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轻轻用手帕,擦了擦手,“进来。”
是姚瑶,太傅家千金,如今他的侧妃。
“昨晚,王爷身体不适,臣妾心感忧虑,所以,今早就起来,问了府里为王爷煮药的小厮,平日就会些小药理,所有,私下给王爷煎了一副药。”姚瑶看了宁卿一眼,即使他脸色苍白,却依旧美得不似真人。
“多谢瑶妃了,瑶妃,真是细心呢,先放下吧,本王还有事,一会就喝。”宁卿对着她,笑了笑,脸上乍开的花,就和纯色梨花一样酴醾,声音清淡,有些凉意,却。
依旧让眼前的少女,迷了芳心。
“恩,要记得啊,王爷,那瑶瑶就退下了。”面上羞涩的腼腆一下,放下药杯,就转身离开,转身之际,少女粉色的裙摆,在空中绽开一朵娇艳的花。
姚太傅,于今年,上告两次于本王整治云州江河之过,如今,女儿却突然出嫁给本王。
姚勋,你若动手,那么,七王侧妃,必定陪葬。
皇宫萧仪殿,是三王爷和六王爷母妃之殿,宫殿华丽,随处玉石玛瑙雕琢,地上是最为名贵的云纹大理石,倒映着最为奇美的饰物。
“萧儿,你要记得,所有王爷皇子里,你最大的敌人,只有宁卿。”萧妃看着坐在堂下的儿子,自己的大儿子,也是沧兰三王爷,宁萧然。
“恩。”他声音有些冷漠,毫无表情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除了。
一双瘁了毒,藏了棉针,和毒蛇一样狠戾的狭长蛇眼。
宁萧然骨节分明的左手,轻轻敲着扶手,与宁卿轮廓有一些些相似的俊美的脸上,唇色略暗,他轻轻吐了口气。
“母妃,太傅家的女儿,将军家的女儿,沧兰首富的女儿,文,武,钱,七弟,倒是很会娶妻。”宁萧然有些嘶哑的声音轻轻回荡在空寂的萧仪殿大堂。
“他下了聘,沧兰第一美人王爷的名号不是白来的。”萧妃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轻蔑一笑,粉刷的厚厚的脸庞,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呵……七弟的美貌,连我都嫉妒呢。”宁萧然站起来,没有向萧妃致别,语气同样轻蔑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萧儿,三日后,皇上将会下旨派人前往弥州巡视民情,另外,会面弥州总督,商讨前一阵子因为弥州蝗灾引起的后遗症。”萧妃有些尖利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殿堂里,回音阵阵。
快走到门口的宁萧然没有回头,依旧是有些暗哑的声音,“恩。”
萧妃高高坐在主位上,左手上尖尖的指套,微微弯曲,扣在金粉渲染的宝座上,她低头,看了看指甲套里残留的金粉,面容微变。
萧儿,你一定要为母妃,争取,那至高无上真正的金子堆积而成的宝座,而不是,如今现在这个只是撒上金粉的高座。
突然想起她的第二个儿子,宁萧元,萧妃苦笑一声,元儿,既然你选择了宁卿,那么,便是和你母妃还有哥哥作对!
以后,若是有抉择的一天,别怪母妃心狠了。
新婚之后,第二天。
卿院里,一片安详。
早上,早有嬷嬷来要新婚之夜的特殊白布,而琅歌则满脸羞红地交了上去……
这里,原本是七王爷居住的院子,被用作新婚之房,如今,却是七王妃一个人的专属院子。
“王妃,王爷来了!”门外,荔枝匆匆忙忙地奔进来,脸色因为运动,有些酡红,那双水灵的眼睛,带上一些羞涩。
啧啧,是宁卿……宁卿今天穿了一身白色锦袍,袖口有银色暗纹,翻动间,隐隐闪烁,一头墨发仅用一根玉簪,将最前面一些,松松挽起。
宁卿一进来,便是看到那个女人,悠闲地坐在圆椅上,似等着他来,手里还捧着本书。
“你在看什么?”宁卿走到红木圆桌前,缓缓坐下,轻轻咳嗽两声,伸出手指,在琅歌面前勾了勾,“赫连琅歌。”
琅歌回头看他,“看书。”她微微上倾身体,看了眼宁卿,便羞怯的低下头。
虽然他脸色依旧苍白,却衬得那双眼睛更黑了,幽黑深邃,就像是,无底的深井。
“书?”宁卿朝下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心思。
“阿爹说要多看书养知识。”
“咳咳咳,咳咳……”宁卿一口气没喘上来,猛烈地咳嗽,那样子,就像是要把所有的不郁全部咳出来。
顿了顿,好听的声音里带了点阴霾。
“赫连琅歌,你不知道有的人看再多的书,也无用么?”
“知道。”她静静地注视着宁卿也静静看着她的一双眼睛。
“那你还这么悠闲”昨夜,赫连琅歌虽然胆怯,却没有害怕,一般女子知道了,不是会大哭一场么?何况,还是传闻中懦弱不堪的女人。
“出嫁从夫。”琅歌上前,轻轻为他舒顺了气,慢慢地在他的后背撸顺,少女有些馨香的身体,就靠在宁卿身侧,“因为皇后娘娘说夫君知识渊博,我便要多学点。”她答得倒是顺溜。
“咳咳,咳咳……”宁卿掩嘴,脸色有些病态的酡红,“将死之人,要那么多渊博做什么。”
“王爷,你不会死的。”琅歌仿佛是花了今生最大的力气,糯软的声音,静静地从嘴里溢出。
“咳咳咳……咳咳……”宁卿一把推开琅歌,猛地捂住心口,他微微缩紧了身体,脸色血红,咳地撕心裂肺,好像要把心都要咳出来。
赫连琅歌,你不仅是一个胆怯的人,还是一个口无遮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