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的“七·七事变”拉开了日军全面侵略中国的序幕。同年8月13日至11月12日,历时三个月,中日两国军队在上海及其周边地区展开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淞沪会战。战役后期,日军于上海久攻不下,但日军进行了侧翼机动,于11月5日在杭州湾登陆,使中国军队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战局急转直下。11月8日蒋介石见败局已定,遂下令国民革命军全线撤退。11月12日上海沦陷,淞沪会战结束。
上海被日军占领后,日军趁势分三路向南京进犯。
南京作为中国的首都,它的存亡事关重大。几位国民党高层人士心里明白,南京这一仗势所难免。11月12日下午,也即上海沦陷的当天,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将军以上高级军官及政府各部门负责人统统召集到黄埔路官邸,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
今天的会议因为委员长临时有事不能到会,只好由国民党副总裁临时主持。
到会的有军政部长、总参谋长何应钦,副总参谋长白崇禧,军令部部长徐永昌,作战厅厅长刘斐等人。陈诚、顾祝同、张治中都是刚从上海前线撤下来的,接到通知也匆匆赶来开会。参加会议的还有唐生智,南京卫戍司令谷正伦,军令部副部长王俊等一众高层幕僚。
会议一开始,坐在上首的军委会副总裁望着一众高级将领,板着铁青的脸说:“上海决定放弃,南京怎么办?到底守还是不守?如果守,谁来守?你们说说吧。”一上来,这位副总裁就开门见山地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摆到了将领们面前。
会场上鸦雀无声,一片肃然。许多将领面面相觑,有些人大口大口地吸烟,有的人翻着白眼抬头望天,更多的人则低头沉默。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气氛显得相当压抑和紧张。
良久,副总裁突然开口问坐在右手边隔着两个座位的白崇禧:“白副总长,你在军界被称为小诸葛,实战经验也多,你先打个头炮如何?”
胸有城府的白崇禧早有准备,他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意见委座应该知道。现在南京面临的不是守与不守的问题,而是无法防守的问题。”这句力重千钧的话语甫一出口,立刻引来一阵不小的骚动。白崇禧扫一眼左右同僚,不慌不忙地说:“理由很简单,淞沪会战中,国军损失惨重,锐气尽失,武器所剩无几,向南京集结的部队也多是淞沪战场上撤退回来的溃军,士气和战斗力均已不济,部队建制也不健全,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更谈不上打一场浩大艰苦的保卫战。反观日军,武器精良,携新胜之余威,且是海陆空三军立体进攻,在此情况下,明知是打不赢的仗嘛,干脆放弃掉算了。”
副总裁不置可否,沉吟片刻,转头又让陈诚说说自己的想法。
陈诚知道国民党高层在守与不守南京的问题上一直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现在既然点将点到自己头上,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硬起头皮说:“我的态度非常鲜明,我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领袖叫我守,我坚决打到底,领袖叫我撤,我决不在南京多呆一分钟。”
这种拍胸脯充好汉式的空洞说法立刻引来一阵不满的议论。众将领脸上都露出鄙夷之色,有人还在小声地骂娘,一时间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陈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急起辩驳说:“我这态度还不明确吗?不像有的人,开会半小时了,什么态度也没有,比起他们我可强多了。”
又传来几声咒骂:“真是厚颜无耻。”“只会空喊口号。”“就会唱高调,放空炮。”
“你们不要吵了,”副总裁心烦意乱地大声制止下面,“大敌当前,作战方案总是要讨论的嘛,不要再互相计较什么了,还是赶快想想办法吧。”
