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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师生学潮

长白中学坐落于县城的东面,建校历史已有数十年。这一天,学校礼堂里正在进行抗日演出。台上的人饱含激情地演着《铁血青年上前线》,台下的人们聚精会神地看着。

一个青年人满含热情地喊着:“你们不要阻拦我,我的决心已定,我要奔赴抗日的最前线,我要去延安!”

一个老太爷模样的人言辞激烈地阻止他:“不行!不行!你要是走出这个家门,你就不是我的孙子!”

这时候,一个女子打扮的人走上前,说:“铁子,我支持你。日本鬼子杀我同胞,掳我姐妹,纵是死也要为国捐躯,死在抗战的前线!”

台上青年人的扮演者叫张永诚,老太爷的扮演者叫赵国玉,而女子的扮演者则是赵柳叶同学。

大家都沉浸在剧情里,突然,校园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铃声,铃声也惊动了正在观看演出的师生们。原来,大街上一队警察朝学校的方向跑来。同学们纷纷站起来冲出礼堂大门,台上的学生甚至没有卸妆。

等礼堂里的同学赶到校门口和那里的师生们会合的时候,校门口早已人声鼎沸。学生堵在门口,另有不少学生陆续向这里集中。有人不断喊着:“老师们,同学们,有人要来封闭校门了,大家快到校门口!”

铁门已经紧闭,几个穿黑衣的人手里拿着锁链,试图强行把大门锁上,更多的学生则挽起手挡在铁门前面,双方发生了推搡。

训育主任宋守村不停地向学生们喊话。这是一个瘦高个、看上去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穿一件很旧的灰布长衫。

宋主任说:“同学们,我是奉县教育科的指令关闭校门的。我再提醒大家一遍,日本人就要打过黄河了,省教育厅也已经明确下令,所有中等以上学校必须南迁;所有学校一律关闭,今天是最后期限。如果谁胆敢阻止,将以通共通匪、破坏抗战论处!”

张永诚站在队列的最前面,听到宋守村的话,撩了撩长衫,一个箭步跳到台阶上,冲着他们喊:“不行!没有马校长的同意,你们谁也无权关闭学校!”

张永诚是学生会主席,也是同学们推举出来的学生代表。他振臂呼道:“同学们,不要相信他们的话!马校长说了,谁也不能强行让我们学校南迁。抗战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何况我们的家就在这里,无论什么人,都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中学教员任剑飞身穿着国民党军装服式,腰佩中正剑,在人群中显得特别突出,指着张永诚说:“又是你带头在这里捣乱。省教育厅三令五申,学校南迁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宋主任能对你们说谎?能骗你们这些学生?你不要领着人在这里无理取闹!”

张永诚反击道:“我们没有无理取闹,也没有说省教育厅的命令是假的,我们就是不同意南迁。不单是我们,你问问长山城的父老乡亲,有谁愿意?”

他的话激起了大家的情绪,人群振臂高喊:“不迁!不迁!”

赵国玉身材略胖,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接话道:“我们所有的同学都不走!我们不能毫无反抗,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侵略者肆意侵占我们的家园,屠杀我们的同胞,污辱我们的姐妹。我们就是要阻止他们,不惜抛头颅洒热血。那些提出来要走的,就是害怕了、腿软了,是假抗日真逃跑!”

听到他的指责,任剑飞毫不相让:“赵国玉同学,如果遇上日本鬼子杀我同胞、辱我姐妹,我也会拼死抗争。但现在我们是在按照国民政府的统一调令向南转移,我们是在保存反击的力量,保持抗击敌人的火种。你们还都是些孩子,还都年轻,要珍惜生命,要相信我们的政府。只有这样,才能统一我们的行动,抵御日本人的进攻。我任剑飞作为学校童子军的教官,在这里说句话,虽然现在我们走了,但总有一天会反攻过来的!”

