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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雅鲁藏布江(1)

林那北

林那北小传

林那北,已出版长篇小说《锦衣玉食》《剑问》、长篇散文《宣传队运动队》等二十二部著作,获奖若干,有作品被改编成影视剧或翻译到国外。福建省作协副主席,《中篇小说选刊》社长、主编。

唐必仁看到柳静脖子上已经有三根皱纹了,最上面那根微微向上弯出弧形,下面两根气呼呼地用力横过,合起来就是一个躺下去的“川”字造型。

他想起四十年前听到的一句话:“脖子是女人另一张无法掩盖的脸。”

他还想起一个人:卓玛杜芳菲。

四十年前,他是县一中青涩的高中生,身子尚未完全展开,只一味向上生长着,拔节太快,周身的肉却来不及跟上,便呈现一副树枝般嶙峋的模样,衣服宽宽垮垮地挂着,骨头在下面不时顶出大小不一的包块,像隐藏着一只只好动的小老鼠。

但绝不羸弱。举一个例子:他可以抓住杜芳菲的腿,像一面旗子似的托举到半空。十六岁的男孩举起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本事,但因为需要和着音乐的节拍悬空地举,身子间又必须小心保持至少半尺的距离,就得多耗上一倍的劲,羸弱之徒哪堪胜任?

那时唐必仁瘦,杜芳菲更瘦,整个宣传队都没有一个脂肪多余的人。

宣传队是什么东西呢?现在连正读研的女儿唐锦衣都一脑袋糨糊了,必须换种说法,告诉她是跳舞的,就明白了。明白了却仍然奇怪,锦衣上下打量他,嘴一撇,问:“你是在开玩笑吧,老唐?”唐必仁就有点悻悻了。开玩笑?当然不是,但他一下子也放下了再细说一遍的兴致。

总共才多少年,宣传队这个词居然就已经成古董,它的全称其实有点长: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四下无人时,唐必仁偶尔会在镜子前定定站着,眯起眼望着里头那个肥肉渐多的人,自己也不免恍惚:这个人跳过炊事班长?

宣传队排过很多舞,唐必仁跳过很多角色,班长只是其中一个,但近些日子,那个舒缓柔软的歌曲像被捆上了牛皮筋,一直在胸腔、腹底、脑门上下缠绕蹦跶,起起落落,断断续续,意犹未尽。雅鲁藏布江水清又清,做完了早饭洗呀洗军衣……勤快的炊事班长就是唱着这一句欢天喜地地上场的,右手扶着搁在肩上的脸盆,左臂伸出,在前方英武地划过。他上场不是跳,不是走或者跨,而是脚尖相对一下、脚后跟相对一下,快速地一前一后对来对去,就把自己挪到舞台中央去了。无非抽空为战友洗点衣服,根本不算什么大事,结果当地七个来江边背水的漂亮卓玛却欢天喜地抢下衣服,以柔美的、欢快的、抒情的、仪态万方的舞姿,帮着把军衣逐一洗掉。

唐必仁那天突然很想跟锦衣说的就是这个。只要一闭上眼,那七个花一样的卓玛这一阵总是在他跟前晃来晃去,她们箍着花头套,穿皂色背心长裙、粉红衣衫,系五彩围裙,纤瘦的背上象征性地背着用硬纸板糊起来的小“水桶”,在春天的雅鲁藏布江边,深情地自问自答:

呃——是谁帮咱们收青稞呃,阿拉黑司!

是谁帮咱们盖新房呃,阿拉黑司!

是亲人解放军,是救星共产党。呷拉羊卓若若尼,格桑梅朵桑呃……

柳静以前看过这个舞蹈。《洗衣歌》?知道。柳静知道是正常的,那个年代,这个舞蹈像蒲公英般到处传播,从中央顶级歌舞团到地方中小学宣传队,好歹都兴致勃勃依样画葫芦地排练了,跳了,演了。

但柳静接着却问道:“你……跳过?”

唐必仁想,看来柳静也不相信。与柳静结婚这么久,之前他一次都不曾说起过这件往事。问题是柳静一点都不曾怀疑过吗?刚认识柳静时,他大学毕业进市委办公厅还不久,才二十来岁,瘦削,高挑,腰身挺拔,双腿修长,戳在那里也有着小树般的蓬勃感。练过舞蹈的女人,只要练过了,一辈子举手投足都不免带着那股难以言喻的印记,在不经意间,韵律感就汩汩流淌出来了,而男人却没有吗?他跳了,在小学中学时一次又一次在舞台上跳了这个又跳了那个,算得上繁花似锦过,肢体却没有残留一丝曾经被千锤百炼过的旧痕吗?

为什么没有?

