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垂着头,眼眸被缀下的留海遮起一眸黑暗,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气氛安静得古怪。
良久,轻柔的声音飘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将军,是不是后悔把我送出去了!”
嗤笑道。女子抬起头用一眸清澈似水对望过去,毫不掩饰透出的嘲讽还有自心底暴发的迁恨。
男子倏然全身肌肉僵硬,被那么直接的目光直视,一时间满肚子的话堵在心里也吐不出来。反倒不好意思别过视线。昏暗中看不出他的脖子微微泛红。好像……心里的确被说动了某处而掀起风浪。
侧面对着她,似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男子轻咳一记,开口:“到了南院大王府,切记,你要做的便是侍候大王,做得好,今后有你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惹到大王不快,本将第一个便杀了你!”
坚硬透着杀意的警告未令女子害怕,反而轻轻上扬唇角,然笑容却未浮上面孔。
眸光显得更加深沉。反驳:“有什么不一样吗?同样是侍候男人,比起她们我只是好过不用被一个又一个男人践踏!”
“话可不能这么说。难道我大辽战神令你委屈了?若远在大宋,你许是官家小姐,但生在大辽已是最低下的贱奴。依理是不配侍候大王左右。虽说为此本将可花了不少精力。你还是听话的好。要知道,世上的美女不止你一个!”
至始至终萧霆都没有回过视线,嘴里说得生硬,但心底却对此人报有不同的看法。她的隐忍,压抑在心底的恨以及与尊贵并存的魄力均不容小窥。
他有强烈预感,眼前的女子有着属于强者的戾焰,不久之后,此人定会成为天下大患,翻云覆雨。是敌是友尚且不可定论。与其等到那一日来,不如早早收入大辽之下以防不然。
况且,他也着实想看一看何为“烙恨”,才未下杀手!
他的话不无道理。女子垂下睫眸,暗暗深思,马车依然前进,车轮子自路面滚过发出沉闷的声音撞击着心头。
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
手狠狠绞紧了衣物,被烙在心头的痛与恨将她体内噬血的野性释放。顿时,眼眸血红一片。深深咬紧下唇。
抬眼,在昏黄中目光如辰熠熠发亮。
“我听你的!”
她说道,流露赴死的坚定。令萧霆觉得讽刺。
“别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们南院大王尊贵无比,是天上的神明,能不能看得上你还不一定呢!”
这时,车子停下了,传来车夫的声音:“将军。已经到了!”
车帘被掀起,袭进阵阵寒意。方才被厚厚的兽皮挡住了外面的冷凛,这一刻,女子打了个哆嗦,不觉抱紧了身子,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御寒。
萧霆扫了她一眼轻蔑的神色似在嘲笑她的盈弱,径直下了车,丢下一句:“下来吧。难道让本将军扶你不成!”
混蛋!纵然寒意倾肌裂骨,但心中燃烧的烈火足以将三九森冷趋散。
她倔强的跳下车,眼前气势挥宏,雄壮滂沱的建筑便是赫赫有名的南院大王耶律炎的府邸。
三丈高的大门傲立于天地间,门口四尊白玉砌雄狮狞目利牙,威风凛凛,在寒风中屹立挺胸,傲然于苍穹之下。
好个雄壮的南王府。
女子心想。跟着萧霆的脚步踏了进去。
每上一步阶梯,心便沉重一分。此处与七王府比起来毫不逊色,但说穿了也只是个虚有其表的金丝牢笼,集尽了天下的富贵荣华,也葬送了无数青春年华的生灵。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随着大开的门渐渐走入其中,被华丽阴影笼罩下的身子愈来愈模糊消失在黑暗中像是踏进无底深渊。
大厅内,灯火通明,南院大王耶律炎端坐正位,目光清冷,淡淡扫过萧霆夸张的大笑,最终收回视线,刚毅的五官,如雕刻出的轮廓,锐利的黑眸,一汪深沉如幽潭,健壮的身体裹在厚实的戎装中,出类挺拔。他是天生睥睨傲视万物的王者。眉宇间凝结着学究天人的霸气与不容乎视的凛傲。
“大王,时间不早了,未将不打扰您休息,告辞了!”
说了整个晚上,只有自已唱独角戏,萧霆刻意朝外面看了看天,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才调高声音告辞。罢了,面朝女子看了一看,瞳眸更深一层漆黑,话里有话故意道:“好好侍候大王!”
说及,耶律炎才注意到萧霆身边的女人,抬起眼朝女子看了过去,仅仅一眼而过便开口道:“来人!”
“属下在!”
有侍卫在门口回答。
萧霆一阵窃喜,真的押对宝了。
女子僵硬,贝齿不安的嘴紧下唇,她……真的做不到。
“交到那摩手下去!”
淡淡交侍完,耶律炎起身面朝内堂而去。
留下萧霆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时,女子已经被带离了。
厚实的手掌重重拍上额头,啪啪做响。
这么水灵的美人儿,耶律炎那小子竟然舍得让她干粗活?留着养眼也不错啊。
女子随着侍卫被带到王府偏僻一处,叫开了一扇门,从里面走出一名妇人,有着男子健强的腰身,睡眼腥松。与侍卫嘀咕了几句契丹话,然后向女子看了一眼,点点头。
接着,侍卫走了。
看来那个男人并不想让自已侍候,反倒令她大松了口气,即使做苦力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好没什么人注意,那么逃离的机会便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