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落水了!”
纤云河边一座酒楼二楼上,七叶路过窗边的时候,河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七叶将头伸出窗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见一名蓝衣公子正在河中心处不断地无力扑腾着,已经隐隐有下沉的趋势。河边也有几个人正奋力扑腾着,只是那几人显然并不会水,连自身都难保,更不要说下水救人了。
“慕云哥哥?!”
七叶扫了眼蓝衣公子身上七根隐隐已经开始消散变换的曲线,神情一愣,立刻飞身一跃朝着落水的蓝衣公子游了过去。
“麻烦你们让一让。”七叶将蓝衣公子救起拖到岸边,将冲上来围住蓝衣公子一阵乱摇的几人推开,将其平放到地上,在他身边跪了下来,手脚麻利地将他身上的衣服解开,仔细地查看着他的身体。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若不赶紧抢救,只怕,就真的要死了。
众人见她如此举动,顿时议论纷纷:“这位姑娘是在做什么呢?”
有位大婶忿忿地说道:“虽然这位公子长得是俊了点,但一个姑娘家的竟然趁人之危去脱人家公子的衣服,真是不害臊!”
有人瞄了七叶贴在身上的衣服一眼,说道:“就是!这姑娘还穿得这样不知廉耻,真是世风日下!”
又有人表示鄙视:“连死人都不放过。”
……
“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先前被七叶一把推开的小厮原本因为自家公子出了意外人没了,心情本来就恶劣的很,见七叶二话不说就解了自家公子的衣服,还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来,一时又气又恼,忍不住就迁怒到了她身上。
“闭嘴!你们家公子的呼吸和心跳都停了,若不想他真的死掉的话,就给我乖乖站一边去,少来打扰我!”七叶一边给蓝衣公子做着胸外按压,一边冷冷地说着,声音冷冽得如同冬月里的寒风,叫人听了就冻得发寒。
“这……这是在救人?!”众人看着正给蓝衣公子做人工呼吸的七叶,一阵瞠目结舌,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这举动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咳咳……”
七叶的心肺复苏术一直坚持了将近五分钟,那名蓝衣公子才有了醒过来的迹象,众人见状,又是一阵议论:
“哎哟!这人还真的醒过来了!”
“这死人还能救活?!”
“我是不是在白日做梦?这位公子明明刚才都已经死了,怎的还能救活?!”
……
蓝衣公子的几名家仆见自家公子真的活了过来,顿时满脸惊喜地齐刷刷的朝着七叶跪了下来:“多谢姑娘对我家公子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七叶抹了一把下巴上滴下的水滴,轻描淡写地说道。
蓝衣公子睁开眼睛,见周围有这么多人正围在自己身边正七嘴八舌地说着些什么,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鸣,胸口处传来的感觉更是让他觉得难受欲死,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七叶站起身来,对着他提议道:“有空的话,抽个时间去学一下游水如何?好不容易生了副健康的身体,却年纪轻轻的就险被淹死,你不觉得太过不值了吗?”
蓝衣公子看着七叶,一脸莫名其妙:“姑娘是在跟我说话?”
七叶点点头:“没错,我是在和你说话。”
一旁的小厮将蓝衣公子扶起来,解释道:“公子,你刚才溺水差点身亡,是这位姑娘将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蓝衣公子这才想起来先前落水的事,又看见已经湿透的七叶,赶紧向七叶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是丞相府的秦漠,还望姑娘告知芳名,在下必当重谢。”
七叶背对着众人看了蓝衣公子一眼,淡然说道:“重谢就不必了。我此前曾欠你一个恩情,这一次相救也不过是要将那份恩情还上而已,如此一来,我们正好就两不相欠了。若可以的话,秦公子可不可以让你的左右和围观的众人先退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公子说。”
秦漠闻言屏退了众人:“姑娘请讲。”
七叶不着痕迹地将手伸进衣服的袋子中,摸出来一根比绣花针大上些许的七棱符针,一把刺在了秦漠的眉心处,秦漠顿时神情一滞变得有些呆滞起来,再恢复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和之前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天上星星一颗颗,地上花儿一朵朵,星星眨眼花儿笑,笑得花儿弯下腰。”七叶念完,看着被童年歌谣勾起回忆显得有些愣神的慕云,将面上的面具取了下来,笑着说道,“慕云哥哥,我是七七。如你所见,我已经长到了可以独挡一面不再需要人担心的年纪了,你可以不必再因我而放不下心,不必再因为我而留有执念了。”
“你真的,是七七?”慕云上下打量了七叶一眼,半信半疑,且不论年纪,在他仅存的记忆里,她不过是一位年幼无助且寡言不喜与人交流的小丫头,只会让人担忧想给予她呵护,与现在这样一副浅笑嫣然的模样大相径庭。
七叶点点头,将左手腕上系着的戒指取下来,放置在了他的手中:“你在落崖前曾和我说过这枚戒指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硬是塞给了我,我带了十三年,现在,终于可以还给你了。”
“七七,我……”慕云看着掌中的戒指,一把抓住七叶的手,想要说些什么。
