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一百十四年后“轮回在你我身边流动,你我的身体都在闪动,你的梦境静止不动,我的手指慢慢挪动,轻轻触动,你的脉动,你的眼神开始晃动,把我的心深深撼动……”
悠扬动听的歌声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小山坡上响起,唱歌的是一位俊俏可爱的少年,他看起来有十四、五岁,拥有一头带着点微妙的蓝光的黑发,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一只不算挺拔的圆润鼻子,还有一对淡红色的唇。不是很精致的五官,却看起来那么的和谐,没有丝毫瑕疵。
那个少年身旁的草木随着歌声的节奏,摆动着它们的身体,形成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此刻,那个少年正专心致志地唱着歌,却不知道有一头狼在偷听,它蹑手蹑脚地悄悄靠近少年,似乎想调皮地吓他一跳。
咦,这首歌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
那头狼一边思忖着,一边继续靠近。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过哥哥前世为那个姓张的女人,偷偷写的情诗吗?
其实说是情诗也不像,这首诗是写一对情侣接吻时的情形,正确来说,应该是不折不扣的吻诗,名为《唇动》。
当我开玩笑似地嘲笑他,是不是故意偷窥在外私会的男女亲吻来写诗的时候,他竟然低下头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我不是故意的,那时的哥哥超可爱的,我还忍不住狠狠咬了他一口,疼得他哇哇直叫呢!
回忆到这里,比蜜糖还要甜的感觉爬上心头,让那头狼在心里笑到开了花,就差没翻倒在地上。
不过转念一想,那首诗又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个被猎狼利用的女人而写的,一股酸楚在它的心头涌现,心情低落了下来。
艾克他今世的名字叫凯特,是这个城镇最有名的,也是最年轻的作曲家和歌唱家。
尽管他没有前世的记忆,但他还是在今世给这首从遥远的东方国度所流传而来的诗谱了曲,经常在这个鲜为人知的小山坡上清唱。
而在旁边偷听的狼正是我们卡哇伊的春来,虽然它得到了狐媚的身体,但是历练和力量不足的它,想要维持人形的身体非常困难,在白天他只能以狼的姿态出现,到了晚上才能显出人形。
它已经不止一次地偷听凯特唱歌了,只是一直不敢在他面前出现。
春来怕,它怕凯特见到自己的反应,怕他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庞,怕他说根本不认识它,怕他指着它大叫怪物,怕……
无数的恐惧阻止着春来的前进,使它的全身不禁颤抖起来。
又高又大的春来心思之细腻,宛如刚刚初恋的少女,与它的外表有着巨大的落差,但是它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去接近他。
想去和他说他们是前世感情很好的兄弟,想去和他说自己一百多年都在找他,想去和他说它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去和他说它想今世也打算和他在一起!
“你把琴弦拨动,奏得形象生动,我把你的手拉动,双唇蠢蠢欲动,你不停地用手扯动,嘴唇一动不动,我不住地用舌头掀动,攻破你的抗动,在你的口内四处游动……”
或许是凯特那悠扬动听的歌声,给了春来勇往直前的力量,令它大步前行。
这次一定要我的过哥哥知道我的存在!
这样想着,春来吞了口口水,用右前脚搭上凯特的右肩。
正在专心唱歌的凯特因为被打扰,而不悦地回头之后,便愣住了。
一对如天线般转动的耳朵,一双不是很大的凤眼瞪着他,一只带着湿气的鼻子,更可怕的是,一张由于紧张而呼着白气的长嘴,时不时一开一合来显示出它锋利的牙齿。
特别是春来的体型是普通狼的两倍,使它的魄力也加倍了。
等看清楚眼前的动物后,凯特瞪大眼睛,一屁股跌坐在山坡的草地上,用他那美妙动听的声音发颤地大叫道:“去,去……不……不要过来,该……该到哪……哪里回……回哪里去……怪物!”
尽管春来跟凯特正式见面之前,它已经在心理准备了无数次,但是这最后一句“怪物”,却还是直击了它的心,仿佛破碎的的声音时刻都在回响。
收回搭在凯特肩上的前脚,低垂下耳朵,春来无精打采地慢慢往回走,用它和冬过很久没有使用的心灵感应,对他坚定地说道:“没有哥哥你在的小屋我才不会回去呢!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绝不会放弃的!!!”
话一说完,就加快速度跑掉了。
盯着春来的背影,凯特摸着头再次呆住了。
哥哥?我怎么会是一头怪物狼的哥哥?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我总觉得不是第一次见到它,到底是在哪儿呢?唔,还是想不起来。
“啊,天色不早了,狐媚姐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晚饭呢!”