副总裁黑着脸,在大家身后来回踱步。最后,他抬起头来,刀子般的眼睛寒光闪闪,锐利如刃。视线扫了一圈又一圈,看见大家还是闷声不响,没有一个人有主动发言的意思。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冷场。
突然,参谋总部作战组组长刘斐猛一下站了起来。刘斐作为分管作战事务的高级幕僚,对一线战局可谓洞若观火,见解独到。副总裁平时很重视他的意见。刘斐侃侃而言:“要谈南京该不该守的问题,首先要谈谈上海会战。上海会战用4个字来概括,就是‘虎头蛇尾’。会战后期,没有贯彻持久消耗敌人的战略精神,也没有适时调整战线,保存部队有生力量。在敌人陆海空军协同作战的长三角,我们胶着太久了,无谓地消耗了大量兵力,70万部队几乎打光了。我们想依靠《九国公约》,希望九国会议出面制裁日本,结束战争。可是九国各打各的算盘,只是通过了一则不痛不痒的敷衍文章。日本政府根本不把九国公约看在眼里,仍然我行我素,继续向我们进攻。外面议论纷纷,有人讲我们贻误了战机,政略影响了战略,战略作了政略的牺牲品,所以就陷入目前这样的背动局面。……”
副总裁耐着性子听完刘斐的一番高论,心里顿时火冒三丈,这些议论明明是当面指责他指挥不当,战略有误。这位副总裁自命一贯正确,最容不得别人当面批评。而且,第一战区司令长官是他亲自兼任的,淞沪会战的战略战术都是根据他的命令决定的,怎么会有错?!他一怒之下,挥手打断了刘斐的发言:“九国没有出面制裁日本,这是有关各国只看到眼前利益,没有看到将来的关系,日本****不会仅仅侵略中国一家,征服了中国以后,他一定进而征服全世界。今天一些国家为了私利隔岸观火,明天就会得到报应,他们是要自食恶果的。别人不义,我们不可不仁。我在庐山就讲过,在和平没有完全绝望之时,绝不可放弃和平。这有什么不对的呢,没有,完全没有。别听外边的人胡说八道,我们在战场上丧失了土地,但我们在政治上取得了胜利,全世界的舆论绝大多数都同情我们,支持我们,谴责日本,反对日本。作为一名高级将领,不要光着眼于军事,重要的是要有政治头脑、政治眼光。”
副总裁顿了顿,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继续道:“南京守与不守,不是一般军事问题,而要从政治上、战略上考虑才行。政治上考虑是守,因为南京是首都,一旦为敌国占领,等于宣布中国失败,日本胜利,那这个国际影响可是太坏了。”
一席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将领们无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副总裁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一件往事。有一天他曾为迁都一事曾征询过政府主席林森的意见。副总裁对林说:“林老啊,战火马上就要烧到南京,首都何去何从,要立马做出选择,我建议迁到四川重庆去,您的高见呢?”
林森捻着长长的白胡须说:“迁都四川重庆我举双手赞成。因为南京的地形是三山一水,决定了南京是很难防守的。南京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建都于此的帝王无一不想依恃天险,长治久安,流传万世。但是说也奇怪,在这里建都的帝王们的梦想竟然一个也不曾实现,自从三国东吴定都于此,短短300年间,更换了6个朝代,吴、东晋、宋、齐、梁、陈。加上五代的南唐共有7个朝代,都是短命的。他们无论把长江防线、南京城池布置经营得如何坚固,到头来都未能阻扼进犯之敌,南京城一次次被攻破,皇帝一个个被俘,被囚的被囚,被杀的被杀,哪一个也未能逃脱悲惨的结局。明成祖朱棣忌讳这个地方,篡夺政权后,抛舍下宏伟辉煌的宫殿,迁都北京了。”
林森的话这位副总裁是听进去了。他明白,“从战术上讲,南京是个盆地,北面是滚滚长江,另外三面是山地。如果守就是背水之战。守不了几天将全军覆灭,所以从战术上讲是不能守的。守等于浪费兵力、人力、时间,迟早要失败。”但是这番话不能明说,这是一个隐衷,特别在这个临战择将的会议上更不能说。
这时,刘斐红着脸站起来再次说道:“上海会战我只是多管闲事,多说了几句,请副总裁谅解。”
副总裁摆摆手道:“没什么谅不谅解的,我只是临时代替委员长行事,我只想听你讲真话。”
“我认为我们要将政治与军事相结合。”
“什么意思?”
刘斐清了清喉咙道:“从政治而言,作为中国首都一点不守,怎么向民众交待,那不就成了南唐的李煜了吗?所以,我以为不作一点抵抗就放弃是不行的。但从军事上说,我又不赞成用更多的部队与敌人硬拼,而应用一些少量部队与敌人拼一下,象征性地防守一下,让老百姓看到我们是尽了力的,输掉南京不是我们无能而是日本鬼子太强大了。”
副总裁顿时来了精神:“你有具体方案吗?”