他的话并没有激起同学的反应,宋守村进一步鼓动道:“同学们,老师们,任教官的话说得对!南迁不是假抗日,也不是真逃跑,是战略上的转移。日本人拉的战线越长,他们的兵力就越分散。至于国民政府的抗战决心,从八三四团在德州城全体壮烈殉国就能得到验证。”

张永诚冷笑道:“谬论!把大好河山拱手送给日本人,这算什么战略?八三四团的国军将士们是好样的,他们宁愿战死,也不让日本鬼子南下一步。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愿意留下来,同他们一样抗击敌人,保卫家园。一味南迁,就是逃跑。”

他的话立刻激起了更多同学们的响应,同学们振臂呼应着:

“反对南迁,反对逃跑!”

“全民抗战,誓死保卫家园!”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同学们在跟警察和拥护南迁分子激烈地辩论,马校长的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却正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这是和校门遥遥相对的一幢二层办公楼,离大门口看上去有一段距离。从高大的落地窗前,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口的一切。

校长马跃华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与大多数教员穿着灰色长衫不同,他穿着一件浅色的西装,戴着金属镜框的眼镜,看上去温文尔雅。他不停地在屋子里踱着步,有时停下来观察着大门口的动静。他似乎心事重重,眉宇间拧成一团疙瘩。

校门口聚集的人群有增无减,马校长似乎已经觉察到事情的严重程度。

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国文教员姚启明,一个是体育教员廖国生。姚启明白皙,廖国生略魁梧,不过两个人看上去都十分年轻,他们同样面色严峻。

马跃华终于打破沉默,说道:“总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卢县长已经三番五次地找上门来了。逼我南迁表态,我能怎么办?”

姚启明安慰着他:“马校长,你先冷静一下,我觉得你现在躲起来,拖着不见他们、不表态就是最好的办法。宋守村和任剑飞领人大闹校园,就是逼你现身。现在形势已经越来越严峻了,日本鬼子一天天逼近我们地区,国民政府的人员都无心恋战,急于逃跑,所以着急的是他们,沉不住气的也是他们。”

他的这番话可谓说到了点子上,廖教员帮腔道:“是啊,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拖,你现在出去正中了他们的激将法。”

马跃华却有自己的难处,他摊开双手说:“可是这些学生怎么办,这个学校怎么办?当初家长们把这些孩子交给我,我是向他们做过保证的。不但要把他们教育好,修成栋梁之才,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我就像一只老母鸡一样,整天怕他们被老鹰叼走,现在倒好,我躲着不见。”

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姚启明进一步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现在局势不稳,在这种情况下硬把学生们按在课堂上,他们也无心学习。自古中国有一种观念叫故土难离。这些孩子的家长,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他们的根在这里。如果让我选择,我也宁愿战死,也不会走,也要保卫自己的家园。现在国民政府要赶这些孩子走,他们能同意吗?”

见马跃华沉默不语,廖国生接过话道:“学校有几百名学生,你带这么多同学南迁,一路上会遇到多大的风险?这几天我在街上,看到很多从北方流浪过来的学生,不少都跟自己的学校走散了,流落街头,据说还有不少同学死在路上。所以,我也不主张同学们南迁。”

姚启明乘机说:“有些人吵着闹着要南迁,其目的不是别的,就是想分裂学校、瓦解学校。不是有人提出要分学校的财产吗?”

马校长脸上现出一丝苦涩,两人的一番话使他陷入矛盾之中。他说:“无非就是一所中学,他们能分到多少财产?我现在可是两袖清风,手头那点钱还是到处化缘得来的。”

姚启明笑了:“我们学校是一穷二白,可是你有你的资源优势,这就是您在邹长一带的影响力。谁不知道你马校长治学有方,桃李满天下。这些年我们学校大力推行改革,积极宣传抗日救亡,号召学生走向社会、关心社会、关注民生。国民政府就怕这些,恨不得你散伙,拔了你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宋守村是什么人?任剑飞又是什么人?一个是卢县长的马前卒,一个是县党部吴特派员树的标杆,他们不闹谁闹?他们也不一定真走,只是想逼你下台罢了。”

“原来症结在这儿啊!”马校长恍然大悟,问道,“这么说,这个南迁还就不能答应!”