抛开刚才的疑虑,凯特从草地上站起来,掸掉身后的灰尘,向着山坡下的家走去。
“狐媚”这个名字,大家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呢?
没错,就是“她”的身体被那个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彤鹤,送给了濒临死亡的春来。
现在的狐媚使用的不是“她”真正的身体,而是彤鹤用来凑数的,而且衰老得比别人还快了三倍,不过,“她”施障眼法让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尽管如此,“她”还是绞尽脑汁地想要得到更健康的身体,让自己尽快脱离这个衰老噩梦。
今年,“她”已经十四、五岁了,即是说“她”还有十五年左右可以活。
狐媚如今是凯特的青梅竹马,凯特从小失去父母,就是“她”每天帮他打理家务的。
“她”只比他大几个月,像姐姐一般照顾他,对凯特来说,“她”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
“我回来啦,狐媚姐!”
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凯特打招呼道。
为了不让他的狐媚姐担心,他打算不告诉“她”今天他遇到了“狼怪”的事情。
毕竟对他而言,狐媚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吓着了就不好办了。
“回来啦,快去洗一下手,晚饭就要做好了。”
一头红发,表情柔美的狐媚从厨房里走出,用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油腻,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递到凯特面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已经摆在了桌上。
自从“她”来了之后,就天天为凯特做中餐,因为“她”只会做这个。
“谢谢你,狐媚姐,”拿上筷子,把菜飞快地往嘴里塞,然后一脸幸福死不偿命的样子,接着开玩笑似地说道,“唔……好好吃!干脆姐姐以后嫁给我算了,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地方要去,不是吗?”
“嗯,我会考虑的。”
狐媚腼腆地笑道,凯特也跟着笑了起来。
刹时,家里到处充满了笑声。
初夏夜晚的城镇冷冷清清的,街上到处传来屋内的欢声笑语。
尤其是对于耳力极佳的春来来说更是如此。
现在它的身体是狐媚的:高大而削瘦的身材,巴掌大的脸颊,一头苍蓝色长发,浓密的眉毛,比钻石还要明亮的眼睛,挺拔如三角锥的鼻子,薄且带有淡淡血色的嘴唇。
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它们无论哪个都能够衬出这个身体的美丽。
在凯特家的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春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伸到半空中的手宛如被开水烫到一般地缩了回来,垂头丧气地朝着自己临时搭的草窝跑去。
一路上,春来边跑边伤心欲绝地想: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过哥哥他每次都有喜欢的女人呢?难道哥哥今世不需要我了?不要,我不要这样!
几滴眼泪自快速奔跑中的春来眼角中飞出,胸口痛得无以复加,喘着粗气,近乎疯狂地扑进草窝的地铺里。
春来的每个举动都看在某人的眼里,它的行为着实令这个人大为不爽,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沉睡在春来元神内的艾利。
他通过在这一百十四年中的修养生息中,已经可以偶尔稍微说几句话了。
此刻,艾利在元神里正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貌似不耐烦地问:“你是不是不管你和凯特有没有血缘关系,都认为他和你都是兄弟?”
春来闻言之后拼命点头说:“是的,无论是转世还是什么的,哥哥他都是我的……兄弟……”
最后的两个字声音很低,低到艾利得竖起耳朵来听。
艾利尽可能地忽略春来刚才最后两个字的底气不足,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了然于心地说:“那不就结了,只要你好好的跟他说,迟钝的他也一定能够理解的。除非你觉得他是只认媳妇,翻脸不认兄弟的人,而不敢去跟他说。”
“可是他看到我会害怕,我……”
“该怎么个他解释呢”这几个字还出口就被打断了。
“笨蛋!上次你是使用巨狼的姿态去和他见面的,他不吓坏才怪!下次你给我以人的姿态去,明白了吗?”
春来的话把艾利气得在里面东拍拍西打打,疼得它在地上打滚。
“住手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我会以人形去和他见面的,一定!”
春来连连答应着。
“首先要把凯特约出来,嗯……真头痛,怎么写便条好呢?”仿佛听到了春来答应的声音,艾利自言自语起来,“‘你重要的狐媚小姐在我手里,请速到你常去的山坡上。’这么写如何?”
说完,春来就听见自己下巴脱臼的声音。
“……这……这不是绑票吗?不行,绝对不行!”
把自己的下巴装好,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呵呵……开玩笑的,其实我已经考虑好对策了,就是……”艾利说到一半,便打了个哈欠,抱歉地说道,“啊……对不起,时间到了,我得休息了,你自己慢慢想吧,晚安……”
“艾利!!!”春来怒吼,不知第几次把它自己搭的草屋给震坏了。
第二天太阳西下的时候,回到家的凯特就收到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我想见你,我的兄弟,请到你经常去的山坡上等候我的到来。——春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