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冷冷的意思在,看来这皇后如今是铁定了心思要与自己对着干了,不过这样一来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情,因为只有皇后在这个时候尽其所有地对付自己,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明了她并非是皇后这边的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福祸相依吧。
这么想着,沈佳音倒是在眼神之中存了笃定的意思在了。
“母后不相信这个也是正常的,只是我自然会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还请母后稍安勿躁。”
那牧褚原本是秉承着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态度的,如今看到沈佳音似是有翻盘的迹象,而且如果这个时候还不帮自己的媳妇说话,多少会被别人说他不爱重功臣之女,这个时候也慢慢地跪拜下去,说道:“父皇,还请父皇多听上一句,也请母后能先止了您心里的疑惑。”
感受到这个男人也跪在自己的身边,沈佳音的心里头终究是存了一丝的温暖的,只不过这所有的爱意不过是他要表现出来给别人看的,一想到这里,沈佳音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头堵得慌,若不是因为前世里头对男人彻底绝望了,自己说不定还会被这个皇室贵胄给感动到呢。
只不过现在她虽然有着少女的身材,心里头却是好像是一汪死水一般,再也无法翻卷起波澜来了。
“父皇自然是明察秋毫的人,只要你们能提出正确的结论来,有什么要紧的?”
皇上说着,眼神已经落在了沈佳音的身上了:“你继续说吧。”
沈佳音这才微微地收敛起了自己的神色,说道:“只要父皇将这一块较深的地方放在炉火上小心地焚烧,而后将其慢慢流出来的陶瓷水给萃取出来,再用银针进行试毒,再拿这一处的地方与太后身上的毒相互比较,岂不是就是能知道个所以然了么?”
皇上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复杂的意思,他从前只是以为这些大小姐们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不到要分析起事情来竟是这么井井有条的样子,看来从前竟然是错看了这些个养在深闺中的富家小姐了。
如此想着,就说道:“李金水,就按照沈佳音说的去做了。”
李金水怎么敢有任何的怠慢,连忙就是去了。
果然,等到化验的结果出来了之后,当真是与沈佳音的猜测是一模一样的,如此一来,这沈佳音的嫌疑就算是完全洗刷了,皇后的脸色骤然变得十分地难看,因为这与宴会有关的事情都是她一手操持的,如今沈佳音这么说,岂不是四两拨千斤地将所有的罪责都推脱到了她的身上了么?
这么想着,就说道:“皇后,这件事情按道理说是应该来问你的道理的,你有没有什么思路?”
皇后从来都是个心狠手辣的,如今且看着皇上的表情慢慢地变得严肃了起来,知道自己终究是逃不过这一次的怀疑了,他连忙跪下来,说道:”皇上恕罪,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臣妾一手操持的,所有的责任也应该一并落在臣妾的身上,臣妾自然是无怨无悔的。”
皇后身边的徐景林看了此番景象,就连忙跪拜下去,痛哭流涕地说道:“皇上请明鉴,这件事情与皇后娘娘可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皇后娘娘什么事情断不能亲力亲为的,所以就分派给了内务府的各人,这件事情实则是与皇后娘娘没有任何的关系的啊。”
皇后的眼神中慢慢生出了凌厉的意思来,她狠狠地说道:“这件事情与你这个小蹄子又有什么关系,这后宫中哪一件事情最终的责任不是归到本宫的头上?”
这句话可就是实打实的暗示了,谁不知道,皇上从来都是一个赏罚分明的君主,从来都不愿意随意地追究了主位的责任,各人将自己的责任认领了去就是了。
果然,皇上听了皇后的这一番论述,心里头自然是有了计较,就冷冷地说道:“皇后你贵为后宫之中的主位,怎么就糊涂了,朕可是从来都不像要追究最高管理者的责任,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原就不需要你事必躬亲的,算了吧。”
说着,便是沉沉地挥了挥手,然后眼神转到了沈佳音床榻之上,太后因为体内还残存了较深的毒素,所以现在仍然是在半睡半醒之间。
皇后怎么可能就此作罢了呢?
