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列整齐的灯盏里发出豆瓣大的微黄色光芒,一朵朵灯花闪亮地开在火焰中间。先生说这是喜事临门之兆,是祖先要恩宠我的一种告示。此刻,我正虔诚地跪在佛祖的面前,希望以这样一种方式与我逝去的亲人们通达心灵。
一直,对于未知世界的迷茫,我谨持将信的态度。我常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表达我对神灵、对自然、对人生的敬畏。它甚至可以成为我慎独的一种有力证据。我常常在黑夜睁大了眼睛,想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一点真相。可是,除了漆黑,我从来没看见过异相。但我一直觉得天上有一双眼睛,它时刻在看着我,引导我向着善良,向着太阳,向着慈悲行走。那些堕落、肮脏、可耻、卑鄙绝不容许存在我的周围。
我从来没看见过那双眼睛背后站着的人。有时,就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们会活跃地出现在我神经与神经连接的末端。或是梦境,或是幻觉。竟然在许多时候,它们神奇地验证着一些事实。
我希望在我的梦境或是现实里,我的亲人们会以某种方式告诉我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他们已脱离了人世的苦海,正先知先觉地活在另一个逍遥的地方。常常,天上那双眼睛会与我亲人们渐渐契合,并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提醒着我。
鼻孔里充满着香味,似乎各种神明正喜悦地看着我。我的内心也充满了喜悦,仿佛我的肉身是被他们加持过的法门,轻盈剔透,无量至尊。我匍匐在地,虔诚地祷告,如若我的亲人是有罪之身,也请他们大慈大悲,大恩大德,助他们脱离苦海,到达极乐往生。如若我的亲人是功德戴身,就请他们保佑家人平安,赐予我们福报。
在我跪拜祈祷完毕的时候,我的眼前顿时澄明起来,胸腔里恍若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一定是我居住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他们在感召我,让我感觉到我的周围存在一个巨大的磁场,一极是我,另一极是神灵和我的先祖们。他们正站在我的身后,用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我,并在我的脑海留下一种可以称为信仰的东西,迫使我不说诳语,不行恶事。
如果有人要质疑我是迷信的,我只能说我是赤诚的。倘若我的世界一直完整,我不愿意以这种冰凉的方式与我的亲人们相见。我愿意天天环绕在他们的近旁,被他们爱,被他们骂,与他们争吵,与他们欢笑。当我的世界残缺以后,我宁可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存在的完整,并愿意幻想着一定有两个世界可以重叠的地方。在墓地、在节日、在一炷香的后面,我都曾信仰过,我这些愿望是可以成真的。
就这样,每年就着一些重要的节日,带着一些信念,我向着我的生活下跪。在寺庙里的佛像前,在家里的神位前,在一块墓碑前,在一堆黄土前,我虔诚地跪着。这样,我的世界就完整了。我和我的亲人们都只是土地的一部分,我们都受着大自然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