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说明
下面发表的威廉·李卜克内西、阿道夫·赫普纳、鲁道夫·宰弗特和保尔·施土姆普弗写给恩格斯的十七封信,涉及他的重要理论著作《论住宅问题》,提供了一些有关的背景材料,对研究这一著作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为了便于理解这些书信,在这里简要地谈一些有关的情况。恩格斯的《论住宅问题》于1872年中至1873年初,陆续发表在德国社会民主工党的中央机关报《人民国家报》上,并且由《人民国家报》出版社在莱比锡分别出版过单行本。这部著作共分三篇:第一篇《蒲鲁东怎样解决住宅问题》、第二篇《资产阶级怎样解决住宅问题》和第三篇《再论蒲鲁东和住宅问题》。
恩格斯的这部著作是为了驳斥小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在解决迫切的住宅缺乏问题上所持的观点而写的论战性文章。当时德国日益严重的住宅缺乏现象是德国资本主义飞速发展和工场手工业和小作坊向大工业过渡的必然结果。恩格斯在《论住宅问题》第二版序言中写道:“当一个古老的文明国家这样从工场手工业和小生产向大工业过渡,并且这个过渡由于情况极其顺利而加速的时期,多半也就是‘住宅缺乏’的时期。一方面,大批农村工人突然被吸引到发展为工业中心的大城市里来;另一方面,这些旧城市的布局已经不适合新的大工业的条件和与此相应的交通,街道在加宽,新的街道在开辟,铁路铺到市里。正当工人成群涌入城市的时候,工人住宅却在大批拆除。于是就突然出现了工人以及以工人为主顾的小商人和小手工业者的住宅缺乏现象。”从1871年柏林的住宅统计资料来看,当时柏林的工人、小生意人和小手工业者的住宅是非常拥挤的。住在最多只有两个房间的住宅里的大约有六十万人。挤在只有一间卧室的小住宅里的有十六万人,平均要住七口人以上。这些住宅多半是地下室,对居住者的健康危害极大。另外,还有九万人居住条件更加恶劣。不仅如此,从1870年起,房租平均上涨大约百分之五点五到六。
恶劣的住宅条件,对无产阶级来说,是经常性的生活条件,但对小资产阶级来说情况就不同了。因此,住宅危机在他们的思想上必然引起不同的反映。小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社会改良家们在书刊上提出了许多缓和这个社会问题的“解决办法”。1887年,恩格斯在《论住宅问题》第二版序言中写道:“正是这种标志着德国发生工业革命的急性病似的住宅缺乏现象,使当时的报刊上登满了关于‘住宅问题’的文章,各种社会庸医乘机而出。在《人民国家报》上也出现了一系列这样的文章。”
这样一来,在革命的工人运动面前摆着一个重要的任务,这就是它必须制定自己的解决社会问题,特别是住宅问题的立场。这不仅是对阻止小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理论的影响是必要的,而且对日常政治斗争的战略和策略来说也是绝对必要的。《人民国家报》的读者完全有权要求自己的领导回答涉及他们的社会状况的具体问题。因此,他们也期望对革命的工人运动是否能够为了劳动群众的利益解决住宅问题做出回答。
恩格斯在他的著作《论住宅问题》中回答了这些问题。他论证了工人阶级在解决住宅问题这个社会问题上的科学立场。恩格斯写道:“我们现代大城市中的工人和一部分小资产阶级所遭遇的住宅缺乏现象,只是从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产生出来的无数比较小的、次要的祸害之一”。住宅问题的最后解决只能在资本主义制度被推翻和建立起共产主义社会制度之后。蒲鲁东分子和资产阶级改良家们极力掩饰这一点,无非是企图使工人阶级放弃革命斗争。因此,工人阶级的政党必须始终指出这个问题的实质并不屈不挠地为工人阶级夺取政权而斗争。恩格斯帮助社会民主党的革命领导人把在具体问题上的斗争同为工人运动的最终目的的斗争正确地结合起来。他的这个著作使人们对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战略和策略有了清楚的认识。李卜克内西在1873年3月25日的信中非常称赞恩格斯的帮助。他说:“每个明智的同志——这是大多数——肯定都会为你替《人民国家报》辛勤撰稿而向你深表谢意;——你的文章在帮助我们克服危机和澄清思想方面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文件17)
