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夏清又是一声厉喝:“狗奴才,还不过来。”
阳春见她目中隐有刀锋,雪亮尖锐,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吓得老老实实走过去。
可是,应给阳春一巴掌的夏清,却迟迟不见动静。
阳春正疑惑,想要抬头一看究竟,夏清却将宝筝推到身前,“我问你,你刚才说一辈子都忠于我的话,可是真的?”
宝筝想也不想便答道:“自然是真的,小姐在哪,奴婢就在哪,此生绝不背叛小姐。”
夏清满意地点点头,指着阳春:“既然这样,那你听我吩咐,给我打。”
“啊?”宝筝诧异地看着她,一脸的迷惑加惊慌。
夏清皱了皱眉,又说了一遍,“我让你打她,狠狠地打!”
宝筝忙低下头,声音低若蚊蝇:“小姐,这……这可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宝筝的胆小,让夏清很不高兴,王府里的人都欺她软弱,身边连个好使唤的奴才都没有,自己身子又虚,惩罚刁奴的事情,不由宝筝来做,谁还能帮她?
见她面有不悦,阴沉森冷,宝筝又担心又害怕,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夏清哀求道:“小姐,算了吧,王爷要是怪罪下来……”
没等她说完,夏清便毫不客气地打断:“好,既然你怕王爷怪罪,那我也不勉强,你这就走吧。”
宝筝见夏清要赶她走,一把抓住她衣袖,急得泪水连连:“不要,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夏清却不为所动:“要是不愿听我吩咐,那我要你何用,走吧!”
“不……”宝筝跪下,便要磕头:“求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什么都听小姐的。”
听着耳边的哀哀哭泣,良久后,夏清才俯下身子,伸手去扶宝筝:“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拂逆我的意思,我这一辈子,虽然没做出几件轰动世界的大事,却也从来没给人欺负过,王爷要真的怪罪,就让他怪好了,也总比这样被人欺辱丢脸来得强!”
宝筝怔怔看她,眼前的小姐,是她所不熟悉的,好像之前那十几年,她看到的、感觉到的、以及与之相伴的,都是另一个人。
略一用力,将宝筝从地上拽起来,夏清也累出一头冷汗,“要是还认我做主子,就给我打,能打多狠就打多狠。”
宝筝擦了把脸上的泪,在她的鼓励下,缓缓转身面对阳春。
“你……你这狗奴才,下贱的东西,你没资格打我!”阳春向后退了一步,厉声尖叫起来。
“我说有资格就有资格!”夏清看着阳春,冷厉的声音,将她的尖叫盖了过去。
宝筝见自家主子这般有气势,竟让一向嚣张跋扈的阳春都变了脸色,也不由得胆子大了起来,扬起手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可毕竟因为心中顾忌太多,这一耳光打得并不重,也只是听得一声轻微脆响。
夏清非常不满意,这哪叫打人,做样子还差不多。
“再打!”夏清今日已做了不打到二人求饶不罢休的决心,顺道也让宝筝好好跟着她练练胆子,“我要听到响声才作数。”说着便转身,回到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
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红儿见她回房,冷眼瞥了眼宝筝,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对阳春道:“我们还真由她教训不成?一个没名没分的贱妇,她有这资格么!”又拉了把阳春,“我们走,这就把她的恶行一五一十告诉王爷。”
“不准走!”虽然隔着一扇窗户,夏清的声音却清晰响亮:“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做到王府的一等丫鬟又如何?还不是低人一等的奴才!我虽已不是王妃,但也是相府的四小姐,你们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丞相大人面子,这要是传出去,你们还能在王府立足?”
红儿和阳春才踏出的脚步同时顿住,认真一想,夏清说的不无道理,她们可以看不起她,甚至欺辱她,但若是与丞相府扯上关系,她们对夏清的不敬,就成了对丞相的不敬,这个罪名,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担待不起的。
见二人果然有所顾忌,夏清冷笑一声,悠哉地在椅背上一靠,声音清冷如珠玉,好似闲适,又像是困乏:“宝筝,开始吧,我要听到声音,很响亮的那种。”
话落,红儿和阳春的脸色皆是一片惨白。
夏清不再看二人,闭上眼,以手支额,脸上神色恬淡平和,像是睡着了一般。
之后,整整一个早上,她所居住的小院内,巴掌声此起彼伏,久久不停。
到了晚间,元睿刚自皇宫归来,一踏进王府,就得知了今日早晨夏清掌掴红儿阳春的事情。
望着跪在下首,脸颊红肿的二人,元睿不紧不慢地问道:“她为何要掌掴你二人?”
红儿与阳春对视一眼,似在犹豫到底该怎么诉说今日之事,听到元睿不耐地轻咳一声,红儿这才膝盖行而出,叩首道:“只因奴婢照顾不周,惹怒了夏四小姐,她便命侍女宝筝掌掴奴婢二人,下手狠厉,令人发指。”
端着茶蛊的手微微一倾,元睿的眸中流过一丝雪亮的光泽,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如何狠厉?”他只淡淡吐出一句话来。
阳春趁势而出,扬起自己的脸,本来雪白细嫩的一张脸,如今已是惨不忍睹,上面青紫交错,红肿不堪,红儿亦是如此,并未比她好上多少。
“下手确实不轻。”看着二人的脸,元睿平和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