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齐闻言,精神为之一振:“是吗?师伯曾在何处见过?如何再寻到这些人的踪迹?”
屠苏气度威仪,低头踱步,一语不发,思忖良久才说道:“其实这人乃是本门西宗弟子,他本是带艺投师,本领非凡。也正是他的加入,西宗门人对修剑一道的认知与我们的传统愈行愈远,直致西宗叛出我门,至今踪迹全无。而这一变故也让东南北三宗的争斗更加激烈,所以不光是你想找到他,我们也找的很辛苦。”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情况,阿齐不禁为之气沮,几番辛苦难道就这么付之东流?再想到辰兰沉睡的模样,他心中一阵酸楚。
韶华看出弟子的失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讲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有除魇师的消息就还是有寻到人的可能,何况当下是巨厥剑派二十年一次确立掌门的大较,西宗的人前来搅局也说不定,所以赶紧振奋精神和我们一同应对才是。”
阿齐想他说的有理,虽然有些虚无缥缈,但是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难不为不成,他勉强挤出笑容,答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理当如此!”
待巨厥剑派将三人安顿好住处,用斋时,肖修告诉他还有三天就是大较之时,他作为龙渊剑派的代表,还有韶华和他作为倚天剑派的代表,名为观摩学习,实际上他们与东宗有绵长之谊,前来助拳的。他们来的相对较早,随后泰阿、工布、纯钧等剑派也会前来。而像湛卢等中立一些的门户,为了避嫌,会到最后一天才上山,而南北二宗的人马虽然已经答复,但是直到今天仍未见一人一马来拜会山门,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屠苏下令东宗子弟,提高戒备,不要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因此虽然太山之巅上仍是一番祥和景象,其实却是平静水面下,深流激荡,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肖齐刚进太乙殿时,屠苏正把一些巨厥南北二宗的剑道讲授于他们,一来预演一番,以备日后从容对抗,二来也算是对他们能够及时前来相助的感谢。
三人用罢餐,韶华和肖修有些剑术上的东西需要商谈研讨,就让阿齐自己先去休息。他满怀心事的在太山之巅上到处晃悠,没一会儿,转到了自己也不太知晓的路上。眼前是一条奇险的长空栈道,尽头之处像是一片悬崖,只露出面积约百余平米的崖顶。悬崖对面就是山壁,远远望去,仿佛只要一跃即可跳上去。此处人迹罕至,空谷清幽,想来站在那处定有绝世独立之感。阿齐正好烦闷,决定前去感受胜景。
即至悬崖之上,阿齐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从前方看来的陡峭凌空下却是雄壮山峦,甚至还早有人造出的石梯。阿齐沿着石梯向下,越走越深,光亮渐渐微弱,但是石梯却仍然望不到尽头,好像直接连接到幽冥鬼界一般。阿齐估摸着自己已经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竟然还只走了一小半的路程,心中纳罕,一股不懈探求之心顿起,干脆召唤出飞剑,一个俯冲继续向前。
人在坠落时刻本就会逐步加速,再加上阿齐的俯冲之势,他的速度快到无以复加,飞剑不小心磕碰到山间石壁,立马溅射出点点火星。他兀自忖度,这早已超过了太山的海拔高度,难道真的来到了地下世界。但是他也渐渐感受到一些异样——自己好像在兜圈子!
本是竖直的甬道中本不可能会有转圜的可能,可是他分明觉得,晦暗之中,身边的石壁形状是前不久所通过的!想到此节,他猛然一个急刹,悬停在半空。他伸手抚摸山壁,阴冷潮湿的环境导致此处青苔丛生,比寻常的大小要大上许多,他挥剑作出记号,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下飞冲。没有过了一会儿,眼神一直在山壁上搜索的他猛然停下。没错,他一直在纵向绕圈子。虽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真的又回到了原地!
阿齐惊得脑袋一炸,冷汗从背脊上滚滚而下,此时大约是申时,头顶的阳光也越来越弱,整个甬道变的越发寒冷阴森,阿齐心道不好,此处邪门的很,只怕难以脱身。接着发狠飞升,直直向上,冲着头顶的出口飞去。但是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不光是向下走不通,向上一样是在“鬼打墙”。他做好的记号仿佛是嘲笑他的一张笑脸,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他眼前,狰狞着喊道:“欢迎回来!欢迎回来!”
几番挣扎破费气力,阿齐心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被耗死,想来这是人为所造的困境,只怕处在暗中的敌人还有后手,因此干脆停滞在半空,闭目养神,恢复真元。
当他入定三分,身旁只有滴滴答答的流水声和回音时,一些响动出现了。起初只是丝丝窃笑,但是没过一会儿言语交谈的声音越来也大,阿齐眼睛没有睁开,但是他把真力关注于听觉之上,耳边的低语越来越清晰,好像是多人在争执着什么,而且这声音还事无巨细的把旁人、鸟声、蛙鸣也纳入其中,仿佛是对一个场景的忠实记录。
阿齐全神贯注,同时觉得其中一个声音格外清晰,不是别人正是屠苏掌门的音色,只听她讲道:“你们西宗已然堕入魔道,还有什么脸与我相争掌门之位!”
一个浑厚的男声讲道:“三十三剑派再不吐故纳新,迟早要被其他武林同道甩在身后。梦魇之术只是施展的时候有些不同寻常,就像一柄奇剑,只要握在好人手中,一样可以造福万民。你身为一派之主,怎么能如此党同伐异、排除异己?”
“呔!巧舌如簧!你的师父还没有言语,轮的到你这个半路出家的人说话吗?陈磊!”屠苏依旧咄咄逼人。
“屠苏老贼!事到如今还要演戏?师父昨日被暗算重伤,无法参与今日的大较,时间如此巧合,说你没做手脚,谁人肯信?”名叫陈磊的人也是慷慨激昂,针锋相对。
接着,只听刀光剑影争斗声声,一声凄厉的惨叫,低语声渐渐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