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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鄞江的细枝与末节(3)

此番前往,正赶上其三月初三的庙会盛况,可谓是热闹非凡。如今的庙会不再是当年一般拥挤在老街,而是将一条宽阔的马路完全占据,宽广绵长。沿街商贩星罗棋布,货物琳琅满目,穿行其间,举步维艰,鼎沸的人声充斥其间,夹杂叫卖声不绝于耳。三到五天的庙会时间,从开街仪式开始,舞龙、腰鼓、唱戏活动不绝,无论是当地居民还是外来游客都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参与其间。这片沉静的世界因为庙会而变得更加生动,动静两相宜。不过,如今我们所看到的鄞江庙会是改革开放以后才出现的“鄞江桥传统庙会”。历经了近千年的庙会无论世代如何变迁,它早已是鄞江人心里的一种传统,一种文化,一种记忆,一种传承,它的盛况一直延续至今,长盛不衰。

现在,鄞江庙会已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名录,成为充分利用民俗与旅游产业结合打造民俗文化的又一成功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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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常年在外漂泊的游子,历经坎坷回到故乡认祖归宗,他不可不去的地方除了自己的家,就是宗祠。那些大大小小的或者破败或者辉煌的宗祠,曾经给芸芸众生以希望——他们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根;也曾经给他们以绝望——因为战乱和灾荒,曾经的辉煌祠堂已经成为断壁残垣,而自己的亲人族人早已死于非命或者流离失所,远离家乡。

宗祠,由此逐渐成为一个文化符号,一个中国乡村里最常见也最有影响的建筑。在鄞江,我们欣喜地看到,尽管经历十年“文革”,很多宗祠早已被毁坏,但近年来随着地方经济发展,民心思古复古之风复兴,很多祠堂又逐渐修复。鄞江现存较有代表性的祠堂有:清源村的吴氏宗祠,悬慈村的鲍氏宗祠,它山村的朱氏宗祠(绍文堂)、朱氏宗祠(敦睦堂)以及光溪村的徐氏宗祠等共十处。为了尽早完全恢复它们往日的威严和风采,各级政府均已拨出款项,派出人工。这不仅是对一个家族的记忆的回复,也是对优秀文化传统应有的敬意。而且,如今的宗祠,大多成了当地的文化活动中心,比如它山村朱氏祠堂养正堂,就不仅成为“它山文化研究中心”和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基地,也是举办各类书画展览和文艺表演的演厅。

除了祠堂,鄞江还有大量极具特色的建筑群值得一游,如它山堰村里的郎官第古建筑群。这是现存鄞江镇内保存最完整的规模最大的最完整的古建筑群。这个建筑群共计三十六幢,每幢分五间一弄,布局严谨,古朴大方,充分代表了鄞江地区的建筑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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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诗人李叔同的一首《送别》中让记忆中的古道总是带着点点忧伤。对于古道,著名的《古道歇棚记》是这样描述的:“古道者,古来人世跨空移时、运往行来之途;贯朝穿代、纫忧缀乐之线。”确实,在那些客居在外的游子心目中,古道绝不仅仅是交通要道,而是承载着乡愁和离别情怀的象征。

鄞江这座千年文化古镇,自然也是不乏古道。如晴江岸王家汇古道、建岙寻芝岭古道、北坑岭古道、清修岭古道、卢王古道、滕岭古道、上化山采石场古道等等。

晴江岸王家汇古道位于风景秀丽的晴江岸西,沿王家汇山逶迤西行,宽约2米,原为龙观乡山民通往鄞江镇之主要道路,以石蛋路为主,部分路段由青石板铺设或以鹅卵石铺就,自西向东循水而入鄞江镇,长约2.5公里。其近龙观乡处一段,“原与邵家村(旧时称里花汀)相望处半山腰筑有一亭,名为平水亭(毁于1980年),坐南朝北,亭前绿树成荫,亭下平水潭,水清如碧,为风景绝佳处”。古道沿途茂林修竹夹道,红枫绿树相拥,或青石流水,或枫林幽草,别有一番江南古道青石向晚的意境。

斗转星移,如今村村修建水泥路,古道渐渐被遗弃,虽然也无可厚非,却还是会对古道的消失产生莫名惆怅。此刻我站于古道之上,静静感受时间的流逝。它没有想象中的“古道西风瘦马”,也不是李白笔下的“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但它却是历史的记忆。我漫步于古道之上,越往前面走,树林越密,人烟越稀少,而郁郁葱葱的青草和烂漫的山花开始成为主角,我感觉自己走进另一个世界,一个远离尘嚣的世界,一个不必为名利烦恼的世界,一个真正诗意的世界。

