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赫连垣也穿上了一身喜庆的衣服,外衫锦缎,领子换上给自己准备着的十个领子花样里,料子最好的一个,将锦衫里头不为人知的小破棉布,藏了起来,衬着修长的身姿,啥都看不出,人即使已到中年,依旧俊美潇洒。
赫连垣听到堂后动静,转头看去,却见自己家的琅歌正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在五个女儿的扶持下走来,心里莫名不舍。
“去了那里要好好的,切记爹说过的话。”赫连垣眼里泛着心酸的光。
“爹,保重。”
他上前,摸出怀里一块东西,握住女儿的手,将那块东西塞到琅歌手里,在她耳边轻语,“你娘留下的。”
琅歌接过那块东西,没有再开口藏于袖下,红盖头遮着,谁也看不清琅歌的表情。
时间很快,吉时很快就到。
“走吧。”赫连垣低低叹一声,大姐赫连琅诗双眼通红地接过琅歌,向外走去,聘来的喜娘在门外也已等候多时。
琅歌没有上父亲的背,赫连垣也没有要背琅歌上轿,默契地就这么走到了赫连家门口。
到了门外,喜娘高嗓一声,“新娘上轿!”
接着,赫连琅歌的手便被交到一只手上,温暖的手,骨节分明,带有一些薄茧,他微微用力,握住了琅歌的手,牵着她上了花轿。
赫连家的人,心里愤慨,牵住琅歌的男人一身深蓝衣装,面容麦色肌肤,虽英挺,但带着常年练武的健壮。
不是七王爷宁卿,只是一个代娶。
“王爷不适,蓝风前来替代迎娶七王妃。”
沧兰京都,百里红妆,各家各户门口都撺拥着人头,高头大马上,是英挺的男子,然百姓看到,却一阵失望。
看来七王爷果真身体孱弱,连迎娶七王妃这等大事,也由别人替代,也有人说,是不是,七王妃不够美,七王爷不屑迎娶?更有甚者,调笑着,这七王爷身体这么不堪,是否洞房之事,也要别人取代?
琅歌坐在轿子里,却是安分守己,听着窃窃私语,嘴角是温软的笑意,出嫁从夫么。
众人一阵热潮而过,又是期待此次赫连垣那个吝啬鬼,会给赫连家六小姐的嫁妆是什么?
却是看到后面有三大红箱,齐齐地嫁车跟在后面,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赫连垣转型不成?可是赫连琅歌是赫连家最不受宠的小姐啊!不免有些担心那个赌注,原本还想靠那个赚一把呢!如今……
还是等待明日揭晓吧!
琅歌坐在轿上,想着爹爹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忍不住又是加大嘴角弧度,爹爹,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啊!
七王府中,一片安详,除了几朵基本的大红花,基本和往常一样,原因是,七王爷喜素净,不爱红妆染王府。
卿院里,书房内阁。
宁卿站在窗边,身上依旧一身白衣,绣着几朵樱花,带着纯美的气息,似妖若魔的双眼,紧紧盯着窗外那株逐渐开败的樱花,手里端着一碗已经不冒热气的药,许久过后,才端起药,一口气喝下。
嘴角,蔓延开一缕茶色。
宁王府,前厅,一片热闹,后院,一片安详。
琅歌很是安分的坐在床沿,屋内红烛滋滋作响,蜡炬成灰,琅歌安静地听着,盖头下的脸,微微笑着,眼前都是红色的景光,低头间,只能看见自己搭在膝盖上的双手。
出嫁从夫,安安静静,等待良人掀开红盖头,这是每个新娘子,都要经历的不是?
琅歌心情出奇的奇特,宁卿,比得过五个姐姐的美么?宁卿,宁卿,你会活,多久呢?想着突然想起什么,微微掀开盖头一角,拿出怀里的一个红色小果子,用力一捏,捏出些微红色的汁水,轻轻涂在唇上,顿时,原本略暗的唇色,越加红润光泽。
做完这些事情,突然又想起来,不是还有太傅姚家,和将军家的两小妞么?她们今天可是和她一起进的七王府。
哎,那就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良辰好夜,自然是和美人妞一起度过,虽然她嫁的这王爷,听说身体有些孱弱,但是,应该不影响某些部位的。
琅歌那稀疏倒八眉颤地欢乐,一跳一跳的,小嘴儿红唇潋滟,歪地就像传说中的歪瓜一样。
双手却安分地放在膝盖上,身体毫无动静,从旁人,比如家里带来的荔枝妞,一直在她眼里的,就是琅歌安分守己,胆小怕怕的样子,端坐地样子,就像是任何一个羞涩异常,带着一份少女的憨厚的,样子。
荔枝秀眉紧皱,她家这个小姐,该怎么办啊,一直这么胆小的样子。
荔枝这次随琅歌出嫁,也是莫名,她从一个烧火丫头,一下子,被选出来,做了赫连府里,最上等的丫头,还可以陪着六小姐出嫁,做了陪嫁丫鬟,这可是她从来没有妄想过的。
所以,六小姐是她的福星,一定要好好照料,她把她从老爷这么抠门的家主手里解救出来!
琅歌透过红盖头,看着对面那姑娘一脸纠结加坚定的样子,不禁忍不住又想咧嘴了,呦,这姑娘,是个,好苗子!
红烛燃过,留下一滩血泪,整个新房,仿佛也被熏得暖暖的,也懒懒的。
宁卿,宁卿,这大半夜了,人家都睡了,你要不来,赶紧叫个小厮来!
琅歌依旧一副昂扬地身姿,坐在床沿,规规矩矩,连身形都没动过,就连双手摆放的姿势,依然是,左手下,右手上。
“笃笃笃……”毫不意外,门外传来此刻听来有一些黯然销魂地敲门声,荔枝从半梦半醒十分,突然惊醒,跑到门边,打开房门的一丝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