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芯远远瞧见童羽,脚步立即慢了下来,一双手握成拳头,看样子是想一拳头送到童羽跟前,替她那在床榻上成日以泪洗面的姐姐报仇。
秋娘瞥了瞥脸色阴沉的童芯,眸中急速闪过一道幸灾乐祸的欣喜,随即上前走到童羽的跟前,“大小姐,主母叫我们过去,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祸事。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过去瞧瞧?”
童羽朝秋娘轻笑,在秋娘一双春水荡漾的眼中窥探她的用意,这女人对她并无恶意,倒是有些期许,希望童羽同她站在一边跟秦氏划清界限。可惜,秋娘认知薄浅,一条道上的人无非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用完后没有作用要么撇清关系要么反目成仇,这对童羽来说无疑是添堵。
“秋娘,你不会不知道主母和我……主母既然请你们过去就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童羽朝秋娘正色说道。
秋娘见童羽一脸正经,心里纳闷,秦氏遇上棘手事这大小姐该高兴才是。
童羽朝不知该如何反应的秋娘埋首点头,然后蹭着童芯的肩膀快速走过,童芯的身子冷不丁朝一侧倾斜,却没有吱声。童芯心里虽憎恨童羽,但胆怯胜于憎恨,一想到画舫上童羽拿起筷子朝令狐莲扔掷的动作,不寒而栗,那要修炼多长的时间才能习得深不可测的内力,这恐怕连她的师傅都可望而不可即。
秋娘望着童羽不给一点面子就散人,心里很是不爽,朝一脸暗沉的童芯冷冷说道:“三小姐,那童羽可是嫡女,你和你二姐再怎样得秦氏的溺爱但到底是……庶女,庶女的命啊就是不如嫡女值钱。像我就是庶女,庶女再不给人做妾,再不嫁给庶子成正妻,但到底低人一等。所以啊……所以你就不要和大小姐一般见识了。”
童芯朝秋娘憎恶地看了一眼,近来得到父亲宠爱的姨娘跟着童羽一样变得无法无天,一个个都跟着来撼动娘亲的主母位子,难道真是应验了那句盛极必衰的话了?
“秋娘,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童芯恨恨地瞪了一眼秋娘,立马朝秦氏的院落疾步走去。
秋娘努了努嘴,一双勾人的媚眼里流露着讥嘲,“庶女就是庶女,咸鱼翻身后终归还是咸鱼,我是认命的人,人不认命能怎的?”秋娘手一甩,头昂起急匆匆去追赶童芯。
童羽和阿奴走出童府,两人望着院外碧蓝如洗的天空,心情大好。
“小姐,刚才秋娘让你去主母的院子瞧瞧,你怎不一起去瞧瞧?这些日,童府出了大大小小的事,主母肯定拉着脸,去看她一张臭脸偷着乐多好!”阿奴脸上很是欣喜。
“一张臭脸,看多了影响情绪。”
“是哦,小姐你说秋娘怎样?她和主母不和,你怎不和她亲近?她近来极得老爷的欢心,你巴结她以后诸事也方便,有人照拂。”
童羽听了这话,立即停下脚步,看着被主母欺负惯了的阿奴分不清状况,以为和秋娘站一起便能牵制主母,她太单纯了,她向来不需要任何人的照拂。
阿奴望着童羽阴晴不定的脸,吓得舌头吐了吐,觉着自己说错话惹小姐生气了。
“阿奴,大病初愈前,秋娘可曾来那个荒寂的院落看望过我一眼?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她可伸出援助之手抵挡主母和二小姐三小姐的恶毒折磨?抑或在我月钱拿不到一分一毫时候给过什么?她没有,所以你不要将她同我拉扯在一起。一个在你最颓废最绝望的时候冷眼旁观的人,注定不会走在一条路上。”
阿奴听了脑袋埋低不少,回味着童羽说的话,心里确实看清了些秋娘的为人。
“小姐,你……”阿奴欲言又止。
“什么?”
“你变了。”
“傻丫头,小姐我大病痊愈,说话做事自是与以往病怏怏的时候不一样,有变化是正常的。哦,今日我俩出府去集市上逛逛,病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了。”
阿奴甚为开心,小姐病重后,她一直悉心照料从未踏出府门,今日能和小姐出去逛集市简直是极大诱惑,赶紧回屋拿了件外衫给童羽御寒,搀着童羽急急出府。
两人来到皇城的朱雀大街上,童羽从宽袖中拿出五两银子送到阿奴手中,吩咐她去逛逛,买买自己喜欢的东西。阿奴不大愿意,非寸步不移地陪着她,童羽劝了半天,病愈后身体已无大碍,阿奴半信半疑便独自去逛了。
半路上,阿奴望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嘴里叽咕着,“我……我哪用得着这么多的钱?”朝四周瞧瞧,怕有人起了歹念害人劫财,连忙将银子藏好。
童羽这些日和童府的秦氏小姐们周旋,来不及好好喘口气,支走阿奴一人好办事。她来到四方游客聚集的青云楼,在小二指引下上二楼一处安静雅室坐下,品着茗茶看着街上如潮水般的行人。
隔壁雅室似乎来了两个人,嘀嘀咕咕说话声音传到童羽的耳中,虽不清晰,但勉强能听到说什么。
“杨管家,最近生意不太好做,从蜀南运过来的私盐查的很紧,上个月我兄弟的货船到了驳口还没登上岸就被官府的衙役给抓了过去。要不是我送了五百两黄金孝敬官老爷,我那兄弟只怕被收拾得只剩下一副空皮囊。”
杨管家得意地抿了口酒,眨巴着眼睛,回道:“阿刀,你的意思是不做这种生意啦?你要知道我家主母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你出什么事,只需跟我打个招呼,即便你打入死牢我家主母也能把你从牢里捞出来。”
“不是这个意思,你家主母虽有这个本事,但我们不能将一家老小置之不顾,我一人出事那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风。”
“你是不信我家主母的威信?”
“不……不敢,我哪有……但现在查得越来越紧,官府放出话来,贩运私盐者不再押回府衙审问直接于断头坡斩首示众,即便有你家主母护着,我也是凶多吉少啊。”阿刀带着哭诉的意思。
“得,价格翻倍,这是最后一回!”
阿刀眼睛红通通的,抓起桌子上杯子一饮而尽,随后便干脆答应了,便抽身离去。
阿刀走后,杨管家自顾自喝起酒来,很是惬意,就连青云楼的梅掌柜走进雅室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