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辰时未到,缭歌就领着碧竹来到了玉舒阁。
而尤玉凉刚刚送走管家,她还未抽空揉一揉酸胀的脖子,就看到缭歌笑嘻嘻的走进屋内。
“妾身见过王妃,愿王妃金安。”
缭歌行礼极其规范,尤玉凉一时也找不到什么错误,只能不耐烦的挥手让她起身。
接过梅灵递来的茶水,尤玉凉闻了一口茶香道:“歌瑶夫人最近怎么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本妃可是许久未曾见过你了呢。”
缭歌急忙让碧竹将抱着的纸张放到桌子上:“这是最近妾身为王妃祈福所抄写的经文,没想到这么灵验,妾身刚刚来到玉舒阁就瞧见王妃又是生龙活虎一般,看来妾身最近一直闷头抄写还是有些用处的。”
“是吗?”
尤玉凉口气极其不友善,缭歌就当自己什么都听不到,瞧着尤玉凉一脸的傻笑。
缭歌刚刚那番话就是在夸自己,随便还说为何最近不见踪影,只是因为她用心的在抄写经文,所以并未听闻有关在王妃已经康复的事情。
梅灵上前收起那些经文,然后放到尤玉凉面前。
尤玉凉从里面随意抽出一张纸,面色平淡没有任何波折。她看完放在一旁,而后有抽出一张,神色依旧正常。
缭歌还在怯意的品茶,碧竹则是十分紧张,生怕尤玉凉发现什么端详。
当尤玉凉抽出第三张的时候,尤玉凉的神色忽然一变。紧接着她又在那堆宣纸中查看许久,面色是越发的难看。
尤玉凉拿出字迹差别最明显的两张宣纸,她一脸怒意的望着缭歌:“本妃如果没有记错,这些经文都是需要你一个人来完成,可是为何这其中却有两个人的字迹?”
碧竹身子一抖,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尤玉凉发现她的异样,她目光如炬的望着碧竹,碧竹倒不是怕尤玉凉,只是担心她和桃灼代写的事情败露。
就在尤玉凉还没有询问碧竹之时,缭歌慢悠悠的开口:“王妃自然不懂这其中缘由,七天一直在抄写经文,妾身这只手又不是铁打的,累的时候字迹自然就不同了。”
尤玉凉冷笑,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被她用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妹妹当真是娇气,不过是抄写几日经文,便会如此,怪不得王爷如此宠爱妹妹。”
缭歌轻轻放下杯子,拿起浅蓝色的手帕在手中把玩,巧笑嫣然双颊飞现一抹不太明显的红晕:“借王妃吉言,王爷最近确实总爱往妾身的瑶夕阁去,妾身也劝过王爷要雨露均沾,可是王爷……”
缭歌说着说着忽然停下,双颊的红晕越发的明显。
如此娇羞的面容看的尤玉凉是火冒三丈,她握紧身侧的拳头,只能压制住身体内的怒意。
主子之间的事情下人不好插手,可梅灵也不想瞧见缭歌这幅炫耀的神色,她道:“王妃,管家等会儿会拿来后日要用到东西的清单,再请王妃做最后一次的确定。”
“既然王妃还有些要事,那妾身就先行告退。”
缭歌在瑶夕阁院中恰好遇到管家,那管家并未曾见过缭歌,可也大概能猜出缭歌的身份。
两人都是形色匆匆,管家只来的及向缭歌微微行礼,等直起身子缭歌已经走远。
管家微微摇头,总觉得心中不太喜欢缭歌。
其实管家不喜缭歌一大部分都是心里暗示的作用,管家多年前曾经受过尤氏的恩惠,后来尤玉凉又嫁入王府,他便对尤玉凉各种帮助,早已经就偏向尤玉凉这边。现在突然冒出来的歌瑶夫人,甚至是独宠,他自然不会喜欢来者。
管家走进大厅,尤玉凉还不曾平复心情。
梅灵接过管家手中的清单,而后交到尤玉凉手中。
尤玉凉简单的看了一遍就交给了管家:“管家做事果真是妥当,像这种祭祀之事,大部分都按照往年的即可,这清单也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下面的人去着手准备吧。”
“是,奴才明白,自然不会辜负王妃的用意。”
管家说完并未离去,尤玉凉望着一脸犹豫的管家:“可还有什么事情。”
“有一件事情,奴才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管家在玉舒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管家问言心中安定不少:“是这样的,今年的祭祀,王爷说随行之人要添一人。”
“歌瑶夫人今日第一次进府,所以王爷这次也想让歌瑶夫人前去祭祀大礼,说是要让歌瑶夫人也看看热闹。”
“简直就是胡闹!”
