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的神色从无名身上传给了阿继,又从阿继身上传给了我。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抉择,我奋起了全身的力气抓起阿继桌子上面的砚台抛向了对面,趁着无名和阿继失神的一瞬间,我恢复了力气,一路逃了回来。
是的,我逃了回来,呆在那里,我感到了无比的危险。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让徐阿姆做了羊乳酥酪却没有吃过一回,我只是每天都坐在走廊上对着天空发呆。
徐阿姆也总是陪在我的身边,看着我的样子,看着一碗放的冰凉的羊乳酥酪,便忍不住开始啜泣。
我说:“阿姆,你不要再哭了。”
徐阿姆哭道:“公主,我可怜的公主……你不要难过了。事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事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徐阿姆又说这些奇怪的话了。
我不是难过,我真的不是难过。
我只是想不明白:“阿姆,三皇子怎会认识无名呢?”
徐阿姆自责道:“是老奴疏忽了,我千叮万嘱,不许无名靠近三皇子,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还是认识了。”
徐阿姆的自责让我有些惭愧:“是我带着无名,去见阿继的。阿姆,不要总说自己不对。”
徐阿姆仍是啜泣:“我可怜的公主……事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听不懂徐阿姆的话,我的身体也越发无力了。
听说阿继的近身侍卫全部被派到了大迎国的南边境上。人们窃窃私语议论的时候脸上都是十分诧异的表情,好像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可是暗地里亦有宫人议论,那些侍卫被撤走,是因为在三皇子的宫殿门口,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那些侍卫看到了什么,已经无人得知,但还是有聪明的宫人们将那一日里的事情前后贯穿,力图还原一些所谓的真相。
那一天昌平公主带着瑞福宫的一名宫女无名去找三皇子,然后公主一个人从三皇子的宫中失魂落魄跑了出来。
侍卫们听到了里面砸东西的声音。
接着便是三皇子向帝后请旨娶无名为皇子妃。
之后那个叫无名的宫女再没有回过瑞福宫,可是见到她的宫人们都说,未来的皇子妃容貌美丽,几乎与昌平公主不相上下,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双眉之间,有一点漆黑如墨的黑点,清洗几遍方才洗去。
有人说,那是昌平公主出手惩戒了无名的缘故,公主在三皇子的宫房里,朝着无名摔了一个砚台。
瑞福宫的人则在悄悄议论,原来怎么从未注意到,原来无名这么好看。这个丫头啊,心计够深!
这些话传到了我的耳中,我也只是倚着柱子呆呆坐着,我实在没有太多力气。
御医们对我的病束手,但山参汤和雪莲茶还是不绝送到了瑞福宫里。
好在我只是懒怠动弹,其他看起来也和平时无异。徐阿姆只是反复安慰我,莫为无名生气,莫为远嫁忧愁,莫有心病。
心病啊,我想我从来没有害过这样的病,倒是阿继,那天一直捂着心口,一副有心病的样子。
身体的疲乏使我错过了阿继的婚礼,皇后为我准备的嫁妆和嫁衣,我亦没有心思去看。
然而到了九月初十,门外破晓的喧闹声却在提醒着我,今天是我离开大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