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媚儿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问菊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轻轻开门进来,一抬头正望见姚媚儿睁眼,便笑道:“姑娘,你醒了,正好公子下朝来看你了,奴婢服侍你起身用早膳罢,”说着,又回身朝门外道,“姑娘醒了,菊影,你去传膳,菊梦,你命人煎药去。”
便听到门外两个少女高声道:“我们这就去呢。”
姚媚儿素来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奈何此时腿脚不便,又争不过问菊,便由着问菊替她穿衣梳妆,又由小丫头梨蕊服侍着洗漱完毕,一转身,便看到屋子里不知何时放了一副轿椅,似是新做的,不过是一张梨花木的椅子扶手上绑了两个毛竹棍,又在竹棍的两端绑了不知什么布料做垫肩,四个身强力壮的老婆子正站在门外候着,似是等姚媚儿坐上去进来抬。
姚媚儿:“……”她只是小腿划伤了,骨头没断,腿也还在呢,便是没人搀扶,也不过走起来略微一瘸一拐罢了,用得着这样么?!
见姚媚儿一脸震惊的表情,问菊笑道:“姑娘坐上去吧,这是我们公子怕姑娘走路不方便,命人连夜做的呢,这几个老妈妈平日做事很是稳重,不会颠着姑娘的。”
姚媚儿坐在床沿上,坚定地摇了摇头:“多谢你家公子好意,我自己能走,”说着自己站了起来,腿伤隐隐作痛,正好梨蕊站在一旁,她便搭着梨蕊的肩,“劳你扶我出去。”
梨蕊扶住姚媚儿却并不走,只是拿眼睛瞅着问菊。
问菊无奈,只得挥手命婆子们退出去,上前和梨蕊一左一右扶着姚媚儿往厅子里走。
姚媚儿的腿说破天也不过皮外伤,并不曾伤筋动骨,由人扶着走虽说有些疼,却并无大碍,小时候她在山里调皮摔得更惨也不是没有过,但师父最多也不过是将她往肩上一扛了事,这……慕……唉……慕什么来着?
姚媚儿一边喝着粥一边惆怅起来。
她竟然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救命之恩呢!放话本里简直是该以身相许的!不过……
姚媚儿侧头看了一眼认真替她布菜的问菊,打消了问她的念头。问菊同话本里描述的主人跟前得意的大丫鬟简直一模一样,做事谨慎无可挑剔,对上恭敬对下制约有方,看屋子里的这些个丫头婆子,哪一个不是看她眼色行事?若要从她嘴里套话……嗯,她还是吃饱了直接问本人吧。问菊不是说了,她主子正等着看她么?
这样想着,姚媚儿下筷的速度快了起来,连苦的简直难以下口的药也一声不吭喝了下去。姚媚儿素来最怕苦,每次受伤或生病都得师父连哄带逼才能让她吃药。
倒不是姚媚儿对见恩公当真如此看重,只不过她心里明白,受人恩惠又寄人篱下,谁会像师父一样耐心哄她?
——姚媚儿虽然从小跟着师父长大,仅靠看话本了解山下的故事,虽然话本大多极尽夸张之事,然而聪明人总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而姚媚儿从小到大,大约也只有聪慧一长了。可惜耐性不佳玩性又大,加之师父又放着她玩儿,学什么都只是半吊子,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刚下山就花光了钱,江湖救急又被发现,被迫跳河差点交代在虎狼窝里,弄得一身狼狈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