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战鼓催急,寒风疾啸,挟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裂人心肺。
纷乱的战阵中,两道黑影巨雕般飞掠过众人头顶,略一停顿,“呼”的从半空中直接扑下。
“朱言快上老羊坡!”何昭宇回身横剑疾扫,撩起一片寒光。白慕飞星魂昂首破空,吐出点点星芒,与寒光交织,如银河倒泄,流星暴雨,迫得夜摩和夜伽左右一分,才避过了这绝命一击。
几次双剑合璧都配合得妙到毫巅,威力大增,何昭宇和白慕飞禁不住又惊又喜,此时心意相通,双剑再出,直追夜摩和夜伽。
朱言知道自己身无内力,留下来只会给何昭宇他们添麻烦,叫声“小心”,纵马直向坡顶冲去。
夜伽漫不在意地耸耸肩,手指一弹,掌中扣的数粒石子激射而出,分击何昭宇、白慕飞、朱言和月明等人。
乘何昭宇和白慕飞回剑自救之机,夜摩五指如钩,倏地已抓到朱言面门。
两人都已瞧出朱言是他们当中最弱的一个,立意先杀了他再说。
月明一侧身,长鞭一甩,卷住了朱言,猛地一拉,朱言“哎哟”一声,狼狈万分地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夜摩收势不住,一把抓在马头上,那马长嘶着,一路翻跌下山坡。
月明鞭子一带,将朱言抛向金风。金风和碧湖知道月明的用意,挟着朱言施展轻功冲向坡顶。
夜伽脸上闪过了微笑,手一抖,软剑宛若惊龙,瞬间缠上了星魂。
白慕飞一惊,运力反绞,剑刃相交,铮然有声。
夜摩身法快极,一击不中,折身一转,掌风厉啸,已印向何昭宇胸口。
哪知夜伽的软剑被星魂一震,突然暴长一尺有余,剑尖如毒蛇吐信,竟长了眼睛一般,转头刺向了何昭宇。
掌风已笼住何昭宇全身。
剑尖刺破了背心的衣服。
前后受敌!
何昭宇眼中冷月般光华一闪,长剑已起。
如星跳丸掷,电光石火,纯钧倏忽奔刺夜伽,森森寒气令夜伽咽喉一紧,气为之窒。
与此同时,白慕飞运足全身真力,一声大喝,星魂疾向夜伽猛进,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夜伽悠闲的神色变成了惊愕,双剑合璧的威力他也抵挡不住,眨眼剑尖已到,百忙中软剑急收,飞身后跃。
夜摩大喜,掌力生生击下,何昭宇已无处可避。
岂料白慕飞剑势未老,突然回旋,星芒大作,夜摩眼前一花,掌缘已被星芒扫中。
想不到两人配合如此默契,先前与夜伽同归于尽只是虚张声势,一记倒转乾坤,竟逼退了冥教的两大顶尖高手。
坡顶几十名神箭手在朱言的指挥下,瞄准了夜摩和夜伽,轮番点射。月明飞掠而来,一扬手,绿色的烟粉四处弥漫。
三人乘乱冲上了山顶。
夜摩挥掌劈散毒雾,眼见追不上了,气得暴跳如雷,伤口火辣辣的痛,顾不得平素优雅的形象,破口便骂:“王八羔子,竟敢伤我?老子非剥了你们的皮不可!”
夜伽凤目含笑,“白帝看上的人果然不同凡尘,有意思……”
“呼”的冷风刮过,一股暗流卷地而来。
夜摩和夜伽脸色一变,疾向后退。
空中,无形的黑影扯天蔽月,强大的压力连绵不绝,迫得两人无法立足。
未现身便已如此惊人,来者绝不是两人所能抵挡的!