“我主张兵力上使用12个团,顶多18个团15万人就足够了。”刘斐说罢,坐了下去。
“我非常赞成这个意见。”白崇禧首先表态。
坐在白旁边的何应钦不慌不忙地说:“刘组长所言高见,我看具体方案要好好研究一下,兵力上可以考虑再多一些,既然打就要打出个样子来嘛。”
坐在会议桌对面的军令部长徐永昌看见大家的意见逐步明朗,而何应钦、白崇禧都表示拥护,他不能再回避了,遂说道:“我想提醒大家不要偏题了,今天会议的实质不是‘能不能守’和‘守与不守’的问题,而是‘必须守,由谁守’的问题。”
副总裁这时才后悔到自己提出的“南京怎么办?”的提法有些过于宽泛了,以至于许多人在“守与不守”的问题上纠缠不休,大放厥词。其实一周以来围绕这个主题已经谈论得够多的了,多数人抱持的意见是“明知守不住,还不如不守”的观点。但副总裁心里明白,如果一枪不打就放弃南京的话,自己就会背负上“割土弃疆”的千古骂名。
这时会场又沉默了,会议再次陷入僵局,没有人继续发言。
“从短短十日的情况来看,守御南京,几乎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博。”不知是哪个大胆的人撂了这么一句。
副总裁用凌厉的目光搜索了一遍会场,他在等待有人站出来……
沉默……
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一种台风袭来前的沉默;一种充满了不祥之兆的沉默。
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副总裁看着这班畏首畏尾的高级将领,恶向胆边生,火从心头起,一时激动撂了句狠话:“那么好吧,既然你们这么畏战,那就由我亲自来守南京吧!!”
这句使千万英雄竟折寿的话,仿如一颗晴空霹雳在会场上空炸响。将领们觉得无地自容,个个胆颤心惊,愧色满面。
副总裁知道,撂这种狠话只能临时镇镇场子,真正找出解决问题之道才是会议的主题。他望向坐在桌子顶端的李宗仁说:“宗仁兄,你的主张呢,说说吧,不要顾忌我的态度。”
李宗仁尴尬地笑笑,屁股抬了一半又坐了下去,“副总裁是在说气话呀,我们这些人从今后都改姓吴,名叫‘吴能’,‘吴胆’,‘吴用’。可我这个‘吴耻’的人脸皮厚过南京城墙,有时总要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还请副总裁和各位仁兄包涵。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南京是个绝地,光想守是守不住的。大家知道,历史上南京就没打过一次胜仗。不说远的,就说太平天国,可谓深沟高垒,城墙修得如钢铁般坚固,结果怎样?还不是被湘军攻破了吗?”他手指向东边的城墙道:“湘军就是从太平门进的城,那段被湘军炸毁的城墙如今还在,诸位有空步行300米就能看到,所以,历史的经验是,南京不能死守。不过,刘组长的意见确有高明之处,所以我的意见是:要守一下,应该先守后弃。”
听了这话,许多将领频频颔首,暗暗表示认同。
这时,坐在条桌末端的一个人“虎”地站了起来,这人是军委会警卫执行部主任兼军法执行总监部总监唐生智。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唐生智说道:“诸位,你们可能忘记南京是个什么城市了,它不是一般性质的首都,它是孙总理第一次建都的地方,又是孙总理的陵墓所在地。作为民国的军人,什么都可以忘记,而国父的灵魂不可忘记,忘记了这个就意味着背叛。为了保卫首都,保卫国父陵墓,我认为必须誓死保卫南京!不是象征性地守,而是要固守,死守!”
“哗……”会场上响起了一阵潮水般的掌声。副总裁边鼓掌边赞叹道:“说得好,唐将军,我同意你的话,死守南京,誓复国仇!”
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
副总裁站起来,振振有词地说:“现在问题基本明朗了,我们确立了一个原则,那就是南京必须派兵守卫。下面我们来讨论最为关键的问题,即由谁来防守南京?”
