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合理的态度应该是什么?这是我们不得不思考的问题。对此,有必要先予剖析的一点是,当前男女间的许多问题,在一定程度上都可归因于在对异性的认识上有偏差。可先来看女性对男性在认识上的偏差。女性对男性一些较普遍的认识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绣花大枕头,暗里一团糟的衣冠禽兽”,诸如此类,意思大致如此。而也正因此种态度,所以不少女性都不再相信纯洁的爱情,也都不向往忠贞的婚姻,只是将男女关系作为一种交易,他图谋我“美色”,我谋取他“权财”。应该说,当前社会上许多权色腐败现象不都是如此吗?而我们不禁要思考的是,这种态度合理吗、客观吗?我们诚然不否认当前许多男性或是表里不一的花花公子,或是自恃权势的某某官员,但是不能因为当前的道德滑坡就失去对人性的应有期许。试问当日本鬼子荼毒华夏时,那些挺身而出、死战死守的无名英雄不都是男性吗?怎么当不得一个“好”字呢?那些古往今来为唤醒人们良知、促进人们醒觉的高僧大德不也大多都是男性吗?怎么当不得一个“善”字呢?当然,人心在一定程度上确实不古了,这是无疑的,但也要看到女性之所以这样看待男性,是因为她们只看到了人的原始欲望那一面,而没有看到人的人性光明那一面;只看到了不择手段那类人,而没看到自我省思那类人。
举个简单的例子,今天女性们都应感怀、铭记一个人——民国时候的学者刘半农先生。为什么呢?因为刘半农先生首创了一个字,而这个字的产生则直接在文明的意义上提高了女性的地位,有力地维护了女性尊严,何字呢?就是女字旁的“她”字。在以前的中国文字中,只有男性能用“他”,女性和其他动物、物品等都一律用“它”来表示,而女字旁的“她”之产生则直接将女性放在了和男性平等的位置上,而更为重要的是,刘半农还在其诗作《教我如何不想她》中,将“她”不仅仅指一个女性,更寓意为祖国母亲。这是多么伟大的创举,只有女性的慈爱才能表现祖国的意义。所以,通过刘半农先生对女性的贡献,女性是没有理由将男性都一概否定的。同时,大凡人多是有欲望的,但只要欲望是正当的、合理的,那就不能剜肉做疮,不能视其为恶。比如对一对合法夫妻来说,“黑夜是爱情的白天”,这没有什么不对,因人有欲望就全予否定的态度则只会使人趋于极端。
再来看男性对女性的态度。不可否认在当前社会中,很多男性都是在以流氓的态度去对待女性的,或花言巧语、百般讨巧,或道貌岸然、貌似高深,抑或者是张扬炫富、自恃权势,而目的则只有一个,就是满足其自身的私心贪欲。应该看到的是,人的欲望虽是与生俱来的,但人的良知是恒常并在的,占有所满足的多只是转眼成空的贪欲,但其所伤害的可能是一人一生的幸福,同时还有可能因为这种伤害,女性开始不信爱情,甚至自我堕落,乃至自绝生命。诚然全天下的男性无论贫富贵贱都有追求自己婚姻的权利,但全天下的男性也都有无论何时都不触碰邪淫的义务,而凡是不以婚姻为目的、不以责任为始终的占有则都是一种邪淫,在层次上也真的不如狼等感情专一的动物。
当然,如今这方面问题虽然不少,但我们也要确信,这不会是世间伦理的落寞,也不会是“心我”世界的荒芜,我们不得不去追问,合理的态度是什么?对此问题,我想人们至少可以建构起的态度是:对禁欲主义宜听其自便,但对私欲泛滥则不能合污。同时,也应有如下两方面的认识:
一方面是因果认识。古人讲,“见色而起淫心,报在妻女;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应该说,我们不能狭隘地将古人的因果思想简单理解为复仇观念的变相或阿Q精神之一种,也不能像很多人所认为的那样,因果就是谎言、没有科学根据,就算不是骗人的,那也是百年之后很遥远的事。需要说的是,当前生命结束后是否还有一恒在的灵魂,这个问题我们不去讨论,我们这里所说的“因果”就是指当前的现世报,而非指来世的轮回链,也就是从逻辑上能推理出的,而非指由神明等去裁判的果报。再说句题外话,有没有“神”呢?我想是有的,而同时这个“有”也不是指有一翱翔天际的宗教意义上的“神”,而是说我们人类共同的“良知”就是世间共通的“神明”。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一个人作了恶,我们都会说这人不好,而人们都认为作恶的人不好的念力,在本质上就是种神明的裁判,因为念力也是一种力,人们的念力集中到一起就会发生现实的作用,使其受到应有的惩罚。而就算作恶的人隐瞒得再严密,其最终也逃不掉自己良知的审判;就算其已狂恶到没有丝毫良知的地步,也无法逃脱掉被害者念力的裁判。这种心念的力量,虽是精神的,但同样也是物质的,会以无形的能量加注在这个世间,这样的能量汇聚得多了,就会有因果的产生。而也正是在此意义上,无论人还是动物或植物,心灵的念力就是这世间共通的“神明”。