“走!”夜伽当机立断。
夜摩未能追杀何昭宇和白慕飞,虽心有不甘,毕竟小命要紧,忙跟着夜伽退开。
何昭宇刚踏上坡项,心口一阵撕裂般剧痛,腥甜的血直向上涌,刚才一击实已出尽全力。但此时不可让将士们看出,以免军心浮动,便强行咽回了涌上的血。
可是那异常惨白的面容又怎能瞒过一直注视着他的白慕飞?立刻手掌贴上何昭宇的命门,真气汩汩输入。
“不行,慕飞……”何昭宇挣扎着想推开,那一招倒转乾坤几乎耗尽了慕飞所有的真气。
“你是三军统帅,不可有失。”白慕飞温柔的语气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掌心忽觉潮湿,何昭宇背后的白衣渐渐晕染上刺目的鲜红。
夜伽的那一剑还是刺伤了他。
白慕飞心脏骤然悸缩成一团,喉咙像被掐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猛地一声咳嗽,血直喷出来。力抗夜摩之时,那一掌的力量全是他承受了下来。
“你们两人都受了伤,谁也不能再逞能了。”
月明不自觉眼睛发热,这两个人,为了对方谁都不顾自己的性命,彼此再也分不开。皓铮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两个人。
在一处背风的山石后,月明处理了两人的伤口,金风和碧湖分别给他们运功疗伤,暂时止住了伤势。
“何大人……”朱言满心内疚。
何昭宇微微一笑,转开话题,“这里只能临时坚守,必须想办法回击,才能反败为胜。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轻松的声音掩不住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
朱言明知何昭宇在强忍痛楚,却不能说穿,敬佩之余,又有一份不忍,“折损了五千多,剩下两万四千余人。何大人,你别太勉强了。”
何昭宇沉吟不语,心中浮起一个大胆的计策。
放眼望去,两万人的性命皆在自己一念之间,万一失败,这两万人必得陪葬!一时茫然,竟无法下决断。
了解何昭宇此刻心中的压力,白慕飞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最坏的结局也不过和现在一样全军覆没罢了。”朱言笑了起来,“还有什么赌不起的?”
“倒卷帘……”月明忽然轻喃一句。
何昭宇眼中的惊诧一闪而逝,“不错,就是兵法中的倒卷帘,以老羊坡为点死守,两翼分出攻击,等辽军一乱,三方全线出击,如帘倒卷而上,围而歼之。大营一失,围攻石岭关的辽军必定要回撤,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何大人不仅是江湖豪杰,还精通兵法,朱言真是五体投地了。”
清淡的笑容如月华耀夜,“苏大人和范仲淹大人曾多次畅谈西夏边防之事,我只不过听了几句而已。”
“听了几句便能如此指挥若定,我拜你为师得了。”朱言的脸色转为严肃,“倒卷帘成功与否,全仗战将出击,任何一翼将领一败,便前功尽弃。”
“现成的将领不就在这儿?”白慕飞爽然一笑,光华灿烂,令星辉失色。
月明嫣然,“还有金风和碧湖呢。”
“慕飞,你的伤……”深深的心痛和忧虑盘旋在何昭宇心头,再说不下去。
“放心,我白慕飞平生第一仗只许赢,不许输,要不然连你的脸面也丢光了。”
猫儿,有你的牵挂和心痛,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很快一切分派完毕,左翼白慕飞和李副将率军,右翼朱言、金风和碧湖,两翼各领一万人马,奇袭辽军大营,会合之后以火箭为号,何昭宇便全率领老羊坡据守的人马反攻。
留守只有四千人,却要对抗萧远两万人的进攻,万一老羊坡被攻下,合围之势不成,还是全盘皆输。
“猫儿,再留两千人吧。”
“不行,你们不但要攻大营,还要对付石岭关撤回的三万辽军,一个人也不能多留。”
军马全部点齐,静默无声。寒夜烈风之中,只听见旗帜在空中卷翻,整装待发了。
何昭宇和白慕飞的目光倏地纠集在一起,万般言语全在凝眸的一瞬。
离别,从未像今天这样沉重。
片刻,白慕飞轻轻一点头,一抖缰绳,决然而去。
何昭宇不自禁追了两步,望着白慕飞英姿俊逸的背影,人似已化成了石。
呐喊声中,辽军如大潮奔涌一般扑向老羊坡,山坡上密匝匝全是进攻的辽兵。一波被击退,另一波再度涌上,无穷无尽。
萧远立马高坡,注视着战局的变化。一个小小的老羊坡居然耗费了大半夜还没攻下,固然有地势险要的原因,坡顶顽强的防守也令他大为头痛。
宋军几曾有过如此的战斗力?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山坡上显然箭枝已尽,再没放箭,辽军很快逼近了坡顶。
突然,“轰隆隆”之声不绝,一块块石头从坡顶滚下,沿途带得土石飞溅,一片惨呼哀嚎声中,辽军又一次败下。
萧远明白,这已是强弩之末了。
何昭宇,白慕飞,等你们跪在我脚下的时候,白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萧远几乎要大笑起来,手中令旗一展,精锐之兵以勇不可当的气势冲向坡顶。
虽有山石不断袭来,这些久经沙场的辽军仍然靠近了坡项。宋军从避身处跳出,双方开始了贴身肉搏。
黑暗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格外亮眼,哪里最危急,他便出现在哪里,所过之处,无人能敌。
夜摩和夜伽再一次追向那轻灵如云雀的人,未及近身,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逼得两人无法前进一步。
夜摩喝道:“什么人?有本事出来一战,鬼鬼祟祟暗中偷袭,怕了你爷爷不成?”
