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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他们在尽兴地表达自己

——舍伍德·安德森《小城畸人》

舍伍德·安德森在中国的名气远不如海明威、福克纳和斯坦培克,尽管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年9月的这一版在书的扉页上印着他极大地影响过海明威等三人,如果不是恰巧在静安图书馆看到这本书的封面:鹅黄的底色上,黑白线条勾勒的是仰天长啸的男人,他双拳紧张地握在胸口,嘴巴大张露出咽喉,因此脸部褶皱得鼻子就剩两个大孔,眼睛成了两道缝。愤怒的男人上方,还有一个用更简洁的线条画出的男人:鼻子很大,眼睛斜睨,双手痉挛着握在一起。这两个封面人物,活生生展现给我“小城畸人”这个词的图解,惹得我没法不把这本书带回家。

这才知道舍伍德·安德森名扬美国。

不知道有多少回了,走在大街上看到那些形象诡异者,一个念头总会蹦进我的脑子:当他们出生的时候,和天下所有的婴儿一样可爱。是他(她)周遭的环境将他(她)摧毁成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样子,改变他(她)的到底是什么呢?《小城畸人》满足了我这部分的好奇心。

“就是那些真理把人们变成怪癖的人。关于这件事,老人有一套复杂的理论。他认为,一个人一旦拿走一个真理,就称之为他的真理,并且依照这个真理生活,他就变成一个怪癖的人。”这一席话,安德森写在了《小城畸人》的开篇《怪癖者之书》,等于借老作家之口为读者界定了怎样的人算是畸人。

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小城里都有哪些畸人吧。

飞翅比德尔·鲍姆,因为喜欢抚摸学生而被人诬陷为性侵犯不得不来到瓦恩堡聊以度日,那双害了他的手多余而又不可少。

里菲医生的诊所肮脏得不得了,他喜欢将写了字的碎纸片放进口袋里,包括写给心爱女人的话。

沃什·威廉斯年轻时是持家好手,因为妻子偷人他的生活也因此给毁了,他自暴自弃成了瓦恩堡最脏最丑的人。

埃尔默·考利被瓦恩堡人视为古怪的人,可埃尔默·考利从没觉得自己古怪过,于是,以各种奇怪的方式逼迫自己离开瓦恩堡,从而成为非常古怪的人。

……

总共24个故事,安德森用他那干净利落、鞭辟入里的笔调,奉献给我们24个生活在19世纪末美国俄亥俄小城瓦恩堡(虚构的)畸人的故事。那是一个蜡烛、马车的年代,可是,这24个畸人的可关照性,并没有因为电灯、汽车替代了蜡烛、马车而丧失殆尽。比如,以他的出走而结束故事的乔治·威拉德。这个在家庭旅馆里长大的小城青年,父母不和谐的婚姻更加点亮了他心头那一盏想要离开小城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生活的微火,最后,他离开了小城最令人羡慕的工作——《瓦恩堡之鹰》的记者,去了不知何处的远方。这样的年轻人这样的故事,不会随照明工具和代步工具的变迁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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