姚启明和廖国生笑而不答。

这时候,大街上再一次警笛大作,又有一队警察增援而来,层层包围了学校门口。学生们没有心理准备,陷入一阵骚动之中。

张永诚护住同学,小声说:“不要慌……同学们不要慌!”

在一群持枪警察的后面,闪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张文龙,另一个是县长卢博文。高洪元依然不动声色地躲在远处观察着这边。

一个女生慌里慌张跑上楼,紧张地告诉马校长:“警察来了,把学校大门围起来了。”

马校长叮嘱她:“你跟同学们说,千万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我这就过去。”说罢,就想出门,却被姚启明一把拉住。姚启明说:“你这时候不能去,我让廖老师看看情况再说。”

马校长着急地说:“学生们年轻冲动,万一跟警察动起手来,伤了人怎么办?”

姚启明还是十分冷静,对他说:“张永诚和赵国玉都在场,他们都是有经验的大班同学,对付警察比你我都有办法。”

他示意廖国生去大门口看看,廖国生应声起身下楼。

校门口的气氛异常紧张,警察把学生们团团包围住。学生们则沉默地手挽手围在一起,阻挡住警察靠近。

廖国生悄悄挤进人群,来到张永诚和赵国玉的身边,三人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

县长卢文博身穿风衣,站在学生对面的寒风里。这是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当他看到学生们似乎被警察有所压制的时候,嘴角现出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笑容。他轻轻朝张文龙摆手示意。张文龙心领神会,对大家喊道:“同学们,卢县长代表县政府给大家讲话!”

卢县长环视众人,然后大声说道:“同学们,我是县长卢文博,刚才县警察局接到举报,说长白中学有人聚众闹事,我立刻赶过来了!举报人讲,聚众闹事是因为有共产党在挑拨不明真相的学生。可是,我来了之后,看到并不像举报的那样,没有共产党,也没有人煽动闹事,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因为南迁观点不同,所以在这里辩论、讨论!”

他见大家都沉默不语,话锋一转,厉声说:“可话说回来,特殊时期,聚众要受到严格管制,不能影响警察执行公务,不能影响政府动员南迁。南迁是政府头等大事。有些人不理解,到政府请愿,还阻止政府人员进校园,你们这样做是非常幼稚和危险的,很容易被共产党利用,演变成跟政府对抗,演变成非法事端。所以,我奉劝你们不要受人蒙蔽,要识大体、顾大局,为国家利益着想,不要成为破坏抗日的罪人。”

赵国玉大声反驳道:“我们不是破坏抗日,而是反对那些逃跑的人。他们不但要拆散我们学校,还借机打压师生抗日的决心和信心。”

卢县长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说:“诸位的抗战信心和决心我是赞赏的,但大敌当前,全民的抗战决心还要和严格的法纪结合起来,不然国家岂不像一盘散沙?一盘散沙式的民族,如何握紧拳头打击敌人?所以,我最后一次要求同学们,按照国民政府的命令全体向南转移,把这里变成一片空城、废城!让这里成为日本占领军的沉重包袱和累赘!!我们伺机聚集力量,反击敌人!!!”

张永诚高声质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走?直接在这里抗击日军就是了!”

这句话似乎让卢县长很难回答,他狡辩道:“这是两个问题,或者说是问题的两个方面。同学们,你们还年轻,我不怪你们,要怪就怪你们的校长马跃华,是他置你们的生死于不顾,留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

学生们再一次骚动起来,徐纯声低语道:“还是跟宋守村一个调子,他们就是想让我们离开学校,解散我们。”

叫吴染科的同学也说:“我们不能上他的当,他们这次带了警察来,说明他们想下手。”

张永诚听罢,扬起手大声喊:“我们不是三岁的孩子,家事、国事、天下事,我们都明白。我们也不是无谓的牺牲,我们只想保卫我们的家园!”