答案似乎无关紧要,或者在外人看来已经完全无关紧要,从前唐必仁其实也不认为是必要的,现在却不一样了。人就是这样,此一时彼一时,转换几乎没有过渡,突然之间他心底就浮起了粗粗的问号,那么固执地窜来窜去,钩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生发疼。如今他腰有三尺六,那时却只有二尺四;如今他体重一百六十三,那时却只有一百斤出头;如今他腿脚僵硬行走渐笨,那时却自如地劈腿、蹦跳、旋转、托举。

在欢快飞扬的歌曲中,他次第跳过去天安门见毛主席的草原红卫兵,跳过夸大寨亚克西的新疆老汉,跳过被红太阳普照得喜气洋洋的延边青年,跳过与村村寨寨一起唱新歌的阿佤小伙子……还有那个到雅鲁藏布江边洗衣衫的炊事班长。

某个瞬间他差点就腰身一挺,举个手、亮个相,旋转几圈,然后告诉柳静和唐锦衣,他真的跳过舞,并且是县一中文艺宣传队不二的男一号啊。

男一号的生涯在小学五年级就开始了。小学是他老家唐家厝的小学。唐家厝离县城十几公里,得走近一天山路,再渡一条大河才能抵达。那么偏远的地方,如同后宫里最矮小丑陋的老女人,无论抓革命还是促生产,都无法吸引全县的目光,但有一天却突然爆冷,爆冷是因为唐必仁。

“漫天风雪,一片白啊,躲债七天,回家来……”这个可怜的杨白劳,是白毛女喜儿的爹,他在除夕寒冷的夜里,揣着一根红头绳欢欢喜喜给女儿扎起来——这个扎红头绳的穷老头就是唐必仁。他那时还只有十四岁,本来腮帮子鼓鼓的,一脸都是稚气,但眼角用棕色油彩画了皱纹,人中画了胡子,下巴还粘上一撮棉花充当胡子之后,整个人横溢出滑稽的苍老感,一上场下面就哄的一声全笑了。别人笑唐必仁不笑,他皱着眉,伛着背,脚步踉踉跄跄地回家,看到惊喜扑来的喜儿马上就强颜装笑,然后苦中作乐地自嘲:“人家的闺女有花戴啊,你爹我钱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我给我喜儿扎起来,哎嗨哎嗨扎起来!”

十四岁的唐必仁非常投入,仿佛身背巨债的人就是自己,仿佛给女儿买不起花朵戴的凄凉正由心而生,仿佛帮女儿扎上红头绳的欣慰之情正不可扼制。煞有介事常常不免有滑稽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煞有介事成苦大仇深的老人更有滑稽感,所以全场都笑翻了,而台上的杨白劳却跟所有人拧上了,你们越笑得欢,他越演得悲苦,于是惹起的笑声就越汹涌,几乎浪一般一波波腾空而起,恨不得掀翻屋顶。

那时每年文艺会演是全县、全公社的大事,唐家厝小学请从城里到村中插队的知青帮忙排的《扎红头绳》是芭蕾舞剧《白毛女》的片断,先是在公社电影院里演,接着上县里和其他公社演,一场场演下来,十四岁的小老头唐必仁差不多就全县妇孺皆知了。

明星一说是后来才盛行的,但那时唐必仁真的就是县里不折不扣的明星,也正因此,他升中学时才被县一中招去,成为县一中文艺宣传队的男一号,后来又成为《洗衣歌》里的炊事班长。

跳《洗衣歌》那年他十六岁,如今整整四十年已经过去了。

四十年前,他除了是舞台上的炊事班长,还是旧日舞女徐盎然的独生子。城里最著名的歌厅“春江好”曾是多少达官贵人记忆里的一场繁华梦,而其中最著名的舞女徐盎然,就是他的母亲。

四十年后,作为市体委副主任,他本来一直在这座城市政治旋涡之外,忽然之间却被拱到波涛上——以五十六岁的“高龄”,他居然坐上那把被无数人眼热的市工商局局长位子,哗然是难免的,震动也是难免的。连他自己其实都有几分梦幻感,小心翼翼慎言寡语。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一个更愿意把话烂在腹底深处的人。当装聪明的遍地行走时,他却一直喜欢装愚笨,所以就是报纸已经公示,他也仍然闭口不谈,连柳静都一无所知。

守口如瓶其实是一种境界。

那天刊登有公示名单的报纸唐必仁特地留起一份。全市共有七个拟提拔对象,把简介逐一看过,没有一个人年纪比唐必仁大,最小的一位是70后,相差近二十岁。他把报纸折好收起时,深吸一口气,仰起脸,闭起眼,然后把那口气缓缓吐了出去。很多人来祝贺,说恭喜恭喜,然后又总是大同小异地抱怨一句:怎么之前一点都不知道啊?

唐必仁笑笑,很无辜地摊摊手答道:“我也没想到!”

