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在一直安稳而幸福的日子里,似乎遥远得像地球与火星的距离。然而不幸中奖,那又是怎样的情形?真的会像火星撞地球般的惊慌吗?实在难以想象。
01
大洋彼岸,阳光明媚得令人心醉,肆意地将美丽的光影洒在斯坦福校园里那猩红色的西班牙式建筑的穹顶上。人行道旁笔直的桉树叶,在阳光下散发出妖娆的反光和淡淡的幽香。
林霁避开喧嚣的人群,避开家里那个讨厌的夏至,将书桌安放在一片散发着丁香花芬芳的草坪上。她惬意而慵懒地双腿盘坐,那本格里高列?曼昆(N.Gregory Mankiw)的《经济学原理》(Principles of Economics)被她摊在草坪上。她一手捉笔,随意在书上画着小道,另一只手则不时拿起咖啡,缓缓送到唇边,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幸福。
兴许时间的魔鬼惯于在人毫不设防的时候伸出嫉妒的魔爪,当林霁正幸福地享受这难得的午后时光时,手机发出了鸣响。她忙取出手机,可衣袖的无意一拂,剩下的咖啡被洒在了书上。
“啊,天哪!书!我的书!”林霁着急,手机还在不遗余力地大叫。她无奈地放下濡湿的书本将手机举到耳边:“喂!燕子!好久没联系……你说什么?车,车祸……我爸?!不可能!”林霁的脸“唰”地苍白。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不!你胡说!我昨天还和爸爸通电话……我不听!你乱讲!”
手机从林霁手中无声地滑落,在草丛里发出长久的蜂鸣。
琳达从资料楼里出来看到林霁,见她呆呆地一动不动,便对她叫唤:“喂,林霁!Lili……”然而林霁毫无反应。唉!这丫头,耳朵没掏吧?她怎么啦?魔怔了?琳达的手指在她呆滞的双目前晃动,林霁仍然视若无睹。
琳达便伸手拍打着林霁的肩膀。没承想林霁像受到惊吓,“倏”地离去。
“喂,林霁——”琳达边追边喊,“喂!你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在另一边西沉,这才见林霁面对着寂静的树林发出悲恸的哭喊:“啊!爸爸——爸——爸——”
那声音撕心裂肺,久久盘旋在校园上空。
02
滨海市霄云路120号,一幢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里,林奶奶与保姆对坐在餐厅里吃午饭。
桌上一碗青菜豆腐汤、一只烧素鸡、一碟红焖冬笋,都是平常惯吃之物却让林奶奶提不起胃口:“怎么没味儿?”说罢,林奶奶便将饭碗一推,转身进了客厅。
“奶奶,您要不要喝点去火的汤?”保姆魏婶小心地追过来。
“不要。”林奶奶的眼睛四处寻找,“电视遥控呢?遥控器呢?”
魏婶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放在林奶奶手里:“奶奶,吃过再看吧。”
“不想吃。”林奶奶一摁遥控器,电视荧屏一闪,女播音员跳出画面:
“据本台记者报道:昨天凌晨大约四点,在富阳县境内的410国道,望夫山临近桐溪大桥的拐弯处,发现了一辆车牌号为滨B2016的黑色奔驰轿车。据交警介绍,该车在与一辆东风牌大卡车相撞后坠落山崖。据当地交警分析,当时因天黑有雾,且两车都以较快车速行驶故而相撞。而黑色奔驰坠崖后,油箱起火爆炸,死者遗体已被烧焦,其面容难以辨认。但从车上残留的遗物看,该车车主很可能是我市著名企业家、M服饰董事长林立山……具体细节,正在进一步核实中,敬请关注后续报道……”
“嗷”的一声,林奶奶瘫坐在沙发上,晕厥过去。
“啊!林奶奶,怎么办?”魏婶一边喊,一边掐林奶奶的人中。
“我这是怎么啦?”过了一会儿,林老太太慢慢醒来,她指着电话,“快,快,打电话!”
“给谁?”
“淑红,你快拨吕淑红的电话。快!”
魏婶拨了许久电话,一脸茫然。
“怎么啦?没人接?”林奶奶焦急地问。
“嗯。关机。”
“什么?!”林奶奶“咝咝”地捯了几口长气,她又指着电视柜上的一个黑皮大本,“快,快给财婶打电话!”
“财婶,就是常来家里的那个胖胖的大姐?”
