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古晟锦是半个月之后的事,莫九九好说歹说跟东方不败告了会儿假,来圣德医院给母亲取药。
阴雨霏霏,在天地间拉出一张蒙蒙雨帘,放眼望去,绿深红残,秋意陡现。
一场秋雨一场凉,走在行人寥寥的走廊上,身穿短裙的莫九九打了个喷嚏,肉色长筒丝袜早已被斜飘的雨水濡湿,黏黏的沾住两条腿。天边乌云翻滚如浪,她加快脚步去特意约好的精神科医生那取了药,再出来时便选择穿过办公大楼前长长的走廊去北门,一出北门便有直达家的公交车。
天色早已阴暗,些许绿叶被风吹落,和猝然坠地的红花一起躺在洇满水渍的廊道上,哀哀无言。
路过一个拐弯处,低头疾步的莫九九隐约听到一把有几分熟悉的嗓音:
“作为男人,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令人心寒吗?”
“我…我只是…”
后面响起的嗓音略显苍老,饱含无奈,几乎可以想象说这句话的人表情肯定特别沮丧。
“只是什么,只是无法面对我们母子?我很想知道,我们究竟是您的亲人还是仇人?”
“当然是亲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您连母亲的生日晚宴都不出席?难道您不知道她会有多伤心吗?”
“伤心,呵呵,伤心…”
几声发自肺腑的苦笑随风潜入耳畔,莫九九不知不觉停了步伐——
站在比老榕树还粗壮的白色圆柱后面,她探出个小脑袋朝长廊环绕的树林中瞧去,只见两个男人正站在最繁盛的那颗老梧桐树下,身后是一排葱葱郁郁不见花影的合欢。右边那个身披白大褂,背稍显佝偻,花白头发留得很浅,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站在他对面的男人要年轻挺拔得多,身穿紫灰色衬衫,右手撑了把海洋蓝的雨伞,侧脸轮廓俊美,似乎有几分眼熟。
听对话他们像父子,问题是年轻男人自己打了伞,居然不为父亲遮挡,任由他淋雨。
“她会伤心吗?我这个丈夫,在她眼里连只蚂蚁都不如。”
“那是因为您太懦弱!”
“这年头的男人都不怎么有孝心,瞧他真不懂感恩。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露出半个脑袋的莫九九摇头晃脑的嘀咕,正要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便离去,一道冷冽眼神射了过来——
受到惊吓的她行动呆滞,傻傻的忘记缩头,瞥见眼神的主人是神情如冰的古晟锦,魂顿时跑了一半。
怎么是他,怎么是他?
脑海里反反复复重复这一句,半个身子仍趴在圆柱上的她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贼大,面色如雪。
“想不到你还有偷/窥的嗜好。”古晟锦一声冷哼穿过细雨,年长男人也侧了头。
“嗨,这…这么巧。”尴尬的挪动到走廊边,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