“我来!”唐生智再一次站起来,高高地举起双手,慷慨激昂地说,“军人以身许国,当此危难之际,何能畏难,以求苟安!在此,我想以先总理的一句话与大家共勉:‘我死则国生,我生则国死,以吾人数十年必死之生命,树国家亿万年不死之根基,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精忠报国,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正是这些话激励着我们于国破家亡之际,抱定破釜沉舟之决心,誓与南京共存亡。”
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李宗仁马上表态,“我同意让唐将军来守南京。”
何应钦点头赞许,“孟潇(字)兄愿意负责,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徐永昌说:“孟潇兄是理想人选,我赞成由他挑大梁。”
其实,李宗仁等人心里明白,唐生智自1930年讨蒋失败后,一直没有兵权,现在担任了军委会警卫执行部主任只是个虚职。长期拥兵自重的人,一旦失去兵权,心情是非常痛苦的。此番唐生智自告奋勇来守南京,无非是想借此机会重掌军权,为尔后同蒋斗争创造条件。至于南京是否真能守住,一贯狡猾的唐生智自会有他的进退之道。
副总裁明白,此时接受唐生智的主动请缨,起码有两点好处,一是在国际舆论上留下了好口碑;二是由唐生智担任南京卫戍司令官,自己和其他高层就可以有理由尽早脱身,逃离这个危险之地。再说,一周后,西方国家将在布鲁塞尔按照《九国公约》条款举行会议,他们可能会对日本采取一些强硬的举动。这时候守一下南京大有必要,而且保卫南京的口号喊得响响的,把国人的信心鼓得足足的,对日本人也是一种威慑。
但副总裁还是有所顾忌,他别的不怕,就怕这是唐生智的一时冲动,空口说白话,紧忙追问一句:“唐将军,你的决心我十分佩服,但保卫南京的决心好下,真正行动起来却困难重重,阻力不小,你对坚守南京有具体方案吗?”
“有!”唐生智胸有成竹地说:“副总裁,我已经考虑好防守计划,概括起来是四个字:焦土抗战!”
副总裁抬了抬手说:“那你就具体谈谈你的焦土抗战吧。”
唐生智点点头道:“第一,为了让部队有开阔的视野,必须先扫清视线障碍,这就要把南京城外的树木、房屋全部烧光;第二,为了不让敌人接近城墙,力争把敌人消灭在城外10公里处;第三、从现在起,对部队进行班防御、连防御的实战性训练。”
副总裁满意地点头道:“我看可以,你们说呢?”
“赞成。”“同意。”“没意见。”“这个办法妙。”众人发出不同的认可声音。
“有没有不同意的?”副总裁目光投向那些没表态的人。
何应钦和白崇禧互相对视一眼,双方点头认可。
副总裁见大家无异议,便说道:“很好,就请孟潇兄负责,筹备南京防务,担任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另派罗卓英和刘兴为副司令长官,先行视事,正式命令等我请示过蒋委员长后再下达。”
副总裁喜出望外,激动万分地走到唐生智面前,紧紧握着唐的手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现在才知道唐将军对党国的一片赤胆忠心,在民族存亡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主动请缨,真是国之栋梁,堪当大任。你是我最知己的朋友,是党国和民族的希望。我马上请示一下委员长,把能留下的部队都留下,都给你指挥。”
唐生智立正敬礼:“谢谢副总裁的信任,在下誓与南京共存亡!”
次日,唐生智走马上任,南京卫戍司令部设在中山路铁道部,那是鼓楼百子亭附近的一栋两层楼房,那里对外叫唐生智公馆。11月17日正式挂牌办公。
军委会保卫南京的部署完成后,下达了保卫首都的部队战斗序列,共计7个军、14个师及配属单位总计约15万人。三天后,唐生智拟定的作战方案也上报副总裁和蒋介石批准,开始正式实施。
12月2日,上海的天气冷得出奇,铅灰色的天空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上午10时整,一架日本军用飞机缓缓降落在上海龙华机场上。
舱门打开,走出来一位留着小胡子的日军中将,他叫多田骏,是日军参谋次长。他面色凝重,行色匆匆,带着多名随从走下飞机,乘上早已等候在舷梯旁的轿车,一溜烟开进了静安寺旁边的日军司令部。