“嗯。”
保姆拨通了财婶的电话,财婶的声音传过来:“谁找我?说话。”
“是我。林董事长家的魏婶。你等着,林奶奶要跟你讲话。”魏婶将电话递给了林奶奶,但林奶奶抓着电话却在不停地抽泣:“财婶啊,呜呜呜……立山,立山他……”
“啊,财婶,不好啦!林奶奶一直哭一直哭……刚才昏过去了。”保姆拿过电话惊慌不已。
“哦,我马上到。”
……
林家小院响起急促的门铃声。魏婶开门后,财婶便匆匆进院。
“怎么回事?老太太怎么会知道董事长出事儿?”
“老太太看电视,看见的。这一急,就昏过去了。”
“现在怎么样?没事儿吧?”
“醒了,在床上躺着呢。”
“哦,那就好。”
林奶奶在卧室里听见财婶的声音,便双手扶墙挪到客厅。她一见财婶,便扑将上去:“财婶呀,快,带我去看看。”
“哎呀,林奶奶,您等等。”财婶扶稳了老太太,“您先别急。您晕倒了怎么办?”
“好,我答应你,再不昏倒。”
“那我现在去,一有消息我立马告诉您。”
“不,我也得去。如果你不想看我死,现在就带我去!”
财婶左右为难。万一老太太承受不住打击,再昏倒怎么办?看着老太太眼泪汪汪,她心如刀绞。看来,今天不带上老太太可能真会出事儿,唉,作孽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天林总分明口口声声问起吕淑红和张世利。难道他去找他们了?可是怎么一找他们,林总就出事?别是……啊!没有证据,不能瞎猜。但是,我心里咋这么乱呢?唉……
财婶一阵阵叹气,心里就像长了蒿草堵得她透不过气来。面对一定要看到林立山的老太太,她无法拒绝。她无言将林奶奶扶进车里。回过身又对魏婶叮嘱:“你在家里守着,有电话就问清楚是从哪儿打来的。”
魏婶点头,目送财和林奶奶去往交警大队。
十五分钟后,财婶搀扶着林老太太出现在交警总队刘警官的办公室。
“刘警官,这位是林立山的妈妈。”
刘警官是位三十来岁,身材敦实的年轻人。他闻声抬头,望见胖胖的财婶搀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坐,奶奶。”李警官起身悄悄向财婶示意,财婶会意地跟到门外:“喂,你怎么能把个老太太领来。万一……”
“我也没办法。”财婶苦着脸说,“老太太快疯了,非得来,你叫我咋办?”
“唉!”刘警官只好说,“去吧,去把老太太搀好了,我们一块儿去验尸间。不过,千万别让老太太晕过去。”
验尸间!财婶的心猛地抽搐,胸口像压了块石板。她想到连自己都喘不上气来,老太太又怎么能承受?
不等财婶说话,林奶奶已站在了他俩身后:“我不会晕倒,走吧。”
“是。”
三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楼道的尽头。刘警官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磁卡在门上一刷,门开了,一股森森的冷气扑面而来。
随后刘警官上前拉开一个编号为015的冰棺。屋子的中间,是一具被单罩裹着的男尸。
“要看看吗?”刘警官说。
财婶揭开尸布一角朝尸体望去,这哪里还有人形,只有一团令人恐怖的漆黑的焦炭。
财婶担心地朝林奶奶望去,只见林奶奶快速上前,她仔细地瞅了瞅尸体后,头便摇得如拨浪鼓:“不对,这不是我的立山!”
什么?!不是……财婶大惊失色,回过头观察刘警官的反应。
刘警官却无奈地摇头,然后走到一旁的铁皮保险柜,从中找到编号015的塑料袋放到桌上:“林奶奶,这是从现场找到的死者遗物和照片。请过目。”
林奶奶站在桌前,轻轻地从袋中掏出遗物,一只钱夹,里面有林立山的身份证,一张被烧毁一角的照片,那是儿子林立山与孙女林霁的合影。林奶奶将钱夹无声地贴在胸口,泪水浸湿了衣服。
财婶与刘警官对望一眼,随后搀起林奶奶的胳膊:“阿姨,别哭了。咱们得让立山回家。”
“嗯。”
03
被父亲突然离世的消息击蒙的林霁,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旧金山国际机场的。
她的脸布满了忧伤,一双眸子虽又大又圆,却像一口见不到底的深潭,始终找不到焦点。
林霁机械地移动着双腿来到32号检票口。她正低头看机票,却听电话“零零”作响。她拿出手机随手一摁,琳达在电话另一头歇斯底里地叫喊:“夏至!夏至!”
