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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祭海崖

丁香香在处女海里失踪了。

罗大年被恶浪险水卷到一座三角状的孤岛上,血淋淋的身子卡在小岛上的礁石缝里,昏厥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罗大年被人救上了小岛,苏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间石屋里。他是被岛上养珍珠的福栓老汉和孙女阿环救的。他睁开眼睛,望着白花花的石墙,惊讶绝望地叫遭:

“香香,香香——”阿环闻声赶进来,歪着脑袋问:“嗳,你可醒过来啦!你是怎么落水的呀?”罗大年也顾不上细细打量姑娘漂亮迷人的红脸蛋儿,只是急切地问:“姑娘,你看见一个姑娘没有?她穿绿紧身衫白裤子……”阿环瞪大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木然地摇头道:“没……没……看见……”

罗大年“呀”地一声惊叫,鲤鱼打挺般坐直了身子,随之象蝎子螫了屁股般地跳下石炕,仄仄歪歪地朝屋外跑,跑到门口,他又“扑”地一声,木桩似地栽倒在地。

阿环追上来扶起罗大年。她用力摇着他的胳膊:“大哥,你醒醒,你醒醒呀……”

少顷,罗大年苏醒过来,晃悠悠地站起来。

阿环又将他扶进小石屋。罗大年坐在石凳上,脑里充斥着丁香香千姿百态的倩影。他的心失落在惊颤中,一种说不清的眷恋与柔情,一股苦涩的幽怨与悲哀。他没有说话,只是颓然地坐着,一双青筋凸跳的大手,捂住满是泪痕的脸。

阿环问:

“大哥,你是哪儿的人,怎么卷进海里的?”

罗大年抬起悒怔怔的脸,看着天真稚气的南国姑娘,讷讷地道:

“我是北方人,渤海湾的。我叫罗大年。谢谢你们救了我。嗳,你叫什么名字?”

阿环笑笑:“我叫阿环。”

罗大年将眼前的阿环与丁香香做着比较,心马上破碎了,他真后悔不该带丁香香一起来闯处女海。香香失踪凶多吉少,也许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阿环是个悟性很强的姑娘,罗大年表情的变化,一定是因于他刚才说过的那姑娘的失踪。她说:

“大哥,你和那个姑娘闯了处女海吧?”

罗大年沮丧地点点头。

阿环脸颊上的红润被惊恐撕碎了。

整整一下午,罗大年都在孤岛上寻觅丁香香,喉咙口撕搅着凄怆而深情地呼唤。黄昏的火烧霞,如鲜红鲜红的珊瑚球,象有什么东西将它撕碎,将一腔子血往海面上一泼,海水就一闪一闪,红得怵目。黛蓝色的海水狂地撞击着礁岩,发出哀乐般的呜响。扑朔迷离的浓雾,如一张血网,死死地罩住了罗大年。他眼前的处女海是一个潜伏着暗礁、陷阱和诡秘的世界。望着它,他浑身战栗,一个可怕的预感,震裂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和骨髓……

夜幕降临时,罗大年又被阿环拉到小石屋。他的伤还没痊愈,福栓老汉和阿环不放他走。你思忖着,再在这里熬过最后一夜……

她死了,丁香香死了。

她躺在小岛左侧的沙滩上,身躯呈“弓”形,象条被恶浪卷上沙滩的美人鱼。她死得很安详,象睡着一样。脸色苍白,一缕弯曲的黑发飘散在额头上,诱人的红唇微微翘着。仿佛她不是死去,而是醉卧在这儿,等待着与她失散的情人。

夜里洒着小雨。雾团翳翳。

“香香,香香——”

罗大年惊讶地从石屋奔跑出来,扑向情人栖身的海滩。

他疯疯癫癫、仄仄歪歪地沿小岛的沙滩上奔跑。没有丁香香的身影夕只有黄沙滩、低矮的灌木、狰狞的礁石和鬼吼般的潮音。他猛然从痴迷中惊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个恶梦。

