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赫连家族?”
“是的,王爷,包括首富赫连家族在弥州的分业。”见宁萧然接过他手中的文件,便重新后退,隐于月光下,暗处。
“下去。”
宁萧然握紧了手中文件,转身朝着左侧走去。
翌日,清晨,天气无限好,七王府,依旧处于一片静寂。
“小姐,昨晚上,听说王爷受凉了,今早便没有去上早朝。”荔枝给琅歌端来洗漱水,一边有些忧心地对一脸明显还没睡醒的琅歌说。
正接过荔枝手中毛巾的琅歌手微微停顿一下。
宁卿,难道以前每次都去早朝?这破烂棉絮一样的身子?
却没问出口,声音带着早晨的慵懒,还有她特有的软糯,“王爷还好吧?病情没加重吧?”
“小姐,不如一会,我们去看看王爷吧。”家主说了,有时候小姐胆子小,她就要为小姐好好担当设想一些,主动一些。
“恩。”温热的毛巾覆盖住了整张小脸,温软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去,看夫君……”
“小姐?你说什么?”好像刚才听到小姐轻轻地说了一句。
“去看王爷去。”放下毛巾,琅歌声音清晰明朗,夫君,夫君,当然只能在某人面前叫叫。
“那我为小姐打扮收拾一番。”荔枝眼睛顿时一亮,蹭地将琅歌拉起,跑到衣柜那里,眼神迅猛,动作麻利。
琅歌一看那架势,缩了缩脖子。
烧火小丫鬟,就是不一般的风火……
春天的天气,暖暖的,前几日的那棵大樱花树,如今早已落败完,树上的叶子,倒是逐渐冒泡来。
樱花,先开花,后生叶,就如,人心,总是先有感,再有动。
琅歌穿了一身樱花一样的粉色小外衫,下面是轻便的裙摆,很轻灵,头发全部用一根玉簪束起,光洁的额头,在这美好的春天里,泛着润泽的光芒。
哎,这宁卿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春天这么暖和的天气,怎么会着凉了呢?本身身体就不在地,咋不好好让人省省心呢?
趁荔枝不注意,琅歌撇了撇嘴,清亮的眼睛里,满是鲜活的生气。
手上拿着的,是从卿院大厨那里拿来的清淡早饭,作为一个王妃,还是沧兰最有名的美人王爷,七王爷的王妃,她一定要做一个如圣旨上所说的贤良淑德的,七王妃。
“咳咳,咳咳……”宁卿躺在一张白虎皮做铺的软卧塌上,斜斜地,侧着身体,身上盖着一条薄毯,满头光泽黑亮,夹杂着一些落败灰发的头发,满满地,全部铺陈在白虎皮榻上。
眼眸半睁半眯,脸色有些病态的红晕,唇色也是艳丽的红,就好像,涂上了最致命的毒一般诱人。
骨骼修长的弧度,曲线柔和,那肩胛处深刻的突起,到了腰部,却即刻往下划去,优雅的迷人,就像是,最明丽多姿的仙人。
宁卿又咳了咳,捂住唇,“墨一,我还能活多久?”他眼神有些迷乱无力地看着身旁一直给他把脉的清秀小厮,墨一。
墨一,墨一,谁会知道,这样一个少年,其实已是人到中年?这样一个猥琐又清秀的少年,却是,最为医术高超的隐世神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不等墨一答话,宁卿又是一连窜的咳,咳得人神经都疼了,也咳地宁卿快岔气了。
“噗!”一口鲜血,突然喷涌而出,纯白色,霸气而优雅的白虎皮上,瞬间又染上点点猩红,就像是弥漫开来的落败红梅一样醒目。
宁卿却是动作优雅,慢条细理地拿出一条帕子,轻轻将嘴边的血液擦去,眼睛状似无意地看着白虎皮上的血渍,“墨一,我还能祸乱多久?”
宁卿又问了一遍,语气咸淡,好像说的是别人一样轻松,好像说的不是生死一样。
“至多,三年。”墨一收回把脉的手,脸色凝重,不见往日嬉笑猥琐,清秀的脸上,满是稳重,“有些事情,王爷不用多费心,好好生活着……”
“好好生活着,享受生命最后时光?也让一些人心头放松?”宁卿翻了个身,面朝上,突然笑了,声音因为猛烈的常年咳嗽,有些暗哑。
“本王偏不!呵呵,本王就是要在最后的日子,还折腾地他们天翻地覆,死了还能让他们时刻惦记惦记本王!还能,在提起我这个死人时,立刻颤栗地抖三抖。”声音轻轻扬扬的,悠闲无比,说出的话,却是让墨一心头一凛,一阵阴寒,从脚底往上升起。
墨一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碎轻柔的脚步声,顿了顿,恢复了以往猥琐形象。
“王爷!那小的就下去了。”语气有些讨好,却是恭敬。
琅歌一进丰阅斋,就看到墨一端着一盆水,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出来,依旧是清秀的脸庞,猥琐的神态。
她瞥了一眼这四周,鼻子习惯性地吸了吸,这里的空气里,都是药味,还都是连赫连家的药店,都收藏来之不易的名贵药物,香料。
她看到,靠着窗口的地方,摆着一张榻子,上面铺了一张白虎皮,白虎皮上躺了一个人,虎皮上,还醒目地有两处血渍,琅歌眯了眯眼睛,一块暗红色,一块鲜红色。
“夫君,琅歌给您送早点来了。”说出这话,琅歌差点想咬断自己舌头,真肉麻,真娇弱,真,假……
宁卿朝她看了一眼,眼神明确。
你想让我吐么……
“王爷身体好些了么?”琅歌胆子,终于肥了不少,毕竟,七王爷,不是陌生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