寻芝岭古道位于革命老区建岙村西面,东西走向,东自建岙上唐,沿阶向上通往章水镇郑家,该道自山脚至山顶段属鄞江镇地域,山之西面古道为章水镇地域。建岙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宋代,那时大名鼎鼎的王安石正担任鄞县县令。他在游览此地后曾留下这样美丽的诗句:“两岸青山刻削成,一溪回曲篆纹平。绿荫隐隐无层数,欲去黄鹂又一声。”读着这样的诗句,走在盘旋而上的古道上,不由得我不对古道的修建者或者最初的跋涉者产生由衷的敬意。该古道路面原为鹅卵石铺就,宽约2米,间有人工凿就的石阶,颇具特色。游览这条古道,值得留意的是有两处,一是山脚下的岭脚下亭,一是位于山顶的岭墩亭。当人们先在山脚下仰望,再攀登至顶峰俯视刚刚走过的千年古道,其内心之激动复杂当胜于阅读一部历史著作吧,这就是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最好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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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鄞江这块水土也可谓是人杰地灵了。岁月沧桑,几千年来,饮鄞江水长大、从鄞江畔走出来的历史名人更是数不胜数,有唐代著名诗人贺知章;有因建它山堰而著名的唐代县令王元暐;有世居大桥村柴家的《小溪志》编者清代学者柴望;有世居鄞县光溪(现洞桥镇石岙庙自然村)的宋太师鲁国公丞相魏杞;有一生致力于公益事业,修桥铺路,出资建培才学堂,获徐世昌赠“急公好义”之匾的乡贤缙绅;还有为革命事业献出宝贵生命被称为“浙东刘胡兰”的烈士李敏等等。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首脍炙人口的诗歌,作者就是贺知章。贺知章是浙江历史上第一位有资料记载的状元。他中状元后,初授国子四门博士,后迁太常博士。开元十年(722年),由丽正殿修书使张说推荐入该殿书院,参与撰修《六典》、《文纂》等书,未成,转官太常少卿。十三年为礼部侍郎、集贤院学士。后调任太子右庶子、侍读、工部侍郎。二十六年改官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兼正授秘书监,因而人称“贺秘监”。贺知章生性旷达豪放,善谈笑,好饮酒,又风流潇洒,为时人所倾慕。当看到李白的诗文,即赞为“谪仙人也”,后成为忘年之交,并把李白引荐给唐玄宗为官。贺知章晚年放荡不羁,自称“四明狂客”,又因其诗豪放旷达,人称“诗狂”。常与李白、李适之、李琎、崔宗之、苏晋、张旭、焦遂饮酒赋诗,时谓“醉八仙”。这样一位中国文化史的著名文人,就是出生在鄞江。清代的徐兆昺在《四明谈助》中这样写道:“贺知章,字季真,行九,生于小溪之响岩”。这里说的“小溪”,就是指的鄞江。晚年的贺知章更是将鄞江作为自己的隐居之地,落叶归根,诗人的归宿比起一生漂泊的李白,应该是幸运的了。

而在贺知章讴歌赞美的这片土地上,在20世纪,又诞生了一位伟大的巾帼英雄,这就是年仅21岁就英勇牺牲的李敏,一位被称为“浙东刘胡兰”的美丽女子。如今,每年清明节,人们都会到烈士陵园,缅怀英雄,祭奠她的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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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我才发现自己在这片美丽而神秘的土地上已经度过了一段短暂而美妙的时光,自我仿佛和自然已经融为一体,忘却了尘世的一切烦恼,那种时间的静止感和空间的辽阔感,不止一次让我迷恋和陶醉,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鄞江,鄞江,一个让人们流连忘返的地方,一个宛若世外桃源的地方,一个世人在这里可以让过于劳累的灵魂暂时休息的地方。时光流逝间,我知道我该离开了,但我也知道,我必定会再来。

作者简介:魏丽敏,浙江省作协会员,著有《丁聪传》、《华君武传》,在《中国社会科学报》《书屋》《文汇读书周报》等报纸杂志发表评论、散笔数十篇。曾获深圳市“书立方”征文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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