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独自坐在黑暗里,没有开灯,最后我决定,就做今晚最后一趟,明天就向房小东辞职。
我很意外自己出奇冷静,差不多到十二点,我就向着建筑工地走过去。
一路都没有人,走到悬挂夜灯的木桩时候,我头一次认真打量这栋危房,正想着离开光亚建筑公司后该何去何去的时候,楼房传来轻微的声音。
因为乐云路总站在郊外,附近也没有人,夜晚静悄悄的,楼房一点声响都会回放得很大。
而几乎就是在我眼睛转过去那一瞬间,我似乎见到有一个人。
我皱着眉,心说难道是我看错?其实我心里也倾向那方面想,但我知道,刚才即便仅仅只有一瞬间,我还是在二楼瞥见了熄灭手电筒的光,要是他误入二楼,很可能会出事。
我只能走上二楼。
刚上去,转头,忽然‘阿’的一声,长发绑起来,浓眉大眼的林夏吓一跳走出来,差点将我推下楼。
我略带怒气扶住她,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拍了拍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指着二楼里面说:“里面,有……有……一扇门!”
我知道她是过来调查自己弟弟的死因,准备向光亚建筑公司讨个说法,我理解她,但王荣辛说过,千万不要上二楼,就拉着她往外拽走出去,谁知这时候我手机闹铃响起来,心里一惊,心说这次糟糕了!
房小东多次告诫我,必须准点工作,所以我设置了12点钟的闹铃,但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我赶紧拉着她离开,来到一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正准备用沉重语气告诉林夏她要离开,刚走进一楼,那个老人就站在偏厅的地方,对着我笑。
因为一楼已经进入收尾工作,而他所站着的地方,是已经处理的,所以我不用过去。
我远远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什么,而林夏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她问我:“你是不是又看见什么?”
我甚至觉得,她是不是眼睛有问题的,不过我已经做完最后一晚就辞职,就想将一些事情搞清楚,我对林夏说:“难道你没有看见,在你对面站在一个人吗?”
她朝我深深看一眼,接着摇摇头,将正在录制的数码相机举高给我看,在相机里,赫然空无一物。
我浑身犹如电击,心说这怎么可能?他分明就站在我大概七八米的前方,可相机怎么会拍摄不到他?难道站在我前面的,是玻璃的倒映,太模糊,没看清?
这一次我干脆同时看着数码相机,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看着看着,我浑身战栗起来,现在我终于知道房小东为什么告诫我,不要聊天搭话。
此时此刻,我已经可以下定决定必须辞工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阴风吹来,将旁边黄条给撕开,我再一次想起房小东的话,撕开黄条就要将工作进行到底,如果我没有这样做,或许会发生更不可思议的事。
即便我胆子已经很大,可也感到了恐惧,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枯瘦的手搭在我肩膀上。
阴冷到极点,就像一块寒冰,我被这么一按,浑身麻木,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我还是要自己镇静下来,或者这就是赵师傅和小伙最后一秒遇到的事情,甚至明天报纸会出现我的头条。
与此同时,那个老人消失了,我见到林夏昏迷在一边,我直接说了一句:“你想怎么样,动我可以,放过她好吗。”
但意外的是,他在我身后淡淡说一句:“继续你的事情吧,今晚你还不会死。”
我一愣,正想问他到底是谁,他已经先一步说:“你要记住那些规矩,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栋凶楼必须拆下去。”
听到这里,我觉得他不是害我的人,就问:“你是谁?”
他说:“我是谁不重要,王荣辛没死,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所以他只是少了一只手,而那个小伙,说我在装神弄鬼,所以他死了,至于姓赵的,不是我不救他,是我来得太迟。”
我试探问:“是王师傅告诉你的这件事?”
他藏在背后,我也看不见他什么模样,只知道,他穿了一件黑色唐装,他说:“王荣辛将你的事都跟我说了,说你人不坏,希望我救你一命。”
我问他到底要怎么做。
他摇头说:“我需要你配合我做几件事,这样以后这栋楼也不会有人丧命。”
我想了想,要是我这么离开,房小东说不定还会聘请其他建筑工,我或者能活下去,但接下来的人怎么办?
我在世界无亲无故,如果真要牺牲一个人去解决这件事,我是最好的选择,我点点头说:“要怎么做?”
他没有转弯抹角,很直接对我说:“将凶楼拆掉,否则就算捡起来,以后要死的人也会很多。”
凶楼。
他称呼这栋房屋的名字让我心底微惊,我直接问他一句:“我在早些日子见到已经死去的人。”
他直接点头说:“嗯,他们都是鬼。”
即便我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惊骇起来,见我脸色吃惊,他忽然出现在前面,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大概五六十岁,戴着黑色的圆顶帽,穿着一身同样黑色的唐装,在我这个角度可以透过黑眼镜的缝隙看到他眼皮被大火严重灼烧过。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瞎人。
我又将报纸诡异的事件都告诉了他,他点头说:“十有八九就是希望你可以帮助他。”
“想我帮他什么?”我连忙追问。
瞎眼大叔摇头,说:“不清楚,前三任都遭到恶意的袭击,唯独你没有任何事情,你是特殊的,我在想,应该就是你命格以及曾沾染太多血腥的缘故,对那些东西来说,你很可怕。”
我忽然想起那晚小伙见到我那种骇然的表情,会不会就是因为我沾染的血腥太多?
事情发展到这一刻,已经渐渐清晰起来,我问:“那现在我要做些什么?”
“这工作是必须继续下去的,但到底要怎么做,你调查清楚这间房屋的过去,或者就知道了。”
临走前,我问:“大叔,王师傅说过千万不要打开二楼的门,你知道,门里边有什么东西吗?”
他点头,说知道,我又问那是什么东西,他说无法告诉你,总之你别打开那扇门,王荣辛跟你说的话,都是我曾经告诫他的。
瞎眼大叔走了。
正闭目调整自己心态,忽然耳边传来林夏的声音:“我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