王瑾抬起泪眼:“胡说!老爷我是那样的人吗?”
欢雀连忙摇头:“不是!你只是不赈灾不交赋税不纳粮,克扣工钱强占店铺算计同行,顺便低价收购粮食高价抛出去而已。”
王瑾端起放在一旁的梅花绿地花纹翡翠碗,碗内盛着冰镇酸梅汤,汤中飘着几朵茉莉花,他抬头望了一眼君窈的小阁楼,复又低头抹眼泪,盯着手里的酸梅汤难过道:“把这个给小姐送去,降温解暑的。”
欢雀接过转身欲走,王瑾又急促地叫住她,窸窸窣窣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交给欢雀,哽咽嘱咐:“把这个交给小姐,库房里的奇珍异玩、稀罕物什,她瞧得上的明日出嫁时全都带走作为陪嫁,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吾儿君窈不是下嫁给睿王,而是他睿王高攀吾儿君窈,君窈是吾掌上明珠,他若善待吾儿,吾毕生财富尽数归他,若他负吾君窈,吾倾家荡产也不饶他。”
欢雀落泪,老爷这是把全部身家都给小姐做了陪嫁,她既感动又羡慕,幽幽道:“老爷,你不是破产了吗?”
王瑾伤心嚷道:“我何时破产了?我是舍不的!我的君窈······”说着又哭了起来。
一入王府两重天,别时难,相见更难。
可怜天下父母心,拱手相让心头肉,怎一个痛字了得?
欢雀红着眼睛,端着酸梅汤朝君窈房间走去,低着头把梅花绿地花纹翡翠碗放到玉面紫檀八仙桌上,吸了吸鼻子,复又低着头走到君窈跟前:“小姐,老爷煮了冰镇酸梅汤让我送来。”
“还有这个,老爷也让我交给你。”欢雀低着头闷声道。
君窈疑惑低头,瞧见欢雀手里的钥匙时愣住,诧异道:“这不是库房的钥匙吗?”
欢雀哽咽道:“嗯,老爷说家里你有什么瞧的上的出嫁时一并带走,若是都喜欢就全带到睿王府。”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老爷还说,老爷还说,我们王家虽无权无势,但好歹有钱,他把库房钥匙交给小姐,以整个王家作为陪嫁,小姐嫁过去也不会被小瞧了去。”
君窈听的心里酸涩,眼前变的迷蒙,她别过头去抹了抹眼泪,回过头来却是一脸倨傲:“我可是北冥女侠,若谁欺负我,我直接拿刀子削了他脑袋,看他怎敢小瞧我。”
瞧着她家小姐神气十足,欢雀也就放心了,带着哭腔怪嗔道:“若是到了睿王府,府里的刁奴欺负我,小姐可要护着我。”
君窈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板着脸道:“若你被欺负了,千万别说是我房内的。”
欢雀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嚎道:“小姐······”
君窈赶紧躲开,端起酸梅汤来掩饰自己的忍俊不禁,酸梅汤清爽可口,酸甜润香,她知道这汤是拿月露煮的,老爹向来对饮食讲究,厨房做饭的师傅是宫廷御厨所不能比拟的,煮茶的水取自月露、雪水,最次的也是山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