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记载的事件虽然早已时过境迁,但是阿齐听来仿佛自己身临其境,等到陈磊的尖叫声落下,他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他睁开双目,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其实这段天外来音意指的明显是巨厥剑派的一段不为人知的密辛,没想到受到自己大哥和师父爱护拥戴的屠苏掌门竟然是这等阴险的独夫,对自己的同门也要痛下杀手。而那个名叫陈磊的男子显然就是一名除魇师,只可惜他已遭不测,不然辰兰的伤也有救了。想来想去这么许多,当务之急还是要离开此处,阿齐决定不用飞剑术,试试步行上前,看能否走出这个怪诞的隧道。
但是天不遂人愿,阿齐上上下下无数次,又是做记号,又是寻找暗道,却一无所获。最后他累的瘫坐在石阶上,望着似乎近在咫尺的出口,却无可奈何,忿忿然挥剑砸向石壁。不料随手这么一砸,没想到本该坚固无比的磐石竟然一击即溃,碎石四溅,一块石壁竟被砸出一条巨大的裂缝。阿齐明白虽然自己近来的身法、内力均是突飞猛进,但是也绝没有如此惊人的实力,心下大奇,沮丧之情立即抛在脑海,俯身前去查看。
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的不甚清楚,用手指一捻,发觉碎裂处的石头与别处有异——颗粒粗大,而且容易粉碎,颜色也比别处要浅,应当是一种特异的材质。他握起剑柄,用力砸去,同时脚也跟着上阵,不一会儿就砸出一个能容纳两人大小的入口。
绝境逢变得感觉实在良好,阿齐的脚步不由自主变得轻快,他向里面走不多久,渐渐看到点点烛光。等到走进跟前,竟是一路架设了长明灯。随着光亮继续向前,原以为就要走出这个迷宫时候,却是来到一个光明璀璨的大厅里。
厅中光线充足,让久在黑暗中的他心情舒畅不少,但是等到看清厅内的结构,他不禁心中又是一凉。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屋顶高挑,甚是空旷。而墙壁上挂着不少长剑,在洞里的最角落处还有几具干尸。
走上前去细致的查看,长剑都已锈迹斑斑,而且不少处都像是血迹干涸之后独有的褐灰色。此外,白骨森森,每一具似乎都有断手断足的伤口,不知这些人之前经历过何等激烈的战斗。再想这群骸骨看去,阿齐又发现,实质上这些白骨呈现一个包围的态势,里面的一个人显然是身份尊贵或者必须保护的人,其他人众星捧月一般拱卫着他。
阿齐喃喃说道:“诸位前辈饶恕则个,事关我能不能出去的大计,只好冒犯了。”他拨开几具骸骨,终于看到了最角落的干尸。此人瘫坐在地上,肋骨间插着一柄短剑,应当是伤重不治而亡。阿齐凑近身前,发现地下石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细细读来,这几段文字简洁的还原了当日的情形。原来和隧道中的神秘声音所述相同,屠苏率领东宗人马猝然发难,陈磊和西宗弟子本就势弱,更不用说人数上多寡悬殊,他们只好奋力突围。陈磊在逃跑前,还中了屠苏的暗算,短剑直插在肋下。西宗伤兵累累,根本跑不多远,就逃到了凌空栈道旁边。原本这是巨厥剑派的禁地,此时性命攸关,他们也顾不了许多,一行人沿着石阶逃窜下来。
但是屠苏杀伐决断,丝毫没有犹豫就带人跟着闯入禁地,西宗之人再度无路可逃,此处的石洞便成了决战之地。两宗的好手在生死攸关之际,把演练了不知多少遍的巨厥剑法一次次使出,斗得天昏地暗。不出意料的,陈磊他们最终还是败的一塌糊涂。但是他最后使出了投师之前的魔魇之术,几个冲的向前的东宗弟子猝不及防即刻中招。
陈磊半生浸淫此道,造诣非凡,中招的人会陷入无尽循环的噩梦当中,无法自拔。而外人看来,伤者会无缘无故的歇斯底里,形容可怖。几次攻不下西宗弟子结成的剑阵,屠苏干脆下令自家子弟先行退避,封堵住出入石洞的所有路口,要生生饿死他们。无可奈何的陈磊和弟子们只能坐以待毙,他拼着最后的气力,写下原委,同时在石阶隧道里设置梦魇的结界,这个结界不会恒久存在,而是每隔一段时间才能出现,没想到等来的果真是阿齐这样渊源颇深的有缘人。
文字的最后,陈磊除了感慨将要含冤屈死的不甘心之外,还要有缘窥见此间情由的人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而作为回报,相助之人可以去找到他的同胞兄弟陈森,讲明原委,他的哥哥就会传授他魔魇一门的法术。
最后的条件让阿齐心动不已,而且明显西宗的覆灭是大大的冤案,为了江湖道义和辰兰的救治,他一定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得知梦魇隧道的开启只能维持五六个时辰,他心中不再着慌,虽然身旁白骨在侧,但是自修习剑气一道以来,他练就的心神坦荡、无疚无愧,干脆就地躺下呼呼大睡起来。
等他再次醒转过来,清晨的阳光从隧道口射入,和煦清新,似乎如圣光一般把隧道照亮,养足精神的阿齐明显感觉到和昨日的仓皇懵懂不同,这条隧道已经没有昨夜的迷离妖异之感,想来魔魇结界已经消失。他心情大好,信步走出山洞,此时也不急于一时去与屠苏相斗,于是没有召唤飞剑,慢慢拾阶而上,体味着别有洞天的景物。
路上他也在想,如今虽然东宗势大,但是好在大较之日,屠苏的对头也非常多。在洞中盘桓一日有余,想来不少江湖人士已经到来候场,如果能够在大会上揭穿屠苏的虚伪面孔最好,时机不好也可以先行告知师父和大哥,由他们相助就更是十拿九稳,但是看样子他们的良好关系绝非一朝一日,自己能否说通他们呢……
阿齐想得入神,不知不觉已经“重见天日”,他深呼一口气,欣然准备向上,却听得“崖顶”之上人声喧闹,不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