七叶打断他的话,提醒他:“慕云哥哥,你已经不在了,你只是存在过,但往后都不会存在了。生人和死人之间或者还能发生些交集,但慕云哥哥已经转世,已经无法再和我有任何交集了。”
慕云有些神色黯然地低下头来,终于还是没有再说话。
“慕云哥哥,谢谢你,我很开心能够再次见到你。我已经不是以往那个连句话都说不完整的小女孩了,你前生因我而死,这一世我还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永别了,慕云哥哥。”
七叶微笑着将慕云眉心处的七棱针取了下来,慕云神情一滞又是一阵呆滞,再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又变回了秦漠。
秦漠看到自己面前蹲着位姿容绝艳的黑瞳女子,不由得一愣,随即想起来了什么,起身来拱手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七叶神情漠然:“我说过了,我不过是还了你以前的恩情而已,这是应该的,你不用谢我。”
秦漠一阵疑惑:“姑娘可是认错了人?在下并不认得姑娘,以姑娘的相貌,在下若是曾见过决不会不记得的。”
“你忘记了是正常的,若是记住了才叫有鬼了。你只需记住你没有欠我什么就可,下次若再见,公子只管将我当成陌路人吧。”七叶语气淡漠地说完,重新戴了面具,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黑色眼眸,想来她应该就是天玄门的圣女了吧,可她此前所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何意?”秦漠低头看了掌心中的戒指一眼,满脸的疑惑。
不远处的拐角处,墨涟将刚脱下的外袍递给重新归来的七叶,眯笑着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带着浓浓笑意问道:“跟人亲嘴的感觉如何?”他刚刚已经听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也将事情猜到了几分,知道她对那什么慕云哥哥也好还是那秦漠也好都未曾动心,但想到她给那秦漠度气,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
七叶认真思索了一下,十分正经地说道:“着急救人,没注意是什么感觉,而且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用于救人性命的人工呼吸应该并不能算跟人亲嘴吧。”她停了一下,思索了一番,有些可怜地说道:“要算的话我也太吃亏了,初吻用在一个完全不知道我是谁的人身上简直太可悲了。”又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那什么秦公子长相还不错,多少能弥补一些我的损失。这么一想,好像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墨涟的眉毛跳了又跳,嘴角的笑更是显得深邃了几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种方式救人,觉得很是新奇。”
“胸外按压你们不会我表示理解,但人工呼吸你们也不会?”七叶觉得有些吃惊,在她的理解中,虽然称呼不同,但古人似乎也是会人工呼吸的才是啊,难不成是异世界文化差异太大?她顿了一下,提议道:“若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们,但前提是你答应把八尺镜还我。”
墨涟目光灼灼地盯着七叶:“哦?要怎样教?是这样?”墨涟一把将七叶捞到怀中,将她下巴抬起,对着她的嘴唇直接就吻了下去。
七叶脑子一懵,眼睛倏然瞪大,下意识地就要将墨涟推开,墨涟却顺势将七叶搂的更紧了一些。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七叶双眼一眯,右手握拳,狠狠地对着墨涟肋下挥了过去。
墨涟痛哼一声将七叶放开,捂着被七叶击中的位置,语气中显得很是不满:“是你说要教我的,你亲了那什么秦公子二十六次,我才亲了你一次,不过稍微跟你请教了一下,你就下这么重的手,真是太惨无人道了。”
“啊?!你还敢恶人先告状!你若想找人练习,你直接找你的护卫啊,来拉我做什么!看我好欺负?而且你刚才分明就有轻薄我的嫌疑!”七叶喘着气,使劲地擦了一把被墨涟吻得有些发红的嘴唇,恶狠狠地说道。
墨涟舔了舔嘴唇,一脸理所当然:“你既然要教人,就得有诚意,自然要亲力亲为。”
七叶气得想吐血:“依你这个逻辑,若人人都来找我学心肺复苏术,我还得乖乖躺在地上亲自扮演病患任由他们拿我来练习?你真不是刚刚脑子不小心被门夹到了才会这么想的吗?”
墨涟眯着眼睛,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你说谁刚刚脑子被门夹到了?”
“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有说。”七叶心中一寒,一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识相地立刻改口。
墨涟满意地一笑,又问道:“你刚刚说我轻薄了你?”
“难道不是?”七叶惊讶地问道,难道这人对轻薄的理解和她不一样?难不成他刚才真的是在和她请教?
“这才叫轻薄!”
墨涟一手将七叶的双手禁锢住,另一只手一把将七叶的下巴挑起,手指用力一捏,七叶痛呼一声,他微微一笑就又凑了上去。
七叶费了好大的劲将墨涟推开,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气得肝颤,朝着墨涟怒声吼道:“墨涟,你身为堂堂天玄门门主,怎么可以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