廖国生躲在人群中,感觉到这些同学对敌斗争都有理有据,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面,他悄声对赵国玉说:“告诉同学们,靠紧一点,互相照应。如果警察不动手,我们就坚守;如果他们动手,我们就撤进大门去。”

同学们相互传递着,悄悄地向大门靠拢着。卢文博显然看出了同学们在消极对抗,张文龙也看出了眉目,凑过来小声说:“这群学生们软硬不吃,我看光这么候着也不是办法。”

卢文博皱起了眉头:“那依你的意见……”

张文龙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跟这帮学生在这里理论,纯粹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关键是找到马校长,只要找到了他,学生们就会乖乖地同意了。”

卢县长抬头望着校长办公楼的方向,幽幽说道:“此刻,说不定马校长就站在那块玻璃后面看着我们,可我们就是进不了学校。他也许在心里笑话我们,说我们无能。”

张文龙也瞅着校园的方向说:“卢县长的猜测很准确,不过这时候对学生们动粗,怕会引火烧身。不少学生的家长都有钱有势,稍有差池,怕我们都不好全身而退。”

他的话等于没说,卢县长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突然,卢县长看到了宋守村,朝他扬了扬手。

宋主任看到县长招呼自己,急忙凑过来。卢县长不露声色地说:“这些带头的学生你都认得?”

宋主任不明白卢县长的意思,忙点点头。张文龙不满地提醒:“县长问的是学生身后那个人。”

宋主任四下里瞅着,看到廖国生站在学生们身后,心里一惊。廖国生显然注意到宋守村已经看到了自己,他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这边。

宋守村心虚,故作看不见廖国生。卢文博则看在眼里,故意提高声音道:“宋主任,你是长白中学的训育主任,学生们堵着大门不让进,马校长又不露面,你说怎么办?”

“这个……”在双方面前,宋守村脸上渗出冷汗来,支支吾吾地说道,“强突硬闯肯定不是个办法,这些学生都十七八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你跟他来硬的,他会跟你不要命的。”

这分明是夸大事实,卢县长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回去?堂堂的县警察大队,连个学校大门都进不去,以后我这个县长还有没有权威?”

说罢,有意瞧了张文龙一眼。张文龙却把脸扭过去装作没听见。这让宋守村更加没有底气,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县长可以采取其他的方式……”

他欲言又止。卢文博说:“宋主任说来听听!”

宋守村不得不说:“这学校里早就成了赤色分子的活动场所,有几名教员和学生,我不敢说他们是共产党,但起码他们向着共产党,替他们说话。”

卢县长故作吃惊地问:“你是说学校里有共产党?”

他偷眼瞅着对面的廖国生,问宋守村:“对面这个人算不算一个?”

当着学生的面,宋守村不好表态,只好道:“是不是共产党,那要张大队长说了算,我只是提醒你们。你们可以派人去查!”

张文龙却不想接这个瓷器活儿,只摇头说:“怕来不及了!”

卢文博听了皱起眉头,宋主任觉得这时候不表现一下,也太说不过去了,于是献媚道:“来不及那就想来不及的办法。劝学校南迁,马校长不同意,他们由学生领着闹,我们也可以让学生们闹啊!”

这话说到卢县长的心坎上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喜悦,问他:“你觉得这事有多少把握?”

宋主任反而又吞吞吐吐起来,说:“我倒是没有多少把握,可任剑飞有。他是学校的童子军教官,他手上有不少忠于蒋委员长的人,我们就找马校长说,愿意走的走,愿意留的留,我们要财务分开。”

卢县长沉吟着:“结果会怎样?”

宋主任说:“谈结果如何尚早,可至少会分化瓦解他们。”

卢县长也觉得眼下只有这么办了,他思量着:“这倒是个办法,不妨就试试。宋主任,这事可就交给你办了,办好了我给你请功。”

张文龙搭话问:“挑动学生斗学生,要是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办?”