他蹲在沙滩上,胸膛里震响着男子汉极力压抑的啜泣声。他爱香香,她是他心中的鲜花和太阳。他不能失去她。他发誓要找遍处女海,找遍南海所有岛屿,哪怕钻进海底龙宫也要把香香找回来。他望着大海魂没青瞑的水波,整整站到了天明。他租借了阿环的船,开始到处寻找丁香香的身影。然而,找了几天,也没找到。他彻底绝望悲哀了,她也许永远埋葬在处女海里了。

他又回到了海街的那间小房里。

小屋凌乱不堪,空荡荡,也没有丁香香的身影。各种迹象表明,丁香香一直没有回来。他孩子般地哭了一阵儿,就走出小屋,在商店里买了一捆火纸,朝西海滩的祭海崖上走去。已是黑夜了,海街两旁的古榕树被街灯照得叶片辉煌。

罗大年独自一人登上了祭海崖。祭海崖是过去渔民祭海的地方,南海市的前身是一个小渔村,自古以来沿习着祭海的风俗,立陡立陡的祭海崖在夜海里默立。罗大年庄严地跪在祭石上,禁不住又嗯嗯地哭了。他脸色阴郁,口光悲戚,整个脸上的肌肉都扭曲得变了形。“香香,香香,你听见了吗?”他的呼唤声那样凄切,悲凉,象来自地狱里的哀声。他轻轻呼喊着香香的名字,然后抓起那捆火纸,抖开,掏出打火机点燃。海风很硬,点着的火焰闪跳几下,又灭了。他躲进一块巨石的背后,点燃了火纸。黄色火焰象条花蛇窜动着,一片一片的纸灰漫天弥散。在烛天的光焰里,他的灵魂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海潮哀乐般地鸣响。夜空幽黑,头上星星没几个。天象被墨染过,海象被墨泡过。下弦月,若鼓满风的帆,朝幽暗处飘去。祭海崖上的祭火渐渐熄灭。罗大年怔了片刻,开始朝崖下走。他痛不欲生,但他还要活着,因为南海市还有他的希望。他走下了山崖,踏上了公路旁的人行小路。天很暗也很晚了,路上的车辆极少。

突然,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出一阵女人凄厉绝望的哭叫。猛地想起丁香香在大海中的哭声,他停住脚。呼叫声越来越清晰了:“来人哪!救命啊……”声音一阵高一阵低,在静夜的林子里漫溢。

罗大年麻利地掏出手电,将炽白的光束朝林子里照去。

只见林子里停着一辆红色的“波洛乃茨”轿车。车旁晃动着三个黑影。其中有个穿蔷薇色连衣裙的女人被两个男人撕扯着,姑娘舞动双臂呼叫。大年闪雷似地吼一声:

“滚,不准无礼!”

罗大年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他吼一声,旋风般地冲进林子里。两个歹徒见有人晃着手电跑过来,便恼悻悻地挥起拳头朝女人头上砸去。姑娘一声惨叫,软软地倒在草地上……

罗大年急头横脑地跑过来喊:“站住,你他娘的站住!”

两个歹徒纷纷钻进汽车。呜地一声,汽车前灯亮了,车后喷出一股浓重的黑烟。汽车“嗖”地掉了个头,钻进林子里的小路上。罗大年以为他们要逃,愤恨地骂一句:“狗杂种!不是人养的东西!”他吼骂着,拾起地上的石块儿,朝车后玻璃砸去,“哗”一声脆响,碎玻璃块儿顺着车盖滑落下来。

罗大年心中一阵狂喜,可就在他打愣的一刹那,汽车蓦地停住,然后全速后退,后车头直直地朝他撞来。罗大年一激灵,就地一滚,马上滚到一棵树后,咔一声响,树枝被撞断。他睁开眼,车尾处的一排车号牢牢记在心里。他见公路上又响起汽车的隆隆声,急中生智,大喊:

“来人哪!这有坏蛋行凶啦!”