“夏至怎么啦?”林霁不明白自己到了机场,为什么夏至的鬼魂还要跟着自己?虽然不信,但她还是有意地朝四周张望,看到夏至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队尾。怎么回事儿?我看花眼了?不可能的。我回国,是因为爸爸过世……他家又没事儿,怎么可能也到机场?一定是看错了,肯定是看错了!林霁便对电话中的琳达不耐烦地说:“你还管他干吗?你不是决定搬走了吗?”
“不对。他是个大坏蛋。你刚走,警察就来啦。说是要对夏至的财产进行查封。”
这又演的是哪出啊?怎么会呢?夏至不是很有钱吗?林霁无法相信:“贴就贴呗,反正又不是你的房子。”林霁想挂断电话,却听琳达还在叫唤:“别挂!你不知道?夏至这两天都在我房里睡。他……哎呀,全告诉你……我给了夏至两千美金做房租!”
“什么?!谁叫你给的。你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等等……”林霁回头却看见夏至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怎么回事儿?夏至怎么能骗钱?她顿时心生一计:好哇,夏至。我叫你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夏至见林霁也面露笑容,以为她对自己尽释前嫌,便笑着迎上前去:“Hello!”然而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他已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耳光,“喂,你疯了!”夏至痛得大叫。
“是,疯了!遇上你这种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疯才怪。”林霁咬牙切齿。
“你!”夏至捉住了林霁的右手,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你还狡辩!你怎么能骗琳达?你把她的钱骗走,你让她怎么活?”
“我骗她?!你少血口喷人。我没有。本少爷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骗我。”
夏至越是辩解,林霁越觉他可恶。哎呀!这个冷血的无赖,装作自己是有钱人,干着骗人的勾当。好啊,你不认账,是吧?我也懒得跟你费口舌。林霁扭头看见离自己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位警察,于是大呼:“Help me ! Catch him!”
警察迅速靠拢:“Why?”
林霁激动地指着夏至:“He is a thief ! Catch him!Catch him ! ”
“喂!喂!丫头片子,你干什么?”夏至见警察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撒腿就跑。眨眼工夫,夏至已不见了踪影。
04
林立山的灵堂,设在M服饰一层的会议室里。
被鲜花和青纱簇拥着的林立山遗照,悬挂在会议室东墙正中。一张宽一米、长两米的灵床,放在了遗照下方。
备受丧子之痛打击的林奶奶,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顶着一颗花白的头颅,坚强地站在林立山遗体的左侧。财婶跑前跑后地招呼着前来吊唁的客人。
灵堂里哀乐声不断。整个M服饰大厦,因为林立山的忽然离世,被笼罩在悲伤的阴云里。
财婶见林奶奶一直流泪,心里便生出几分担忧。她掏出手帕替林奶奶抹了一把,轻声安慰着:“阿姨,董事长已经走了,您至少要保重身体。您若这么下去,叫霁霁回来怎么办?走,我搀您回家休息。”
“不,不行。立山他从小就怕黑,霁霁也不在身边,如果连娘都不守在身边,我怕立山他不闭眼睛。”林奶奶倔强地摇头。
哎哟,老太太呀……财婶没辙,只好由着老太太。她回头见吕淑红领着女儿吕小红进门,便急忙拉住痛哭的林奶奶,低声道:“阿姨,淑红和小红都来了。这下,董事长有人陪了,我还是送您回去吧。”
林奶奶看到走进灵堂的二人,轻轻说:“不,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一定得等到霁霁。如果你还念着立山的好,就请帮我再给霁霁打个电话。”
财婶答应着,走出灵堂。
吕淑红瞟了一眼财婶,拉住小红轻轻地来到林奶奶身旁:“对不起,妈,我来晚了。”
林奶奶看一眼母女,点头:“嗯。”
“那么,我去给立山上炷香。”
林奶奶一声不吭,木然地看着吕淑红母女站在林立山的灵前。
05
趁着病房无人,夏朝东悄悄走进了呼吸科的专家门诊室。过了一会儿,他拉门走出,人像失魂的幽灵一路蹒跚。
大夫的话一直追着夏朝东的脚后跟奔跑:“先生,这X光片的主人是谁?你吗?”
“不是。”
“那是你的亲人吧?”
“嗯。”
“哎哟!可惜。”
“怎么啦?大夫。”
“如果没有意外,这肯定是肺癌中晚期。你得赶紧让他住院手术……”
什么?!肺癌!我怎么会得这种病?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夏朝东无法接受,他无力地将身体地靠在休息厅廊柱上,X光片掉在地上。
刚才给夏朝东看病的大夫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捡起片子交到夏朝东手上:“先生,您要休息一下吗?”