这话没人信,他知道没人信,但还是要反复说。除了这一句,他也就不再多做解释。

从懂事起母亲就不让他多嘴,但母亲对自己的历史却并不隐瞒,母亲强调:“你记住了,我是舞女,但不是妓女。”小时候唐必仁并不能弄清这二者的区别,但他没问。母亲不说的,他都不问。

母亲是那样一种女人:衣裤已经打了一层层补丁,头发故意不加修饰,任其纵横零乱,脸上也是一层没来由的污垢,可是站在那里,还是一眼让人看出是外来人。

母亲是1955年从城里到唐家厝的。

唐家厝一个从小失去双亲的男人,三十六岁了,斗大的字一个都不认识,还结巴,还斗鸡眼,还喜欢随地解开裤门掏出东西小便,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只窝在生产队废弃的破牛棚里度春秋。母亲徐盎然从城里来,就是为了嫁给他。他叫唐大弟,就是唐必仁的父亲。

唐必仁不认识唐大弟,他出生前唐大弟就死了,是替生产队放牛时遇暴雨,轰隆隆的雷当空劈下,牛惊得狂奔,奔到悬崖边,唐大弟用上吃奶劲试图勒住,却被恼火的牛轻轻一甩,甩下深谷,死了。算是天灾吧?但母亲不屈不挠,腆着大肚子一次次找生产队长和公社革委会主任,最后确认是为保卫集体财产因公牺牲,从死得比鸿毛还轻一下子跳到比泰山还重,好歹成为烈士。

许多年以后唐必仁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母亲是为了他。他一出生就是烈属。顶着这个光环,唐必仁受用了几年,母亲也一样,头总是故意仰得高高的。逢年过节,生产队给军烈属发慰问品和贴红对联,一年一年虽都漏掉他们,母亲却不以为然,自己买了红纸,自己写上“烈属光荣”四个大字,赫然贴到门楣外。

家已经盖起来了,是唐大弟在世时就开始动手盖的,屋还未建好,唐大弟死了,母亲接着往下盖。没有钱买砖,只是以三合土垒筑,整整齐齐的三间,覆上瓦片,倒也结实可靠。唐必仁在这样的房子里出生、长大,长到十来岁,既能唱也能跳。根本没有人教他,他跟人到镇上电影院里看两次,又跟到城里电影院看两次,白花花的幕布上几千人一起唱着跳着《东方红》——原来有一个东西名字叫“音乐舞蹈史诗”。然后唐必仁也会唱了,也能跳了。

终于村里知青帮小学排那时刚时髦的《白毛女》,那个欠地主黄世仁债又被黄世仁派来的狗腿子打死的可怜的杨白劳,让唐必仁一夜之间红透。

母亲原先不肯唐必仁唱与跳,一听到一看到就举起手中正拿着的任何东西砸过来,声色俱厉,气急败坏。但后来见去参军的是公社宣传队的谁,被招工的又是公社宣传队的谁,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条很宽广的大道,可以抵达明媚的前方。紧接着唐必仁小学还未毕业,县一中派人来唐家厝了,要招唐必仁入学。这都是铁证,太让人信服了。从村越过镇,直接抵达县城,母亲顿时欣喜,眼里放出亮晶晶的光。

其实那时母亲已经不再是烈属了,连门楣上写着“烈属光荣”的大红纸都不许贴。已经躲到唐家厝这么偏僻的地方,母亲当过舞女的身份还是被红卫兵挖出来,进一步再挖,原来她不是一般的舞女,她在“春江好”时与国民党警察局长好过,人家本来要带她去台湾的,她也裹好细软,收拾好行装,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眼巴巴地等着,那个局长却已经急匆匆登上飞机独自先走了。在村里人看来,舞女等于破鞋,国民党警察局长的相好等于反革命分子。难说不是故意潜伏下来的吧?那就再罪加一等:女特务。顶着这么多罪名,唐必仁看到母亲胸挂大牌子、头戴纸糊的高帽子或者被批斗,或者被游街、被劳改,谁都可以用石头或者瓦片砸她,追着她骂不要脸。按说这样一个女人的儿子,是不可能进宣传队的,不过宣传毛泽东思想也非常重要,无论唐家厝小学还是县一中,舞蹈队的女孩子都可以轻而易举挑选到,而男孩,尤其是能够撑台子的男孩,却一直奇缺,再三再四找,也没找到一个能及唐必仁一二的。感谢文艺,那个时代最繁花似锦的东西,居然悄然把这个天赋降临到唐必仁的身上,他于是多了一个头衔:“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红小兵他不能入,红卫兵也无法参加,但他可以上场跳工农兵学商,跳各族人民。音乐托载着他,一上场他就不是平日里那个羞涩的、沉默的、没有笑颜的人。旋转、蹦跳、融化、升腾,四肢像安上了马达,那么欢快且如鱼得水,几乎要飞起来。掌声接踵而至,还有潮水般的赞许。

这个瞬间,他总是会猛地想起母亲。到县一中后他就住校了,一般一学期才回去一次。母亲让他别回,不用回。母亲在有意识地强调他与她的疏远,越疏远才越显示他是“可以教育好的”。他不回,母亲就得常来,背来米,弄些自己腌制的咸菜,还有有限的一些钱。通常母亲悄然来又悄然回,并未与他见上面,那些东西她包好,捆扎好,写上“杜三晖老师收”,然后放在校门口的传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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