出租车呜地一声,钻进夜雾里……

罗大年爬起来,抓起甩落地上的手电,来到昏迷的女人跟前。他不由心慌无措了。这女人弯曲着身子躺在草地上。

她的下身赤裸着,蔷薇色配有石竹花的丝绸裙甩在一边。内裤也被撕裂,搭拉在地。肉色长丝袜上挂有一道道血线。她象睡着一样,睡姿香甜安详,高耸的胸脯上下起伏着,长长的睫毛象两道黑线一样叠合起来,红艳的嘴唇诱人地翘着。

遗撼的是,嘴角处滴着血。

手电光里,姑娘丰腆白嫩的大腿和臀部,白亮亮地晃他眼目。罗大年一阵耳热心跳,不敢接近姑娘,只是喃喃地喊:

“喂,喂,大姐,你醒醒啊……”

女人一动不动。

罗大年急得抓耳挠腮。他关了手电,弯腰拾起裙子,然后紧紧地裹住姑娘裸露的大腿和臀部。接着抱起姑娘绵软的身子,朝公路上奔去。他截了一辆卡车。他让卡车开进滨海医院。罗大年把女人抱进了急救室。姑娘苏醒过来了。她缓缓睁开黑宝石般大眼睛,深情望着罗大年。她觉得他有些面熟,又记不得在哪儿见过。凭心而论,他的确是一个南方女人喜欢的北方汉子,她眼里的他,是一个美男子,强健,英俊,脸颊上显示出骨骼筋络的力度。给人以沉稳,勇敢、刚毅和理智的美感。望着他,女人脸上漂起一朵红云。罗大年没有心思细瞧这女人,只是机械地说了刚才祭海崖下的奇遇。她感激地说:

“谢谢你,救了我!你叫啥名字?”

罗大年低着头说:

“你好些吗?没事儿吧?我叫罗大年。”

“多好听的名字呀!”女人的嗓音很甜也很响脆:“我叫姜曼琳,东海滩的红醉酒店,就是我开的!”

“哦,听说过,你是那儿的女经理喽?”罗大年憨憨地点头说。

姜曼琳脸色绯红,眸子闪闪发亮。她娇弱无比地笑笑。

罗大年那半带惊悸半含忧愤的眸子睁大了,气哼哼地说:

“哼,那两色狼、魔鬼!姜小姐,你是怎么被骗上车的?你认识那两个家伙吗?我已向公安局报了案,他们很快就来人的!我还记得车号!”

姜曼琳一脸悲戚,道:

“谢谢你啦!不过,那是我的车!晚上九点钟我从建行李行长家出来,打开车门时,发现这两个家伙藏在车里,等我喊叫时已来不急啦!他们把车开到了祭海崖下的树林里。这两个无癞、流氓!我怀疑他们是黑龙会的人!”

“黑龙会?”罗大年惊颤了。

姜曼琳说:

“黑龙会是香港的一个黑社会组织。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这个黑会在南海市也成立了分会。它是一个神秘的犯罪团伙,几年来,南海市发生的偷盗、强奸、贩毒,卖淫和其它走私等恶性犯罪案件,大部分都与黑龙会有关。这个黑组织有个高手统治,纪律严密,做案手段狠毒、高明,是南海市的一个恶性毒瘤。市公安局采取了几次严打行动,都没有解决问题。两年前,公安局捉住了两个黑龙会党徒,没等审问,那两个家伙就双双咬破毒牙自杀了。南海市人传说黑龙会有武士道精神!”

罗大年听着,微蹙的眉梢上压着厚而重的阴霾,心中阵阵发冷。他安慰她说:

“黑龙会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都是纸老虎,我冲过去,他们就吓跑啦!你别怕他们!”

姜曼琳点点头。罗大年又蓦地想起什么,急忙问:

“哎呀,他们开走了你的车!”

姜曼琳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罗大年,梦呓般地说。

“我人没事儿,就不在乎车啦!真是多亏了你,我们交个朋友吧!”