夏朝东拿着X光片机械地摇头。
此时,李娜英拎着一只食盒进入病房。见病床空空,她便担心地四下寻找:“护士小姐,请问夏朝东先生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在病房?”
“什么?!不在?您等一下,我看看。”一个护士开始四处张望。
旁边另一个年轻护士说:“病人说要到楼下散散步,现在应该在楼下。”
“哦,是吗?看来身体好多了。”李娜英听到护士的话,放心了不少。
“女士,您先去病房等吧。”
“是。”
……
李英杰进入病房,只有母亲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妈,您怎么一个人待这儿?姨父呢?”
“我也不知道。”李娜英起身抓住李英杰的胳膊,“英杰,你说会不会出啥事儿?”
“哎哟,妈,能出什么事儿?”李英杰表面上波澜不惊。他将李娜英摁坐在沙发上:“妈,您在这儿坐会儿,哪儿也甭去。您等着,我去去就来。”
“哦。”
感觉不妙的李英杰出了病房便四处寻找。他刚走到一个拐角,就听见手机在叫唤,令他意外的是,是一直不肯接自己电话的夏至打来电话。
“至至,你在哪儿哩?回来了吗?”
“没有,我被移民局遣返了,人在公安局……”
李英杰面色陡变。他离开嘈杂的住院大楼,来到旁边的小径:“什么?!说什么鬼话,你被遣返……”
李英杰呆愣在那里,忽见夏朝东站在自己面前,忙收起手机:“姨父!您,您怎么自己在这儿?您不知道,我妈,护士……”夏朝东的脸色苍白,他以为夏朝东听见了自己与夏至的通话,“至至他……”
“又惹事儿了?!”夏朝东朝自己刚扔掉的X光片看看,眼看着要倒下。李英杰赶快上前扶住他:“姨父,您怎么啦?”
“有点头晕。扶我,我们上楼。”
“是,姨父。”
李英杰陪着夏朝东回到病房。
李娜英连忙起身去搀扶夏朝东,却被他拦住,并指了指电视。李娜英看到电视荧屏上的女主播正播报林立山的新闻:“死者林立山,今年四十九岁……”
夏朝东泪如泉涌。他看看外甥:“说吧,夏至怎么啦?”
“是。”李英杰嘴上答应,心里却苦恼着。夏至被遣返关在拘留所里。姨父本就身体不好……可要不说,姨父似已听见。此外,林立山死了,投资给M服饰的钱肯定泡汤……
夏朝东等了半天,也没见李英杰说话,便知他又在想事儿。于是他支开李娜英:“娜英,你帮我去买两瓶冰红茶。”
“冰红茶?”李娜英看看床头放着的橙汁、汤罐心里纳闷。但她看到夏朝东和儿子的脸色,没敢吭气便退到了门外。
“说吧,不要想着瞒我。不管是多坏的消息。”
李英杰明白,真人面前不能说假话。他迅速缕了一下思路,便说:“其实有两件事,一是夏至回国了。”
“那家伙甭说他。”夏朝东决绝地说,“说第二件。”
李英杰为难。难道姨父真不管夏至?夏至现在还在拘留所里急需保释。他悄没声儿地抬眼看去,夏朝东的神色冰冷,便将涌到嗓子眼儿的话咽了下去。
“第二件,就是林立山董事长的事儿。我怎么看,都觉着事情不简单。林立山刚去世,M服饰就有人开始闹退货。”
“妈的,落井下石?!谁干的?张世利还是吕淑红?”夏朝东嘟囔着,随后又说,“先别管人家的事儿。你替我办两件事儿:一是我要立即出院,二是你通知金律师到家里等着。”
“夏至呢?”李英杰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让他关在警察局里,永远别想出来!”夏朝东发脾气,他伸手摁着呼叫器,病房内立即传来护士的声音:“夏先生,请问什么事?”
“我要出院!立即。”
未过五秒,护士便出现在病房门口:“夏先生,您怎么啦?大夫说,您的肺部有问题,刚下医嘱,让……”
“我的身体我做主。”夏朝东霸道地指着李英杰,“出院的事儿,你善后。我走了。”
“您是病人。您不能这么走,还得继续检查。”护士急了。
“我没病,不需要。要检查,你让他检查。”夏朝东扔下话,人已到了门外。
“护士小姐,请保留床位,我会试着说服。”李英杰说完便追着夏朝东而去。
06
话说Time酒吧里,张雅莉正与一大腹便便的男人品着咖啡。她一回头,掠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顺着望过去,心里暗自惊喜:那不是丁健吗?丫的,这家伙好像刚和林霁通过话,说什么“我不在滨海,我爸生病……”哈哈,在上海照顾爸爸的家伙,怎么在这儿?
