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就径直地朝着门口走去，蒋语瑶的心里头慢慢地存了浅浅的笑意了，终究这沈佳音还是落入了自己的陷阱中了，人啊，最容易的就是被自己心里头自以为是的信念给绑架了。
他们还以为自己只要振臂一呼，就可以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英雄，可是实际上也未必是如此的。
更何况，这样自以为是的逞英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别人的软肋，给紧紧地攥在手里头呢。
这么想着，就已经装出了手足无措的样子来，沉沉地跟在了沈佳音的身后。
而在圆方斋中，牧褚正在读书，下午陪着皇上一块打猎，早就是筋疲力尽了，而最重要的事情是，为了要讨好父亲，在皇上的面前多争一些荣宠来。
牧褚少不得要装起自己那自信的样子来，这样卧薪尝胆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辛苦了一些，这会子不过是拣选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书来，细细地读起来，倒是觉得很舒服。
门外突然就传来了喧闹声，牧褚向来是个喜欢安静的，如今且听着，他稍微地皱起了眉头来，手指已经沉沉地指了一下窗边，说道：“去，将那些个不长脸的下人给我找了来，我要看一看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如今是不是没人管了，反而喜欢生事端？”
在牧褚的身边一直伺候着的小厮连忙说道：“启禀五皇子，奴才遥遥地看着，是夫人领着一众人来了呢。”
牧褚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来，她沉沉地说道：“这个女人来我这里生事还是怎么的？”
这么想着，便是缓缓地放下了手里头的书本，来到了窗户旁边，果然是看到灯影影影绰绰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走着，人虽然多，但是还算是井然有序，倒是沈佳音看起来是个最没有规矩的。
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顺手就将手边的一小根舀香灰的汤匙握在手中。
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有下人来报了：“启禀五皇子，夫人与二夫人，并着其它的下人一块来了。”
因为云姬终究是个通房丫头的位分，她的地位还没有一些得脸的丫头来得高呢，索性连下人的通报都没有她的名字。
牧褚微微地颔首，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小人连忙就是去了，牧褚这才将自己手里头的香灰给沉沉地倒进了香炉中。
“给夫君请安。”
一进来，便是沈佳音走在了最前头，牧褚倒是没有在意她，反而是细细地看了一眼站在沈佳音身后的蒋语瑶，只见蒋语瑶的眼神中全然都是恐慌，这在从前可是从来就没有过的场景。
他稍微地蹙起了眉头，知道这件事情终究是有可能带来负面影响了，就沉沉地将手中的汤匙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怎么，这深更半夜的，来我这里做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还是有不传你来与我过夜的自由的吧。”
这么说着，牧褚的眼神中慢慢地就存了计较了，他想着的还是早上的那件事情呢，沈佳音不是和自己说她根本就不在意与自己之间会存了什么感情的么？
现在他倒是要在众人面前好好地编排了她的不是才过瘾。
沈佳音倒是不发一词地，现在她的心里头正是被委屈给完全地充满了，若是绿绮的事情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到时候可不是有口难辩了么？
她微微地垂目，而后说道：“五皇子，这件事情事出突然，我也是不得已来的，还请你见谅。”
这话语里已经是透着不卑不亢的意思了。
牧褚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女子，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让自己占了便宜。
他这么想着，就缓缓地做下，反而是没有再在意沈佳音说了什么，就温柔地朝着蒋语瑶的方向偏过头去，问道：“蒋语瑶，你来与我说一说，是怎么回事？”
那蒋语瑶这才缓缓地跪拜下来，微微地说道：“回禀五皇子，原来也不是什么小事情，只是之前绿绮因为对姐姐不恭敬，所以被罚了禁闭，可是在禁闭的时候，我发现了她还做出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索性就想着要多关她一会儿，下午的时候，我就这件事情与姐姐请教，可是晚间的时候，已经发现了绿绮的贴身侍婢死在了姐姐的房间里，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场闹剧了。”
蒋语瑶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的余光是慢慢地落在沈佳音的身上的。
她现在倒是要看一看，这沈佳音会不知好歹到了什么地步，会不会将自己胡乱编造的关于云姬与他人通奸的事情给说出去。