罗大年涨红着脸,如坐针毡地不安起来,他几乎不敢去看她那双黑亮、多情而撩人的大眼睛,只是讷讷地点着头。

过了片刻,他说:

“既然你没事啦,我该走啦!”

姜曼琳急了,坐起身,不情愿地说:“你急什么哩?我们好好谈谈不好吗?说不定,我还能帮你的!”

罗大年茫然地望着她。姜曼琳刚要说什么,门开了,走进来一位穿警装的姑娘。她有二十三四岁,生得俊俏嫩气,高乳圆臀,尽管穿警装,身段也是极娟秀苗条,长睫毛下一对黑珍珠般的眼睛俏丽夺人。她说话时露出一口亮牙:

“哪位叫罗大年?”

罗大年站起身,说:“我就是。”

“刚才是你报的案吧?我们程队长和其他同志正处理别的案子,他叫我来了解你们的情况!我叫毛阿圆。”女警察爽快地说。

姜曼琳示意请毛阿圆坐下。然后,她与罗大年共同讲述了案情。毛阿圆用敬佩的目光望着罗大年,赞叹地说:

“罗大年同志,你的事迹很感人。我就说过,盲流队伍里也不乏好人。由于大量外地人涌入南海市做工、谈生意,给本市治安带来很坏影响。我们正着手清理。不过,象你这样见义勇为的好同志,我们还是欢迎的!”

罗大年瞪视着毛阿圆,眼睛里迅速涌进了一抹难以描绘的惨痛和悲戚,他沉吟片刻,问:

“毛小姐,我……我……我还有件事求你!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夜里独自一人去祭海崖吗?这是因为,我的女朋友丁香香失踪啦!”

姜曼琳慌悚地瞪大了眼。毛阿圆也不安地问:

“她是怎么失踪的?”

“我们在处女海里捞海藻,卷进水里啦!我侥幸活下来,她吉凶未卜,我祭海是为她!她死不见尸,我仍不相信她会死!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哪怕是尸体也好!她的命可太苦啦!嗯嗯嗯……”罗大年悲痛地哽咽了。

两个女人都惊呆了。

过了片刻,毛阿圆说:

“大年同志,我们一定尽力帮你寻找她的下落!”

姜曼琳又插嘴道:

“可以在《南海晚报》上登条寻人启事……”

罗大年酸楚悲哀地点着头。

这天上午,毛阿圆领来了电视台的记者,来为罗大年做新闻报道。罗大年执意不肯,毛阿圆百般说情还是拍了。当天晚上,南海市电视台新闻节目播出了这段新闻。第二天下午,有人向公安局报告,一辆红色的“波洛乃茨”轿车扔在郊外的甘蔗林旁的水渠里。工厂排出的污水灌进车室。汽车露着顶盖儿,象仙鹤头上红艳的丹顶。姜曼琳出院了,也找到了丢失的车。可此时,她对车的兴趣不大,她的一颗女人的心完全被那个漂亮剽悍的北方美男子带走了。

罗大年听说姜曼琳的车已找回,心里踏实许多,他再也没找姜曼琳。

这天傍晚,罗大年来到一个货摊儿上买烟。他刚要掏钱,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转身一看,原来是姜曼琳。直到这时,他才细细地打量她一番。

姜曼琳的确是一个超常出众的美人儿。但她的美与丁香香又是两种风格。她穿一件花边纯白丝绸连衣裙,里边是粉红色的胸衣。线条窈窕,脸蛋儿很俏,高挺端秀的鼻梁,深黑的眼窝儿,看似有二十八九岁了,白皙的脸上也不见一丝皱纹,肌肤腻如凝脂,闪着白玉瓷般妩媚的光泽,娇娆美丽而富有性感。看着她,罗大年想起另外一个与她气质相似的南方女性。他淡淡地说:

“哦,是姜小姐!”

姜曼琳向他笑着,仿佛有无尽的情话,都沉埋在闪烁不定的眼神里:“大年,人家天天都在盼你,你就是不来看我!”

罗大年凄然一笑。姜曼琳说:

“我给你找个工作好吗?”

