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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本来的样子

罗罗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呼噜声响得很彻底,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

我轻轻地靠近罗罗,望见她嘴角沾着的一颗饭粒。再见,罗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咒语,我不会连话都说不出来,也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你。

拖着沉重的行李包,我的影子从阳光下走入月色中。快乐农庄影影绰绰地在我眼前呈现,那是我将要安身的地方。因为我需要快乐,或许快乐会改变我的现状。

迎接我的是农庄主人紫苏奶奶。她夸张地梳着100根小辫子,每一根辫子上都扎着不同色彩的绸缎蝴蝶结。

紫苏奶奶还穿着一条奶白色的蓬蓬裙,上面绘着一些紫苏叶,随着她肥胖的身子或轻盈地拂动,或剧烈地摇摆。

要是在以前看到这样不伦不类的打扮,我一定会把心底的笑意如喷泉一样喷射出来。可是现在,我无法令自己开心地笑出来。

“亲爱的,”紫苏奶奶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开始唱一首滑稽的歌,“咪咪咪,哩哩哩,啪嗒啪嗒,叽叽啾……”

许多快乐农庄的居民们听到歌声都奔了出来。他们扭动起腰肢,踏响石板,耸着肩膀。

紫苏奶奶甚至把她左脚的水晶鞋踢向了空中。当鞋子跌落下来的时候,正巧打中了个子最高的长颈鹿先生的头。

动物们仰面大笑,有的笑弯了腰,可是我没有。

紫苏奶奶跷着脚找回她的鞋子。“哟——嗬”,她挥起臂膀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一群蹲在树枝上的猴子便“噼里啪啦”地往下扔果实。

红果果、黄果果砸向那些动物。他们的脸上开出一些花来,果汁顺着鼻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正在学白鹤独立的粉猪猪一不留神摔倒了,她笨重的身子压向一只小刺猬。“哎哟,哎哟哟,哎哟哟哟,哎哟哟哟哟……”粉猪猪嚎叫起来,幸亏棉布裙结实一点、猪皮厚一点,粉猪猪才没有被扎得千疮百孔。只是她龇牙咧嘴的表情完全失去了一个淑女的样子。

动物们都笑得东倒西歪。疯狂中,他们的脚踏在果皮上。仿佛多米诺骨牌,他们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去,倒下去……

紫苏奶奶也不能幸免,她摔下去的时候,100根麻花辫撑得像一把彩色的伞。

紫苏奶奶经营的快乐农庄就是为了让那些有伤痛、有愁绪、有忧虑的病人快乐起来。他们做出万千种丑态,就是为了逗人笑。你听,农庄上空洋溢着满满的笑声。但是,这些笑声不能引领我微翘起唇角。

紫苏奶奶从地上爬起来,走近我,慈爱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呢?你的皮毛多么柔软、多么乌黑铮亮,你的眼珠又是这样的翠绿、这样的晶莹。你知道吗,你是一只多么美丽的黑色猫咪呀。”

我张开嘴巴想解释什么,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哀鸣声。

本来,我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都是因为,因为罗罗这个无知的小女巫听信了黑脸魔女的话,对我念了一个咒语,让我失去了本真,也让我失语了。

当紫苏奶奶说“你是一只多么美丽的黑色猫咪”时,我只能拼命地摇着头,泪如飞瀑一样倾泻下来。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一只黑色的猫咪。”我在心里大声地喊叫着。

农庄里所有的居民不知所措地望着我,他们因为我的眼泪一扫刚才的笑颜。

此时,栀子花开得正美艳,银色的月光倾泻下来,朵朵花瓣晃了人的眼。我爬上树,摘了满怀的花,然后发疯似的把花瓣搓揉在黑色的皮毛上。

紫苏奶奶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我看到白花瓣没能帮我改变什么,就开始歇斯底里地扯身上的黑毛。紫苏奶奶突然大声叫道:“亲爱的,我知道了,你是一只白猫。”

我浑身战栗了,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顿时,奇迹出现了。

我回到了本来的样子:有着雪白雪白的皮毛和湖水一样的蓝眼睛。

然后,我听到我甜美的声音响起来:“确实,我是一只白猫。小女巫罗罗是我的主人,她长得不漂亮。黑脸魔女告诉她:‘你家的小白猫太美丽,是她让你黯然失色的,不如把她变成一只黑猫。’于是,我的主人小女巫罗罗在学习了20本魔法书后,终于念响了咒语。”

没想到,它的解语竟然这么简单:“你是一只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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