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柳王后怎么掩饰,她筑起来的层层防卫早都被容妃穿透。容妃轻蔑一笑:“当年你一心跟我争宠,恰巧祥妃娘娘碰了你的胎,你就抢在我前面诞下皇子。如今看来,这事情的确蹊跷。再者,为什么不在皇太子安阳身边布下重兵守护?你不将皇太子保护好,反而重兵保护妘公主,究竟何故?柳王后,难道安阳真的……”
“闭嘴!”柳王后一脸冰冷,毒蛇样的双眼咬住了容妃,恨不得把她嘴巴撕烂:“来人,把她的嘴封起来!”濒死的容妃毫无畏惧,这样僵持下去只怕会殊死一拼,把自己埋葬多年的秘密抖露,柳王后只想赶紧除掉容妃,免得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柳王后看着嘴里塞满破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容妃,阴森一笑:“话说回来,其实两族不合,战争是最不济的办法。都说自古帝王不爱江山爱美人,这美人既抵的了江山,必定赢得过千军万马。波宏王也是这个意思。”
“呜呜呜……”容妃言语不得,结果不出所料的惨烈,方才两人周旋已久,柳王后终于将话挑明。
“说起来,白叆已经九岁了。差不多也可以寻个人家定下亲事。可就凭她那一双眼睛,哪个波宏族人敢娶她?近来听说真茹皇太子喜欢紫水晶,想必会喜欢你女儿那双眼睛。”
“呜……”容妃的脑海中闪电般出现三年前那个神秘女子说过的话,她仿佛被雷击中,瞬间脸上全没了表情。
一切都被说中了!
她看四周无人察觉到自己脸上转瞬即逝的表情,立即作势浑身发抖,呜咽着爬到前头去哀求柳王后。
柳王后只看到容妃的惧怕,她心下欢喜,赶紧叫人取下容妃口中的破布,想听听她说些什么,果然容妃大哭不停,喊道:“你我之间的仇恨,不要迁怒于下一代!白叆是无辜的啊!”
柳王后得意洋洋,都说儿女是母亲的心头肉,这一刀把白叆割下来送到真茹族那群饿狼嘴里,容妃肯定痛不欲生,柳王后笑道:“呵呵,太迟了。原本我想在你面前亲手杀掉白叆,可左右衡量着白白杀掉一个公主怪可惜,宫中未出嫁的皇女数白叆最大,真茹皇太子虽长了白叆十六岁,送她去和亲也未尝不可。”
“我承认煽动琛璃发动政变,你给我的罪名我都承认,可这与白叆无半分关系。白叆还小,波宏王也不该迁怒于她。”容妃顺势哀求,姿态放得特低。
“这怎么能算迁怒呢?小孩子当然没做错什么,错就错在她有了你这么个母亲。波宏王不忍杀掉亲生女儿,只是将她嫁到真茹族,也算为国效力。”
容妃脸色煞白:“怎么能把白叆嫁到真茹……不行!你以为联姻能化解两族世世代代积累的仇恨?万一再次开战……”
“肯定会再次开战!”柳王后如同在战场上赢得最终胜利一样将敌人踩在脚下:“真茹必将为波宏所灭。白叆嫁过去真茹族就会相信波宏求和心切,一时半会儿不会破了停战条约。用你女儿一条命换来几年招兵买马的时间,波宏就可以趁真茹大意之时出击。就算你女儿命丧真茹,也能赢得万古美名。”
看着容妃心力憔悴的样子,柳王后抓住好不容易赢得的上风步步逼近,补上一顿冷嘲热讽:“话说回来,白叆的父亲究竟是谁啊?”柳王后挑着修长的指甲,迎着烛光笑:“我可是知道的,你在信里没少提到过。那个‘大哥哥’究竟是谁?”
容妃知道自己的信件已经秘密转交到了柳王后手上,她张口结舌:“胡说!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有我的信?”
“这皇宫上上下下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容妃,你总是忘记我才是王后啊,只要我想,什么事情做不到呢?”说着,将桌上的一摞书信“哗”一声全推到地上。容妃仅剩的眼睛看到每一封信都被拆开,里面的红笺纸被搓成了团,还有几封被撕碎,又叫人粘了起来。容妃猜想大约是波宏王看到自己这些“私通”的信件,一气之下所做出的举措。在这紧要关头,容妃竟然还找得出来几秒钟的时间为那些搓烂的、撕碎的信惋惜。信中字字真真切切,无一不是被慢慢长夜中偷偷流下的泪水打湿的。她每每将信写完装进信封,就此不再开启。
“身为波宏王的妃子,竟然在外面私通会情人,还一封一封写下这么多书信。你哪位情郎究竟是谁?难道是琛璃?”