往年的河神祭祀都是中规中矩的,今年穆洛廷却突然说带缭歌前去,这对尤玉凉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管家也是一脸的为难,王爷未曾将此事告诉王妃,那就是不希望王妃会提前知晓,而他现在却同王妃说了这个消息。
但管家的心总是偏向尤玉凉的,他道:“奴才也向王爷提过,这侧妃参加祭祀大礼实在是不符合礼仪,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举行过册封典礼的侧妃,可是王爷非要一意孤行,奴才这不是没办法了,所以才来找王妃拿拿主意。”
往年都是淮东王同王妃一同前去渡口,在哪里去祭祀河神,多年以来并未有别的夫人相随。
穆洛廷这一举动实在是冒险,恐怕淮东城的百姓不是这么好打发。祭祀河神在他们眼中都是一等一的大事,若是来年不够风调雨顺,恐怕他们会将责任归根到底全部推给穆洛廷,毕竟是他在祭祀中非要多带女子。
刹那间尤玉凉脑海中闪现无数种可能,但是唯一坚定的就是一定要打消穆洛廷心中的念头。
“行了,本妃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本妃会妥善处理。”
“奴才明白。”
“等等。”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此事先别声张,一切等王爷的最后决定。”
此事若是声张,尤玉凉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再说了穆洛廷这般也应该考虑考虑现实。平日在王府里,无论穆洛廷多么疼爱歌瑶夫人,她都会尽力去忍让,可若是他将歌瑶夫人带到祭祀大礼,那不就是等于在向全城的人宣布她王妃之位恐怕不长久了吗?
她尤玉凉可以遭受这种羞辱,可是她身后的尤氏一族不能忍受,所以她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管家走后,尤玉凉吩咐梅灵去大厨房拿着绿豆汤,随便拿着爽口的糕点。
穆洛廷的书房尤玉凉很少来,也只是在有事情才会来此同穆洛廷商议。可自从歌瑶夫人的出现,她似乎还不曾来过这个威严而清幽的地方。
穆洛廷书房前面是一片竹林,清风拂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然而这都不能让尤玉凉放下沉重的心情。
尤玉凉刚刚靠近书房,就听闻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嬉笑声。
尤玉凉忽然眉头一跳,她大步上前猛的推开书房的木门,发出的响声让室内正在打闹的二人停下动作。
缭歌坐在穆洛廷怀中,只见她鬓发凌乱,头上的金步摇已经快要掉落,身上的衣衫更是凌乱不堪,这一幕画面几乎击倒尤玉凉心中最后一丝忍耐。
缭歌挣扎着想要从穆洛廷腿上下来,偏偏穆洛廷一双臂膀紧紧环绕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穆洛廷则是不悦道:“王妃擅闯本王的书房,不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要紧的事情确实是有,只是能不能请歌瑶夫人先离开这里,我有话想要单独同王爷说。”
尤玉凉深藏衣袖的手因为握紧已经变得苍白,望着穆洛廷的神色带着一起坚韧。
她的面色让缭歌心有不忍,缭歌暗中拉了拉穆洛廷的衣裳,穆洛廷便松开缭歌。
缭歌起身先对尤玉凉行礼,而后就想越过尤玉凉向门外走去。
就在缭歌快要有过尤玉凉的时候,尤玉凉忽然拉住缭歌,在缭歌根本没有资料到的时候,狠狠给了缭歌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缭歌给打懵了,她跌坐在地上望着尤玉凉,手还紧紧握着脸上火辣辣疼痛的地方。
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留下,缭歌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的委屈。她不过就是想找到孟云,为何就如此艰难,现在又在这淮东王府之中,表面上看起来是风光无限的宠妃,可是实际上却每日都在担心自己的生死与自由。
穆洛廷也没有想到一向贤惠的尤玉凉,居然会当着他的面给了缭歌一巴掌。
穆洛廷急忙向缭歌跑去,缭歌坐在地上好像失了魂魄一般,呆滞的被穆洛廷半拥半抱的扶起。
“尤氏!你今日是疯了不成?”
“王爷,现在是她整日魅惑于你,现在更是连祭祀大礼都要让她参加!可是她仅是一名还未册封的侧妃,若是她出现在祭祀大礼,王爷有没有想过整个淮东城的百姓会有什么反应?”尤玉凉眼中水光浮现,一句一顿的同穆洛廷说出这些。
缭歌心中微痛,她一直都是穆洛廷的棋子,现在使尤玉凉愤怒的作用都是她推波助澜而成,其实换个角度,虽然尤玉凉一直偏向尤氏,但毕竟是王府的女主人,她多多少少也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