如果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拉出一个人来顶包,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可就是要另说了。
这么想着,她就缓缓地收敛起了自己眼神中的温和,说道:“皇上,这件事情纵然是您不追究臣妾的责任,无论如何,臣妾都是要将那个直接负责人给找出来的。”
说着,便和身边的徐景林吩咐了几句,那徐景林已经缓缓地去了,一时之间整个空间中慢慢地存了让人要窒息了的沉闷来,牧褚这个时候心里头倒是多了许多的酣畅淋漓来,从来他就憎恨死了皇后自诩是宫中主位的权威,想不到今天沈佳音竟然可以四两拨千斤地将皇后的威严给拂去了一些,因此对沈佳音也多生出了一些的兴趣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小丫头盛翠来了。”
不一会儿的时间,那徐景林已经是拎着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来到了众人的面前,她的眼神中慢慢地盛了恐惧的样子,眼波流转之间,倒是能让人感受到她很是害怕。
沈佳音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也要觉得心疼了起来,她默默地站到了一边,果然,这就又是高层们的小伎俩了,随便找了个人来顶包,然后还能在众人面前树立尊严,如此看来,即便是作威作福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反正整个皇宫之中就是个吃人的小社会。
只是自己这样孱弱的身体和耿直的心性,到底应该如何与别人争一个高下呢?
况且自己的枕边人还是一个完全看自己笑话的,这一场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罢了吧。
“可是你打点的今天席间的酒壶器具?”
皇后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凌厉的颜色,盛翠似乎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了一般,她的眼神中刚开始还存了求饶的心思,后来就不挣扎了,只是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是的。”
皇后的眼神中存了一丝的怜悯在里面,她转向了皇上,说道:“臣妾看着这个小姑娘也是个可怜人,不如就关了她的禁闭再逐出宫去就是了。”
说着,已经冷冷地与一旁的徐景林使了个眼色,那徐景林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微微地颔首。
沈佳音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在这里虚张声势的样子,心里头早就有了计较,接下来的结局肯定就是皇上认为必要严惩,皇后求情无果,丫鬟拖出去杖杀。
这样一来有什么好的结果呢?
一来,皇后可以落一个好的名声,二来,皇上很有可能在别人求情的情况下,恼羞成怒,直接了断了这一场的公案。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结局都对皇后没有影响。
果然,盛翠的眼神中燃起了淡淡的希望,可是皇上不过是冷冷地说道:“皇后不要糊涂,这样的人,就该是要严惩不贷,她如今可以杀了太后,明天说不定还能对你下死手,你觉得呢?”
皇后这么听着,眼角里慢慢地渗出了亮晶晶的光芒来,她这才沉沉叩拜下去,说道:“是。”
盛翠的背后突然被什么人狠狠地拖住了,还没有等到她反应过来高声尖叫,自己的双脚已经慢慢地离了地面,她被活生生地拖入了地狱中去,她所能看到的最后一个人间景象便是皇后那高傲的背影。
“原是合家宴的,却是闹出了这么多的不自在来,好了,朕也累了,你们也去了吧。”
说着,皇上的眉眼之间慢慢地生出了冷冷的倦意,牧褚如今看父皇对沈佳音的态度也不算是很差,毕竟,能当着父皇的面打了皇后的脸,沈佳音是第一个没有被迁怒的。
这么想着,他就沉沉地跪拜下去,然后说道:“父皇,都是儿臣不好,若是佳音没有惹上这等嫌疑,也用不着这皇宫内苑这般的劳师动众了。
说着,眼神中已经是存了狡黠的微笑来,刚才不懂得来为自己辩驳什么,如今却在皇上的面前发出这么多的谦卑之语,想一想都觉得很没有意思。
沈佳音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不以为然的样子,牧褚才不在意,凡事都是要以他自己的利益为核心了,再说了,在这个时候适当地为沈佳音求一个上次,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万一从这养心殿出去之后,外头流言纷纷应该怎么办呢?如果没有用这皇上御赐的恩典压一压,恐怕也是不得行的。
果然不出牧褚的所料,皇上的眼神中慢慢地有了思量,他的眉眼缓缓地落在了沈佳音的身上,一双老鹰一般的眼神打量着四下,空气中慢慢地被阴郁的气氛给牵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