卢县长冷笑着说:“那是他们学校的事,跟我们县政府有什么相干?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三个人嘀嘀咕咕,张永诚看在眼里,小声对廖国生道:“廖老师,我看宋守村这小子肯定不出好点子。”

赵国玉性急地说:“要不我去把他揪出来,让学生认清他的嘴脸。”

廖国生考虑片刻,还是阻止住了他们,对他们说:“有警察在,不可乱来,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的举动,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卢文博把目光投向廖国生,两人深深对望着,似乎在进行着某种较量。

卢文博目光突然软了,冷笑着对张文龙挥手道:“张大队长,命令你的警察,撤!”

张文龙吹响了警笛,警察纷纷撤出。卢文博朝着远处停放的轿车走去,回头小声对宋主任吩咐:“回头你列个学生名单,你知道要什么样的。我让高科长找你。”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宋守村看到一个戴礼帽、面色阴郁的人朝他会意地点了点头,这人正是高洪元。

围攻学校的警察终于撤走了,廖老师兴冲冲地跑回校长室。马跃华笑道:“这才几天的时间,来来回回地像拉锯战。”

姚启明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件里,他说:“好像看到卢文博来了。”

廖老师点头说:“是,不过这次他好像无心恋战,只说了几句就走了。”

马校长有点儿意外:“就这么简单?”

廖国生说:“是啊,后来我看到他跟宋守村嘀咕了一阵子。”

这让姚启明充满了警惕,他沉吟地说:“那就不会简单。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他问:“同学们呢?”廖国生回答:“都散了。”姚启明想了想,说道:“廖老师,卢文博今天没进得校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告诉同学们,天黑了尽量不要外出,即使在校园里,也要注意陌生人。还有,告诉门卫,有事就敲钟。”

马校长冷笑道:“我就不信他们敢进校门来捣乱!”

姚启明说:“这也是防备万一。我的这些经验都是用血的教训换来的。廖老师,你就快去安排吧!”

廖国生应声而去。校园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同学们沉浸在暂时的喜悦里,三三两两地唱着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几个在篮球场上打篮球的同学看到廖国生走来,热情地邀他:“廖老师,打会儿篮球吧?”

廖国生忙摆摆手:“你们玩吧,我还有事!”

而在校长室,马校长躺在沙发上,痛苦地长叹一声,说道:“南迁南迁,可长长八千里路云和月,走到哪里才是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一天是光辉灿烂的日子?南迁,迁到哪儿?迁到重庆就能没有炮火硝烟了?从内心里讲,我也是坚决反对南迁。守着这些孩子,我们这个学校就不散,就有希望。一旦他们走了,我的教育救国梦也就彻底破灭了,我也就心灰意冷了。”

姚启明笑起来:“马校长,与其犹豫不定,倒不如痛下决心,我们就是不走了,想法子对付卢文博这帮人就是。”

马跃华说:“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把校园都包围和监视起来了。还有那个任剑飞、宋守村,他们对我可是知根知底。他们整天在学校里煽风点火,有一部分教员和学生都动摇了。还有,你怎么对付那帮警察、那个张文龙?不瞒你们说,这几天我出门总有便衣跟着我,我还非常担心我的人身安全。”

姚启明笑道:“马校长大可不必为此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马跃华欠了欠身子,扭过头来问:“你有什么办法?”

姚启明说:“我没有办法,不等于廖老师没有办法,他可是能文能武。”

马校长好奇起来:“廖老师?不是我说你,你给我推荐的这个体育教员,连篮球都不会打,真让人匪夷所思。”

姚启明避实就虚地说:“他篮球是打得不好,但是他一身好武功啊!你看学生们上体育课,哪个不是练得一身是胆?这要是他在你身边,还怕他卢文博和那帮警察?”

马校长被他说乐了,点头道:“这倒是!不过我一个校长,出门带一个保镖,也不像个校长啊,这都成了黑社会了!”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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