早已等候多时的松井石根大将迎上前来,紧紧握着多田骏的手说:“欢迎次长阁下来到上海,您能代表天皇陛下来前线视察,我们深感荣幸。”
多田骏多肉的脸露出了笑容,“恭喜你呀,松井君,我给你带来了天皇的问候和意想不到的礼物。听说你的老毛病又复发了,我还带了些日本产的特效药来。”
松井和多田骏是多年的好友,彼此十分熟悉,常互相开玩笑。松井毫不客气地接过一大包药物,随手交给副官,又接过一个大文件袋,打开来,原来是一份任命书。
任命书上写着:任命松井石根大将为华中方面军司令官,下辖上海派遣军和第10军。待部队休整结束,华中方面军司令须与海军协同,攻占敌国首都南京。
底下是天皇的签名,盖有国玺和各大臣的印章。
松井接过敕令,心中十分欣喜,领着多田骏进了大厅,二人寒暄一番后落了座。
松井感慨地说:“我都60岁了,在家休息了几年,没想到天皇还记着我,这次又给我这么重要的使命,真是感人至深啊。”
多田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这次进攻上海,许多人不看好你,敌人兵力是你的8倍,有些人说你打不赢,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还和他们打了赌,最后你赢得战争,我赢得赌注。”
二人对视一眼,仰天大笑。
松井让副官通知旅团长以上的高级军官,马上到司令部来开进攻南京的作战会议。
不一会儿,十几位旅团长和师团长们都到了,他们是柳川平助师团长、牛岛贞雄师团长,谷寿夫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师团长、藤田进师团长等。还有一位特殊人物,他是皇叔朝香宫鸠彦亲王。
朝香宫这年整50岁,中将军衔,他有着杰出的军事才华,特别是战略战术的理论水平在日本军界是出了名的。日军占领上海后要向南京进攻,缺乏军一级的指挥官,天皇突然想起了他,因而被重新启用。朝香宫手下兵力雄厚,指挥着由6个师团、13个旅团组成的大军。
柳川平助师团长精于骑兵指挥,精于研究军事理论的进攻战略,被日本军界称为进攻战略家。他的部队比朝香宫少一半,只指挥着3个师团。部队虽然少,但战斗力却很强。
松井石根见人到齐了,便宣布开会,他首先说:“这次大日本皇军攻占上海,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因此得到国人的喝彩和天皇的嘉奖。今天多田君又送来了大本营敕令,命令我们再接再厉,把兵锋瞄准下一个打击目标:南京。”
诸位将领都情绪亢奋,跃跃欲试。
“根据多次航空侦察汇总的的情况,综合分析,表明中国军队在上海作战中损失巨大,战斗力已达到了消耗的极限,其2线、3线的防御部署实际上并未完成。上海后撤的部队,有的步行,有的乘船,由于道路狭窄,渡口容量小,形成无秩序的拥挤,已等同于溃兵。我们应趁其混乱之机,在国民党军守卫南京的部署尚未形成之前,迅速进军南京。”
与会的军官个个精神振奋,议论纷纷。
柳川平助狂傲地说:“蒋介石模仿一次大战的兴登堡防线修筑的所谓国防工事,根本就是一堆残垣断壁,一团废铜烂铁,我只要一顿炮弹,就能让它灰飞烟灭。”
谷寿夫不可一世地说:“上海战役我们打了三个月,70万大军都被灭了,这说明我大日本皇军是战无不胜的。这次南京战役,我看最多一个月就够了,我的战法仍旧是烧光、抢光、杀光的三光政策。”
松井石根摆了摆手说:“本人愿为天皇而战,为天皇而死,可是,天皇得悉我过度劳累,感有风寒,今天来电,命令由朝香宫亲王接替我的工作,指挥部队进攻南京。”
朝香宫急忙摆摆手,谦虚地说:“诸位,这不是接替,是协助松井君进行指挥。”
“亲王不必谦虚啦,”松井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对大家说:“这里有天皇的命令,亲王不是协助我,而是接替我,由他担任指挥南京作战的最高司令官。”
众将闻言,一起鼓掌。
松井又说:“鉴于亲王对南京情况不太熟悉,暂时由我来进行战役部署。大家请看地图,古都南京位于长江拐弯处的南侧,长江水道先是向北,然后折向东流。我军只要从东南方向进行合围,就可以利用长江的天然屏障,完全包围南京,并切断中国军队撤退的后路。下面,我来部署各个师团的进攻方向和路线。”
接下来,确定了进军的方向和路线后,各个师团长领受了进军南京的命令。
1937年11月下旬,日军兵分三路向南京进发。
到12月5日,南京被日军的飞机、坦克、舰艇和一层又一层的步兵重重包围了。
古城南京陷入魔爪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