夜伽脸色一变,随即笑道:“既然有人不喜欢我们追杀何昭宇,先放过他就是。”回身便走。
夜摩大奇,“真放过何昭宇?你夜伽几时怕过别人?”
夜伽悠悠道:“不现身便能逼退你我两人,世上能有几个?别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
夜摩立刻白了脸。
那个邪魅狠绝的男子,谁也得罪不起!
两人悄然而退。
宋军死伤越来越多,辽军渐渐占据了坡顶。虽然剩下的人还在顽强抵抗,但是已经无法守住老羊坡了。
萧远却觉得隐隐有什么不对,看情形,整个老羊坡的守军似乎不足五千人,那其他人马哪里去了?
眼中利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如此险恶之时,居然只用四千余人死守,另派两万人出击,以倒卷帘意图败中求胜,胆识韬略,绝非一般将领可及。
一时轻敌,竟中了计!
萧远咬紧了牙,只要攻下老羊坡,合围之势一破,赢的人还是他!
厉声喝命:“一刻钟内占领老羊坡,否则杀无赦!”
话音未落,身旁副将已惊呼起来:“大将军,后面大营着火了。”
回头看时,大营冒起冲天的火光。
数道火箭直蹿天空,喊杀声中,后队霎时被切成几段,宋军以横扫之势旋风般卷来,措手不及的辽军纷纷死伤。
似云雀一样优美地划过夜空,何昭宇清朗的声音再度传来:“放箭!”
一直保留的最后一批箭疾射而下,军心已散的辽兵抵挡不住了,老羊坡一片混乱。
萧远死死盯住那白色的影子,恍惚间竟和十丈高台上的白影重叠在一起。
全身都在叫嚣,抓住他,抓住他,抓住他,将何昭宇狠狠踩在脚下,让那个高贵孤傲的人痛入骨髓!
但是来不及了,身后的大营危在旦夕,大营一失,如失根基,所有的辎重及军机秘密将全部丢失。
“调回攻打石岭关的人马……”一声大吼,尽显心中万般不甘,“撤!”
武狂萧远平生第一次尝到败绩,而且输给了一个不是将领的人。
遥望着远方奋勇搏杀的宋军,何昭宇身子一晃,纯钧“当”的拄在地上,血沿着雪亮的剑身缓缓流下。
一双柔细的纤手扶住了他,“我们终于撑过来了……”月明脸上不知是泪是汗,混着血,已看不出原来的容貌。
剩下的几百人聚拢过来,满目都是战死的兄弟,但是胜利的骄傲却在每一个人眼中闪亮。
庞琪阴沉着脸,只有数十名亲信还紧随着他。
刚才的激战中,庞琪竟袖手旁观,众将士无不鄙薄蔑视,连庞琪手下抹不过良心的也跑去参战了。如今战事已胜,众人更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何昭宇微微一笑,似春风渡柳,人人均觉暖意拂面,“三方合击,这一仗必败辽军。”
“必败辽军……”众将士齐声怒吼,冲下山坡,追击辽军。
何昭宇长长羽睫合起,“月明,谢谢你……”没有她那一扶,他连站立的气力也没有了。
众将士怎么也想不到率领他们奋战的竟是一个重伤在身的人。
“能再给我一粒龙虎续命丸吗?”何昭宇的声音已经微弱。
月明嘴唇颤动,终究没说什么,懂军事的她自然知道此刻的关键,默默取出白慕飞留下的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递了过来。
何昭宇吞下了药,感觉药力缓缓在体内散开,失去的力气一点点恢复。
牵过战马,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慕飞,你一定在前方等着我吧……
萧远脸色铁青,不顾延绵数里的战场,率手下亲兵队杀开血路,先行赶回大营。
一马当先,冲进辕门,顿时被眼前的情景骇住。中军帅帐火光熊熊,烈焰腾空,映出一天艳红。
黑发在厉风绝火中狂乱的飘舞,赤裸的上身似烙铁一般通红,手中倒提着丈余的长矛,血从矛尖上不停地滴下。
是……白帝!
周围横七竖八躺了四五十具尸体,四面围着的士卒无一人敢上前。
蓦然间白帝一声厉啸,长矛轮卷起泼天的白光,人如猛虎下山,扑入人团。
士卒们惊恐万分,四散奔逃,地上转眼又多了几具死尸。
倏忽白帝立定,浑身都溅满了殷红的血,嗜杀的目光扫到哪里,哪里便引起一阵恐慌。
萧远大怒,立马迎上,喝道:“想不到是你坏我大事,这一次,我要你的命!”