容妃抿抿干裂的嘴唇:“不是。”
“哼,反正他也死了。”柳王后轻笑着:“不管你哪位情哥哥是谁,波宏王都已经没有兴趣过问了。王把此事全权交由我处理,容妃啊,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找到你哪位‘大哥哥’,送他到地府里跟你相会。白叆血缘不正,借着公主的名义嫁到真茹也是抬举她了。”
白叆的确是波宏王的孩子,这点毋庸置疑。可满身是血的容妃不准备争辩,面对柳王后的咄咄逼问,她却能找到些时间开小差,想着如果真能给那个人生个孩子也挺不错。她幽幽叹道:“这么说来,波宏王也看到这些信了?他怎么说?”
柳王后声调怪异:“后宫妃嫔有私通者,一律斩首示众。可不知道王究竟怎么想的,只是把你的妃位给废了。”
容妃惨淡开口:“我联合琛竣反叛,又背着他会情人,他还不准备杀我?”
柳王后狠狠骂她:“你这贱人不知羞耻!波宏族真是瞎了眼才把你接回宫,简直污了宫里的风气!真不知好歹。像你这种该处以极刑的罪人,波宏王还肯留你性命,又准备把白叆以公主身份嫁到真茹,你还不赶紧谢恩。”
“谢恩?”容妃凄惨而笑:“灭我族人,逼我成亲,还杀了我最重要的人,现在则是把我女儿用作政治筹码推进火坑,哈哈,我该谢恩,真该谢恩!”说罢便向石柱上撞去,顿时间头破血流,额上撞出来一个很深的窟窿。柳王后赶忙叫侍卫来拉住容妃,将昏过去的女子押回房内看好。
“即便你想死也没有这么容易。我要你死在白叆的面前。我要让你那宝贝女儿知道亲人被夺去究竟是什么感觉!”
带走容妃,柳王后消了好一会儿气。侍女奉上来刚沏好的茶,她接过,微微掀起白玉盖儿轻闻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清茶中嗅得出血腥气味,柳王后心中一阵作呕忙将茶扔下。
大祭司一直站在屏风后,方才柳王后与容妃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楚。容妃被架下去,他才缓步走出,只听柳王后叹道:
“真没想到容妃反应会这么强烈。这信中的人究竟是谁?你可查到了?若不是静雯收拾旧物被我发现,我还蒙在鼓里。这奸夫藏得实在太好,宫中竟然没人发觉……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叫孤傲清高的容妃念念不忘了一辈子。”柳王后随意翻翻容妃的书信,她记忆中的容妃永远是冷若冰霜,自制力极强的优雅贵妇。
波宏大祭司应道:“容妃失德,理应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面对大祭司的回避,柳王后知道他也没有找到结果:“若是祈巫在,他定会找出这个奸夫。”
大祭司立刻回道:“在下必定尽力侍奉柳王后,绝无二心。”
“那就好。祈巫跟你争权,不是本宫应该管的。不论你和祈巫谁主祭祀,都不能有二心。”
白衣大祭司依言道:“绝无二心。”
“哼,那就好。要铲除容妃和白叆,总要证据。”柳王后笑得母仪天下,根本看不出来刚结束了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她抖落着一打信件:“证据就在我手里。除掉容妃之后,我还要你助妘儿登上皇位。”
大祭司面色依旧,对于谁继任波宏王之位毫不关心,只是拱手作揖:“但凭王后娘娘吩咐。”
柳王后满意道:“皇位只可以是妘儿的。待我助妘儿登上皇位,你一定要尽心辅佐妘儿。当然,你所说在双泠山修建通天阵一事,我自会派人加快进度。”
“多谢娘娘。”大祭司言简意赅,目的已达成,他微微鞠躬起身便走。
“留步,”纤长的金色指甲轻轻敲击白玉杯盖:“那个建在双泠山的通天阵是出自司命之术法。既然你想让我瞒过波宏王,就得告诉我你到底图谋什么?双泠山距离波宏真茹交界甚远,真茹军队不会攻到此处,你摆下通天阵究竟有何用意?难道跟祈巫有关?”她轻轻点点脑门:“你把祈巫关在什么地方来着?”
大祭司手中持着祈巫的长杖,长杖触地,发出沉闷的一声:“王后娘娘莫要多心了。双泠山通天阵可凝聚天地精气,保佑波宏捷报频传。真茹族的少将翾礐可不是轻易对付得了的,通天阵倒是可以镇住他的剑气。”
柳王后点头,又问:“那本宫就不过问了。还有,琛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妘儿留他在身边可否安全?”
“妘公主绝对安全。给琛竣钉上的金锁中有妘公主的血液,能够阻止他接近妘公主,只要妘公主活一日,他就一日不能伤害到妘公主。”
柳王后残忍地笑:“叛贼之子本该除掉,妘儿哭着求我不要杀那小子,我见他是武学奇才,日后可以为妘儿所用。就让他呆在妘儿身边,可我终究不放心,祭司既然这样说,我就宽心不少。”
大祭司确认到:“琛竣所受锁魂术乃是古书中禁术,此术法要先将他左耳割去,钉入金锁来限制他的行动。琛竣被钉入金锁,他每十年的阳寿会换妘公主一命,如果他真敢出手伤害公主,折的也是他自己的寿命。请娘娘放心,妘公主绝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