张雅莉寻思着。等身边的男人起身离去,她便走到丁健对面:“嘿,丁健。这儿到底是上海呀还是滨海?你小子本事不小,什么时候也教教我怎样乾坤大挪移。”
“哈哈哈……姐姐。跟兄弟开什么玩笑?”丁健大笑着掩饰尴尬。他对张雅莉挤挤眼,世侩地道:“你不是刚才还跟人说自己在拉斯维加斯吗?难道这儿是美国西部?”
“哈哈哈,彼此彼此。”张雅莉转动着眼珠子,脸上露出一缕暧昧,“不过,你要告诉我,今天有……?”
丁健的眼睛瞟向吧台边的一个女孩儿,他点点下巴颏,张雅莉便会意。
“啊,有眼光。不过,你怎么知道她是何老抠的女儿?”张雅莉问。
“咋?许你知道,就不许我知道?”
张雅莉噘起嘴,做出小女生的娇嗔样。然后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看着丁健:“想勾引她?可不容易。”
“唉,姐姐,说话含蓄点儿!”丁健面露窘态,他提议,“要不,替小弟牵根线。成了,小弟我不会忘了姐姐。”
“真的?”
丁健点头。
“那么,你来。”
二人朝小煤炭走去。
“喂,干吗找小煤炭?”丁健不解。
小煤炭见丁健和张雅莉一同来到吧台,却不待见:“怎么啦,客人?”
“哎呀,智宇,你妹妹从巴黎回国,也不向我们介绍?”
小煤炭瞪着眼不说话。何路瑶先开口:“噫!你怎么知道我从巴黎回来?”
“因为……”张雅莉像遇到老熟人般将嘴凑近女孩儿,“因为你们俩穿了同一个系列的服装。”
“真的?”何路瑶被张雅莉勾起兴致,激动地问,“你说的到底是谁呀?”
“琳达。”
“哇,琳达!她在美国,你怎么知道?”何路瑶变得兴致勃勃。她忙对小煤炭兴奋地说:“哥,她和琳达是朋友耶。琳达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哥,快,我要和朋友喝一杯,你替我们准备准备。”
张雅莉一计成功,回头得意地朝丁健挤巴着眼睛,然后拉住他说:“妹妹,我这儿给你介绍一位朋友。”
“朋友?”何路瑶朝丁健看去,见是一位长相帅气的男孩子。
“Hello,何路瑶。”
“你是……”
“丁健。”丁健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哦,好。不过你不用上班吗?据我所知,来这酒吧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谈公事。另一种……”何路瑶“嘿嘿”一笑,随后说,“走,去我哥办公室。”
张雅莉和丁健跟着何路瑶来到小煤炭的办公室。
进屋后,何路瑶指着沙发:“你们随便坐,我去拿点喝的。”
“要我帮你吗?”丁健讨好地问。
“不用,你们先看电视,我去去就来。”
丁健打开电视,看见播音员正对画面进行介绍:
“照片中的这位男子,是突然身故的M服饰董事长林立山先生,他旁边的少女名叫林霁,是他的独生女。据可靠消息来源称:林立山生前曾计划将生产基地大举北移。因而他曾向滨海市的多家银行及企业举债。随着M服饰董事长林立山的突然离世,M服饰生产的服装残次品问题,以及债务问题也同时爆发。众多的下游商家,为了获得应有的补偿,现在已聚集到M服饰大厦前的广场。而各企业的债权人也纷纷通过律师,向M服饰提出债务保全的申请。据悉,此次危机所涉及的金额,超过上亿元人民币……”
“哇,林霁这下中大奖了!”张雅莉看着电视画面嘟囔。随后她冲丁健笑:“你小子,难怪说自己在上海呢。难道你早知道M服饰要出事儿,所以对林霁说谎?”
丁健要辩解,何路瑶正端着满盘子的酒水站在门口:“你们说什么?林霁真的是林立山的女儿?你们认识?”
“是啊。在美国,我们住楼上楼下。”
“那么你呢?”何路瑶的目光突然锥子般直戳丁健,“你好像和林霁认识。”
啊!难道刚才的话,她全听见了?丁健一想坏了,心里对张雅莉埋怨,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啊,网友。从没见过,就在网上。”
“哦,是吗?网友!”何路瑶忽然变脸,她把杯子磕在茶几上,厉声道:“喝吧,喝完了走人。我刚想起来,还与人有约。”
“啊,既然何小姐有约,我们就不打扰了。”丁健连忙起身,心里却后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