白帝一动不动,目光直视前方。
夜伽忽地跃上,“不对,大将军,白帝眼神涣散,看样子神志不清,当是尸毒引发高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知道做什么?倒是会烧我的大营!说,他是怎么放的火?”
一名参将战战兢兢地回答:“这个人像是发了狂,到处乱杀,最后闯进中军帐,踢翻了帐中的火盆,就烧起来了……”
“废物,这么多人竟然拿不下他。”萧远冷笑,下令:“你们给我挡住宋军。这个白帝,我要亲自捉拿。”
“交给我吧,大将军……”夜摩一掌便击去。
夜伽一把擒住夜摩的手腕,“你敢动他?那可是大将军要的人。”
“夜伽,你这样维护白帝,不怕冥帝饶不了你?”
凤目流转,漫不经心地笑容让夜摩失了神,“你可以去冥帝面前告我啊……”
萧远策马一步步走近,目中射出冷酷的光。仿佛看见了草原上蓄势待发的猛虎,一种征服猎物的欲望在他心头燃起。
白帝毫无所觉,只是垂首而立。
萧远刚近身,白帝如猛兽般本能地警觉,长矛一扬,指向萧远。
此时大营外喊杀声大作,两军战成一团,人呼马嘶,对峙不下。
东边的防线忽然被撕破了一个口子,几骑快马狂冲而来。
萧远头也不回,“夜摩、夜伽,杀了他们。”催马而上,手中快刀疾劈。
白帝似乎什么都没看见,长矛却陡然急迎上挑。
刀矛相击!
萧远天生神力,一刀劈下,不下千斤,长矛竟然硬生生被压在地面。
深知白帝高烧昏乱之下拼杀良久,早已耗尽体力,萧远长笑一声,一回马,海底捞月之势,向白帝一把抓下。
夜摩和夜伽同时迎上阻击。
远远的月明和碧湖两道长鞭左右抽来,夜摩和夜伽未及还手,那股强大的暗流再度袭来,两人狼狈躲闪,竟无法还手。
快马飞驰,一冲而至,那轻灵的身影飘飘而起,纯钧映着火光,在空中美妙地划了个弧线,寒气已逼到萧远的胸口。
夜伽回身软剑疾甩,由远而至,“当”的挡开了纯钧。
“主人,上马!”金风看见白帝,大喜若狂,纵马驰近。
谁知白帝如受伤的猛兽,气息咻咻,嘶吼声中,挺矛便刺向金风。
何昭宇大吃一惊,回剑一拔,撩开了矛尖。
白帝凶狠地瞪视着众人,势如疯虎,气息似火,忽地向何昭宇直冲过来。
金风失声道:“主人烧得神志不清,根本认不出我们了,快让开!”
何昭宇恍如未闻,只是凝视着白帝。
“皓铮……”
突如其来的呼唤声令白帝一僵,脚步不自觉停下了,狂乱的目光转向那沉静清淡的面容,定定地,再也移不开。
何昭宇慢慢向白帝伸出了手,“皓铮,我来救你,跟我走……”
轻柔的声音如催眠,白帝盯着浑身浴血的人,神情忽而迷茫,忽而阴郁,好像在竭力辨认什么……
喷火的眼神渐渐黯淡,手一松,“当”的长矛落在地上。
夜伽一惊,疾掠而上,软剑点向白帝的穴道。
白帝,我不会放你走!
金风反手扬刀,斩中软剑。夜伽心浮气躁之下,软剑震得险些脱手。
杀气惊动了白帝。
凝滞的眼睛爆起一道冷光,快如闪电,手已掐住了何昭宇的咽喉,五指力收。
“皓铮,不要……”月明长声悲呼。
何昭宇顿时透不上气来,脸上露出了痛楚之色。澄澈的双眸仍然执拗地看着白帝,停在空中的手不自禁地微微痉挛。
那样的痛苦映在白帝的眼中,似曾相识,与脑中深深刻印的面容合成一体。混沌无边的黑暗世界倏地劈过电光,心突然被什么拨动了……
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何昭宇却觉得漫长无比,仿佛一生中都没有如此等待过。
“昭儿……”喑哑的声音缓慢响起,强劲的手从何昭宇的颈间滑落,静静放在那修长的手中。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大手滚烫如烧,猛地握紧,力道奇大,几乎要将何昭宇的手骨捏断。
何昭宇心中却荡起一种难言的激动,来不及理清自己的心绪,叫道:“皓铮,我们走……”
手牵手,两人并肩奔向了战马。
离战马只有一丈之遥。
一丝冷笑从萧远的唇边浮起。
马蹄声突然急如战鼓,卷起狂风飞雪。
霎时间萧远的马向携手飞奔的两人狂冲。
近在咫尺,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
马竟向两人相牵的手狠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