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件枣核型的高白釉瓶,造型修长、秀美。我试以战国时期的音乐场景为题材来进行装饰这件美的器物,我的愿望是能使其在器型上起到“锦上添花”更美的艺术效果。这个设想,促使我在陈设瓷的设计上试以某些新的装饰方法的运用。
现代设计和现代美学观点都倾向整体设计(包括环境、空间效果),讲究整体与部分的关系。陶瓷装饰与器型的关系是陶瓷整体设计的主要部分,装饰应从属造型。高白釉枣核瓶造型很美,有它自己的造型风格特点,它本身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要进行装饰,就应同它的造型个性、质地等相适应,使它更完美。也就是说,在装饰的题材、内容、形式、色彩等方面必须同时进行设计,把握大的关系,在统一中寻求变化,而且体现出它的新意。
面对修长、秀美的造型,我思索良久,从瓶子的造型特点上得到启发,决定以十二名正在演奏的乐女为对象,采取直条状装饰。每条都以地毯为背景,分别饰于瓶子的四面,每条三个乐女。为了达到理想效果,我吸收传统图案的处理手法,让人物呈散点式排列,不受任何视点的束缚,追求平面化、单纯化的效果,在瓶肩、边角上以青铜编钟为连续图案,采取横带装饰,加强造型的分割特点,体现节奏,烘托主题;并在四条宽直条中间,夹以窄条的图案,造成一种粗中有细的效果。在整体布局上,我尽量争取让内容与形式,装饰同造型较自然地联系在一起,使之成为一个有机联系的整体。
作为一件陈设瓷,我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在设计时,应考虑在陈设中的空间效果,即:安定、完整,又可使观众从不同的角度都能欣赏。在这点上,传统的走马灯的装饰带给我很大启发。十二个乐女每人演奏的乐器都不同,有吹箫的、弹琴的、击鼓的等;每组人物在形态上都不相同,一组正面,一组侧面反复交替,在规矩中求活泼,在统一中求变化。乐女身后的地毯,采用了战国时期的一种铜器图案,这些图案本身就像一个个跳跃的音符,把整个画面的主题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焕发出中华民族的文化光彩。
我对传统古彩的人物造型很感兴趣,民间艺人在造型上往往是按自己的感情自由构成的,不受任何自然形象的束缚,这样画出来的东西一般感情真挚,趣意盎然。在十二《乐女图》的人物装饰上,采用了这种夸张、概括的手法,诸如乐女们的身段、动势、转折、弧度,以及弹敲击等手势,都强调夸张,使之更富有节奏感和优美感。
古彩最讲究线条,突出线的造型作用,《乐女图》是不是适合古彩那种老辣中略带点书法韵味,又抑扬顿挫的线条呢?考虑到瓶身为高白釉,质地细腻洁白,与弹奏音乐的乐女们所表现出的柔美含蓄是相对的。于是,我改变了以往的习惯用线,而采用秀丽、轻柔、流畅的长线,在线的组织上吸收了传统古彩用线概括、简练的手法,使人物疏朗的线条同背景地毯式的密集的纹样互相衬托,一种对比,这样主题更突出了,人物也更鲜明了。
在色彩的处理上,我采取了古彩这一强烈明快、单线平涂富有民间味的装饰手法,注意色彩之间的对比协调,加强色彩的装饰效果,使内容与色彩相互统一。为了表现出那灿烂的战国时代所具有一种金碧辉煌的气场和古雅温馨的特色,我把地毯和边脚图案都处理成以土红色为主的调子,再在上面复以金线,为了保持色彩的单纯明快,在地毯复杂多变的图案中,以红色为基调发生深浅变化,而人物则以浅黄、淡紫为主调,与地毯成一种深浅、冷暖、繁简对比,为了同人物色彩互相呼应,又在宽条装饰中穿插细条运用淡紫和淡黄颜色进行对比,使整个色彩强烈中彰显和谐。为了丰富作品的色彩,我在古彩装饰的基础上适当融入一些粉彩、新彩颜色使其既保持了古彩的强烈明快,又具有粉彩的柔和秀丽与新彩的绚丽多彩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