恩格斯写第一篇文章的直接起因是1872年2—3月《人民国家报》上转载了《住宅问题》一组匿名文章。这组文章原载维也纳工人报纸《人民意志报》。从编辑部加的脚注中可以看出,转载这组文章征得了作者阿尔都尔·米尔柏格的同意。恩格斯在《论住宅问题》第二版序言中谈到这件事:“一位匿名作者,后来自称是维尔腾堡的医学博士阿·米尔柏格先生,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利用这个问题让德国工人领悟一下蒲鲁东的社会万应灵丹的奇效。当我向编辑部表示我对于刊载这些奇文感到惊异的时候,编辑部就请我对这些文章做一个答复,而我也就照办了”。
《人民国家报》编辑部为什么要发表米尔柏格的文章,李卜克内西和赫普纳是否知道这些文章的蒲鲁东主义观点。这个问题很难予以确切的回答。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李卜克内西认识米尔柏格,大约从1870年年中就已经同他有书信来往。从1872年11月4日赫普纳致恩格斯的信中可以看出,李卜克内西对米尔柏格很器重。赫普纳写道:“我不认识他本人,但是凡是认识他的人都认为他是十分正直的小伙子;李卜克内西特别迫切地让我请求你,不要伤害他个人。李卜克内西极其坚决地否认米尔柏格‘虚伪’等等。此外,在士瓦本他是我们的主要文字鼓动家”。(文件8)
李卜克内西显然认为米尔柏格是一个对工人运动抱有善意的正直的民主主义者。李卜克内西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主要是因为米尔柏格对莱比锡叛国案采取了公正的立场。从保存下来的他同李卜克内西的通信中可以看到,米尔柏格经常关心这个案件。1872年4月23日,他写信给李卜克内西,表示支持社会民丰党人的勇敢举动。他写道:“我和我的朋友一直十分关注这个案件,并非常欣赏您和您的同案人对这些可恶的法官所采取的高尚的、勇敢的和美好的反抗行动……一旦做出人们所期望的判决,那末您始终可以相信,在士瓦本的朋友永远怀念您并渴望有一天您还能为崇高的目标奋斗。您和倍倍尔先生值得全体民主派衷心感谢。”
1872年,米尔柏格才二十五岁就开始从事政治活动。他当时只是一个同情党的年轻知识分子,政治和理论观点还没有完全形成。恩格斯本人在1873年6月20日致倍倍尔的信中认为米尔柏格是一个无意“伪造运动”的人。米尔柏格写《住宅问题》一文时,显然是刚刚开始研究蒲鲁东的学说。后来,他愈来愈沉溺于蒲鲁东的理论。到七十年代末,他在卡尔·赫希伯格在柏林出版的带有改良主义倾向的理论刊物《未来,社会主义评论》上发表了《社会主义和农民》一文。这篇文章表明,他已经牢牢地站到蒲鲁东主义立场上了。他的这篇文章遭到倍倍尔的有力批驳。倍倍尔在《社会主义和农民。对阿·米尔柏格的批评和建议的答复》一文中指出,在法国社会主义者开始承认蒲鲁东的学说毫无价值之后,米尔柏格的文章拙劣地企图把蒲鲁东的“无效的和混乱的”学说转嫁给德国社会主义者。米尔柏格还在改良主义月刊《新社会》1878年2月第5期上发表了蒲鲁东1864年的竞选宣言并附上一篇简短的前言。倍倍尔在《社会主义和农民》一文中陈述了革命的社会民主党对普选权的立场,指出,米尔柏格不应当相信,德国社会主义者时至今日还允许人家用空话来搪塞,把一句空洞无物的话当成原则。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米尔柏格发表了大量有关蒲鲁东的生活和著作的文章。这些文章同时也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了尖锐的攻击。
1.威廉·李卜克内西致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伦敦
[1872年1月5日于莱比锡]
亲爱的恩格斯:
我当然已经看出这些决议是伪造的;我希望打来一个电报,给比德曼当头一棒[2]。
我很乐意评论一下不伦瑞克的判决[3],但是我忙得不亦乐乎,你肯定不会这样忙,不过我也能想象出你现在也不空闲。
我不完全理解你对布鲁塞尔代表大会[4]的意见。比利时人极端联邦主义,他们不希望有一个强大的总委员会,这已是老问题了。但是他们的确没有——至少根据我得到的报告没有——唱巴枯宁分子的调子,宣布大会决议无效,而这一点曾是我所担心的。他们没有明确地赞成这些决议,我觉得这并不表明有什么恶意,因为(据我所知)用不着会后再去承认代表大会和代表会议的决议。当你的信到达时,我已写好一个短评。我在短评里认为这一结果对我们有利,这也就是巴枯宁分子的失败。请你给报纸写一篇关于事情真相的简短说明,至少把情况告诉我,以便我能写点什么[5],这是我非常希望的,甚至是很必要的。
你看过扎克斯关于住宅问题的书[6]吗?