而再回到邪淫的问题上,需要看到的是,物理上有万有引力定律,心理上有因果不灭定律,两者在本质上均是一种客观规律,不能把前者认作“规律”而将后者误认是“妄断”。古人讲“人身小宇宙,宇宙大人身”,地球有引力,所以能把泥土沙石聚到一起,不使其零乱地向外离散;同理,人心也有引力,所以能把尘世缘影吸聚到心灵中来,从而小至一个念头,大至一个行动,既然有起灭,也就当然有因果,两者在本质上都是一种力。行动无须多说,单来看念头,念力在某种形式上表现为一种“脑波”,也即是一种能量,会以人眼看不到的方式发散到外在的世界中去,一个人心地阴暗,其散发的暗物质、负能量就会多;相反,一个人心地光明,其散发的和合气、正能量也就多。而我们都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心里的脏东西多,生命的脏成分也就多,而脏东西都是有细菌的,心理又是作用于身体的,心理的细菌随即也就会导致身体的病变,由此导致恶性循环,酿成顽疾,必不会有好下场,这就是一种实实在在且切近自身的客观规律。
另一方面是克己精神。古人讲:“能知克己一分,强胜求知千万。”也确实是如此,无所不知不如一善在心,夸夸其谈不如一言九鼎。而如前面所提到的一些高校的教授,肚里有知识,心中却无戒尺,可以说,人如果不能规控自己的私欲,那还真的不如知识不广的普通人,因为普通百姓至少不会利用具有神圣色彩的“知识”去充当满足私欲的“工具”,将“知识”作为诱饵的手段其卑劣也实堪比土匪的行径。由此,在很大程度上,能克制自我的私欲胜过了一切外在的知识,一个人有无知识决定不了其生命价值的高低和心灵世界的广狭;同时,减得一分人欲虽未必即近一分天理,但减得一分人欲必定胜过一切浮夸,而这也正如王凤仪老善人所一再告诉人们的,“道是行的,不行没有道;德是做的,不做没有德”。此语蕴含极深的意义。
此外,广大男性还应看到的是,女性为生小孩,要承受十月怀胎之苦、临盆生产之痛,从这一点看,每一位母亲都是值得崇敬的,而这位女性所生的小孩也很可能会成为文学上的曹雪芹、音乐上的莫扎特,甚至是对人类和平起重要作用、帮助人类战胜狂魔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就算其生的不是这样出众的人,即使是一平平常常对社会、对他人无害的普通人,这样的母亲同样是值得尊重的,因为这样的母亲至少没有把自己的孩子惯坏,有母教的作用在,古人讲“闺阃[4]乃圣贤所出之地,母教为天下太平之源”,我们今天尤不能忽略这一点。所以,男性绝不应单独抱着淫欲的态度去对待性,性能带来快感,也有其崇高的一面,这份崇高就体现为对对方的真心、责任以及对生命传承的尊重。
总之,“拥林万亩,眼底沧浪,方悟种德若种树;存书万卷,笔下瀚海,才知作文即做人”,无论是出于良知自觉,抑或是出于敬信因果,或仅仅是出于畏惧法律,人们都不应去邪淫。这里很有必要引用印光大师在《劝毁淫书说》中所说的一段话:“邪说之最足以害人心世道者,莫如淫词小说为甚。盖圣贤经传,唯恐不能觉天下之愚迷;而淫词小说,唯恐不能丧斯民之廉耻。以故小说出而淫风炽,淫词兴而贞德衰。……其毒人也,烈于蜜饯砒霜;其陷人也,惨于雪覆坑坎。令人灭理而乱伦,折福而损寿,破家而杀身,辱先而绝后。”又告诫人们:“凡见此等人,务必劝令改业;凡见此等书及板,务必尽行焚毁。有力则独任其资,无力则劝众共举。”
印光大师开示此语时,还只是针对淫秽书籍,时至今天,邪淫之物早已超出了此范围,色情影像传播在互联网上、通信工具变成了邪淫平台,可以说,如果再放任此种情况发展下去,乱来会成为常态、本分反会成为异态,甚至如果讲本分还须自证无罪、证明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的话,那么人心就真的无救了。清末名将胡林翼曾讲,“居今日而为政,非用霹雳手段,则不能显菩萨心肠”,此话甚恰确,在挽救人心的工作上只有用天雄大黄之猛药,才能提振人心以醒觉,而这需要我们从见闻觉知上下功夫、从下代培养上下功夫,共同努力建构起一人所共向的伦理秩序。
注释:
[1]傅佩荣.《推开哲学的门》,东方出版社,2013年版,第58页。
[2]梁漱溟.《人生的艺术》,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2页。
[3]傅佩荣.《推开哲学的门》,东方出版社,2013年版,第58页。
[4]闺阃:女子住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