“什么工作,大酒店里的差使我可干不了!”

“不是,你跟我来!”姜曼琳眼一亮。

“去哪儿?”

“我家里,我给你留着好烟呢!”

罗大年无可奈何地跟她走了。到她家里,他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丈夫阎学友在打捞队工作。他有些心悸,他有意识地与她疏远。可他不知道,他已神妙地用男子汉的勇敢、相貌、风度还有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拨动了一个南方女强人爱的琴弦。他是人,不是冷血动物,特别在他沦落异乡的时候,她的温情几乎暖化了他。连他自己感到惊奇的是姜曼琳以奇特的魅力吸引了他,他的冷硬之躯却又无法摆脱姜曼琳的躯壳。

那天晚上,姜曼琳约罗大年到她家里来跳舞。她象个天生的舞蹈演员,交际舞和迪斯科跳得极好,而且能跳贴面舞。罗大年也随姜曼琳的性子来,他把脸贴在姜曼琳白嫩丰腴的脸蛋儿上,她那热烘烘的体温和馨香的鼻息,象电流一般传遍他的全身,使他的身子有些病态的颤抖。

姜曼琳的眼光由温柔变得灼热了,火焰一般。狂烈的爱涨满她的全身。她紧紧地抱住他,颤颤地踮起脚尖儿,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把涂满口红的热嘟嘟的嘴巴贴在他的嘴唇上。他闭上双眼,在她热腾腾的拥抱中陶醉了,溶化了……

罗大年眼前晃动着另外两个女人的影子。他觉得他和姜曼琳之间横着两个女人的身躯,蛮横,娇柔、而又动人心魄。

欲念、恐惧、愧疚和罪孽纠缠在一起。少顷,理智在纯粹的快感下凛然站立起来。他拉亮了床头灯,蓦地站起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打开门,扑进暗夜里……

屋里很静,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罗大年又回到了他租用的那间破旧的小屋。他点燃烟拚命地吸着,一明一暗的磷光照在他扭曲变形的脸上。他紧蹙眉头,眉心里有两道直直的刻痕。他又想起了丁香香,他又望见了她那双被长长睫毛遮掩着的朦胧的大眼睛。“香香,你在哪里呀?”他内心深处凄厉地呼唤着。他的思恋太顽强,太坚韧、太纤细如丝而又纷乱如麻。渐渐地,象有一道金色的闪电突然照亮了他孤寂的心室。她走来了,微笑着向他走来……

笃笃笃!笃笃笃!

门被敲响。罗大年从幻觉的痴迷中惊醒过来,心一阵惊喜。敲门声,一定是香香,不是她会有谁呢?他下意识地跳下床,拉亮灯,急火火地打开门。他不由怔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娇艳的女人。

不是丁香香,也不是姜曼琳。

“大年,我可找到你啦!”女人惊喜地叫道。

罗大年细细审视一会儿,才认出站在眼前的女人是白蝴蝶。她是南海市东郊恒力拆船厂厂长万盛全的娇妻。他太熟悉她了。他们之间除了生意还有情谊。可自从那次水泥生意砸锅之后,他再也不想见万盛全和他的娇妻。这次他带丁香香来南海,根本就没去她那里。可白蝴蝶却没忘记他。她在电视屏幕上一眼就认出他强健壮美的身影,她通过电视台才找到了他的住处。罗大年说:

“哦,是你,进屋坐吧!”

白蝴蝶愕然地瞪着他,眼神里有期盼,有迷惘,有怨艾。

她沉坐在竹椅上,沉静、娴雅、高贵、细致而温柔。过一会儿,她颤抖着声音说:

“你,你把我们全忘了吧?”

“没有。”他木然地答。

“那你为什么不见我?”

罗大年缄默不语,身子在微微颤抖。

白蝴蝶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泪影。

她是个复杂的女人,也是他一生中难以忘怀的女人。以后的岁月,正是这个女人的诱因,使他远离那片爱的净土,坠入一个可怕的陷阱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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