听了蒋语瑶的话，牧褚首先就已经惊慌了，心里头多少是要埋怨蒋语瑶怎么会这么不懂事去与沈佳音提起这件事的，但是鉴于蒋语瑶总是会周全了前后左右的事情来选择恰当的措辞，所以他对蒋语瑶的这话也是存了半信半疑的态度。
说不定事实本身是要比这个更加严重一些的，而且也有可能，蒋语瑶完全是在顾及了沈佳音的面子。
牧褚微微地颔首，眼神中慢慢地存了不痛快，原本还想有些宽慰，沈佳音终于是聪明了一回了，可是到了晚上，却突然间生出了这样的事端来，他缓缓地走到了椅子旁，沉沉地坐下去，眼神中慢慢地绽放出了犀利的光来。
“怎么，如今蒋语瑶连处置一个最末流的小丫头都不行了么？夫人，你的心性未免是太高了，我竟然有些看不懂了。”
牧褚这么说着，眼神中慢慢地积攒了冷漠的光，他的眼神径直地落在了沈佳音的身上。
沈佳音的眼神中散发出了笃定的神色，从她的角度上来讲，自己是一点都没有错的，左不过就是要让牧褚回心转意，断不能纵了自己所谓的光耀门楣，就处死了一个痴情的女子。
虽然沈佳音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圣母到了极点，但是她的心里头慢慢燃烧起来的怒火，还是让她不能不这么做。
“不是我的心性太高了，而是五皇子未免太不容人了。”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根钉子一般，深深地砸在自己的身上，他稍微地转换了自己的表情，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手心分明已经是狠狠地攥紧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沈佳音大概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要置绿绮于死地的原因了，而这个原因一旦被解开了，他所有的伪装和隐藏就会变得完全没有了意义。
如此想着，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在这里与我说什么？你们这些女人的事情从来也不是我在管的，蒋语瑶我向来看你是个聪明识大体的，怎么如今竟然也纵了夫人这么看我？”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沈佳音竟然要对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说什么痴情的鬼话？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还是当今声名赫赫的牧褚？
就算是萱宜，也忍不住要揪住了沈佳音的衣服袖子，说道：“大小姐，这件事情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蒋语瑶此时的眼神中正是绽放出了意味深长的光亮来的，果然，当两个人的心里同时都存了接地的时候，都不需要她怎么用力，两人之间就自然而然地有了相互怀疑的态势来了。
她稍微地思忖了片刻，才说道：“请五皇子恕罪，我是想着姐姐到了王府中，之后这一应的事情也应该转接到他的手里头，自然是要先将一些事情编派到她的手里头的，可是想不到，不过是稍微说了一处的事情，姐姐就已经激动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他的。”
牧褚听着，眼神中慢慢地闪现出了愤恨的目光来，他微微地颔首，然后说道：“沈佳音，这件事我已经全权交给蒋语瑶来办了，你虽然是侯府千金，但是我还是奉劝你，很多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这里可不是你的沈府，我既然能让别人失宠，我也可以让你失宠。”
这么说着，牧褚已经缓缓地转过身去，他淡淡地说道：“今天晚上闹了这么一天了，我也觉得很累了，你们去吧。”
蒋语瑶的心里头慢慢地翻涌起了开心的浪来，她稍微地收敛了自己神色中那刻薄的神色，然后装出了惶恐不安的样子来，她沉沉地说道：“是。”
沈佳音冷眼看着今天的局势，知道自己今天真是触了大眉头了，若不是因为自己撞到了抢眼上，那就是因为自己被蒋语瑶这个聪明的小蹄子给摆了一道。
她稍微地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知道这个时候纵然是怎么说，都没有用了，就沉沉地说道：“是。”
在回去的路上，萱宜十分不安地跟沈佳音说道：“大小姐，您刚才未免也太过于鲁莽了，您难道不知道，这五皇子最是个风流倜傥的人，您还偏偏要说了他的错处去，可不是自找苦吃么？”
沈佳音微微蹙起了眉头，她说道：“萱宜，你觉不觉得很奇怪？”
萱宜稍微偏过头来，问道：“小姐，您觉得哪里就奇怪了？这王府中最经常出现的可不就是正室与姨娘之间的争风吃醋的么？”
沈佳音微微地摇了摇头，她缓缓地说道：“不对，我总觉得牧褚对这件事情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关心？可我看到的可是五皇子对绿绮的冷漠无情啊。”
萱宜还是不怎么了解。
“你想，若是按照平日里牧褚这样的决断，他应该是不会这么狠绝地处理一个绝世佳人的，可是今天她竟然对绿绮的处境最是不闻不问了，不仅是这样，还按时蒋语瑶要快一点让绿绮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岂不是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