我可以写一则《资本论》第二版出版的简讯吗?要召开代表大会,就必然会碰到一些问题。在正常的时间召开代表大会呢,还是采取非常的方式提前召开?在什么地方召开[7]?这后一个问题是至关重要的问题。我认为,在美因兹开很好,黑森当局很难制造麻烦。在巴登、维腾堡和图林根开也可以。如果我们的案子[8]象我希望的那样顺利了结,甚至在萨克森开也可以。这件案子的了结当然关系重大。但是,你们无论如何要设法使代表大会即使不在德国也要在德国边境附近召开。这样,德国成分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占上风,当然是我们所认为的德国成分。
校样收到。匆匆草此
你的 威·李·
向你、你的夫人和马克思全家问好。请告诉杜西,她的来信[9]使我们全家,特别是我和阿利萨[10]十分高兴,阿利萨还清楚地记得她,要和我一起给她写信。燕妮好吗?
2.威廉·李卜克内西致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伦敦
[18]72年[1月]16日于莱比锡
亲爱的恩格斯:
随信附上的“新社会民主党人的污言秽语”的摘要,现在要由我们的真正的报纸予以发表。[11]我将教训一下这帮恶棍。但是,如果从伦敦——不是由马克思,而是由工人协会——发表一个声明,那就好办了,当然不是为支持马克思,他不需要这种支持,而是用来反对施梯伯、哈森克莱维尔和其余的真正的无赖。
也许你能给我弄到一些关于伦敦济贫税分配的资料。在税率最高的地区,济贫税有多高?在税率最低的地区,济贫税有多低?也许你已经知道,我在国会里已经提出实施帝国济贫税的问题。这里的情况正好同伦敦一样:最贫穷的地区济贫税最高,而最富有的地区济贫税最低。[12]
至于比利时代表大会,日内瓦人的想法可也不象你想的这么坏。我又把所有的决议看了一遍,我觉得这些决议不仅仅是对联邦主义的独立性的一种过分的追求,而且是对巴枯宁分子的建议的拒绝。只是请你们注意,即将召开的代表大会我们是能够参加的[13],而且我们打算清算这种联邦主义——我觉得它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必须通过对蒲鲁东的批判把安斯之流彻底打倒,所以,我还是建议出版《哲学的贫困》,当然必须附上一篇序言。[14]
本月29日我有几桩出版诉讼案,我至少被罚款一百帝国塔勒。如果可能,我将把这笔罚款折合成监禁(每天五帝国塔勒)。但是,如果——象弗莱塔格律师认为的那样——这一点行不通的话,那当然就糟了,因为《人民国家报》眼下一个钱也拿不出来。可是更要紧的是:根据检察官的通知,我们的叛国案就要在2月19日或20日受理。说实话,我为此感到高兴。
不伦瑞克人认为会撤销对他们的实在荒唐的判决。
再见!你们的教子[15]十分健康和壮实,而且就其年龄来说已经够聪明了,你们不必为他感到羞愧。有机会我给他拍一张照片。
向你和大家问好
你的 威·李·
3.威廉·李卜克内西致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伦敦
[18]72年1月24日[于莱比锡]
亲爱的恩格斯:
你星期四的来信[16]以及伦敦工人协会的十分好的声明,均已收到。
但是今后你们还必须提防这些拉萨尔化的虱子。[17]它们已经侵蚀了协会,我们必须加以治疗。你们现在将会明白,清算这帮家伙对我们说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外,在亚尔萨斯,“全德工人联合会”还企图继续象从前在汉诺威和库尔黑森那样,通过对“资产阶级”的疯狂谩骂和煽动工人反对任何不是由柏林特许的“民主”来促进并吞和吸收。我已经采取了措施,来制止这种胡闹。
首先,我们需要一千张会费券。但是,如果会员卡作废了,那么会费券怎么贴和贴到那里呢?请详细告诉我,免得我再有什么疑间。这样我们就将立即采取必要的措施。[18]
意大利人的通信处是:佛罗伦萨,斯蒂凡诺尼·鲁伊治。
我们当然熟悉库诺,我认为他是完全可靠的。[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