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陈出新。”
——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1934年
在最近的这个月,我没有接待那些希望在爱尔兰、波兰、智利或中国台湾建造一个硅谷的访客代表团。我的答案通常是:“你无法这样做,你也不应该这样做。”硅谷是一个独特的各种情况融合的产物,它在时间上或空间上都不可被复制。这是坏消息。好消息是,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资产,对创新者而言,挑战就是要找出这些文化资产,将其组织起来,并点燃导火线。
硅谷已演变成一个各部分相互连通的紧密网络。虽然著名的技术公司可能会占据这个舞台的中心,但它们是在一个各部分相互依存的网络内运营的,包括:启动它们的风险投资基金,保护它们知识产权的律师事务所,推广它们的商业出版物,以及向它们提供劳动力的大学,所有这些也获得了同等的关注。[1]令人惊讶的是,硅谷生态系统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被忽略了:除了一些图画书、名人专访和最新的小制作及小发明的短暂评论外,几乎没有人关注设计的角色。这是严重的疏忽,因为设计师曾经发挥了重大的作用,把这个地区从旧金山的一个绅士小镇转化为美国的经济引擎。因此,这本书的第一个目标是,呈现设计是如何在硅谷的创新生态系统中发挥作用的。
将电脑从幕后转移到桌面上是设计的原动力,不过硅谷设计界是经过几十年才形成的,那么这本书的第二个任务是追溯其起源并描述其成长的弧线。这将使我们回到接近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代,当时有少量的电子公司分散在涵盖“心悦之谷”的果园和葡萄园中。其中比较大型的电子公司有惠普公司、安培公司、美国国际商业机器公司(IBM),而这些公司雇用了为数不多的设计师,努力去包装适用于专业电子设备的机壳。只有到了20世纪70年代末,当一些公司,如康懋达公司、无线电器材公司(Radio Shack)以及初出茅庐的苹果电脑公司,开始将注意力转向消费市场时,设计师才被要求针对非技术性的用户对产品进行设计。大多数人不会去购买印刷电路板、锂电池组或是LED发光板,他们会购买平板电脑、汽车、电视机,或是购买大量其他的或多或少已呈现出有用和令人愉快特征的产品,而这些产品是经过设计的。
这个行业以其特有的属性开始了一种深刻的转变,至今持续不减:帕兰提尔技术公司的设计团队致力于使情报界更易获得大数据;在线课程教育公司(Coursera)科技公司的设计团队,为提高大规模网络公开的慕课(MOOC)的教育经验,致力于解决一些在十年前并不存在的问题。正如谷歌X实验室的主管所阐明的:“设计开启空间并重新界定问题。”
当设计师们第一次抵达日后成为硅谷的地方时,他们开始了不间断的游击活动,以争取得到统领他们的工程业主的理睬。60年之后,谷歌公司和脸书公司的设计师呼吁管理人员不要打搅他们,这样他们就可以将一些工作完成。因此,这本书的第三个主题是,关注设计师戏剧性上升的接纳度:“我曾经劝说客户让他们相信设计的价值,”硅谷里最杰出的首席执行官(目前就职于一家咨询公司)回忆道,“但战斗已经胜利了。一个设计策略被认可为是C级别的,对一家公司的生存而言,它与一份商业计划同等重要。”这是设计的命运变迁的象征,设计领导人很少在当地美国工业设计师协会(IDSA)的学生分会上讲话,而更多的是在科技娱乐设计大会上对着财富一百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们演讲,或是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Davos)上与各个国家的元首探讨,或是在白宫与第一夫人聊天。事实上,一些观察家还敢于说这是“设计执行官(DEO)的崛起”。[2]
整合设计师到硅谷生态系统中可绝不是一个深思熟虑的过程——相反,正如我的其中一位访谈者所言,“我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切会这么特别”。[3]如果要求一位知情的观察家在20世纪80年代初定义设计的主要中心有哪些,那么将有一个简单的共识,是在米兰、伦敦、纽约,也许还有东京。提及旧金山湾区的话,将会遭遇茫然的眼神。今天,可以说在硅谷及其湾区周边工作的设计专业人士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多:有大型的咨询公司,如IDEO商业创新咨询机构和青蛙设计公司;有个人的设计工作室,如以活动扳手(Monkey Wrench)、卡尺(Shibuleru,瑞士地区的德语)命名的公司;有世界著名企业的设计办公室,如苹果公司、亚马逊公司、知名设计软件奥罗比公司;还有培训下一代设计员工的学术课程等。
起源于硅谷的全新的设计领域,已作为行业对来自电子游戏、个人电脑、互动媒体和便携式、可穿戴式或可植入式的混合产品的挑战做出了回应。使这些产品能够运作一直是工程的历史性任务,令它们可用则是设计的工作。
这本书可能有助于提供一些解答和资格。正如预期的,本书将努力以解说作为开始,但我还是宁愿让“硅谷”的地理和“设计”的理念这两者从叙述本身就显现出来。这一决定部分是源于行业的发展特点:在其60年的历史过程中,人们对设计师们的要求从起初将一个超高频的信号发生器放置在钣金机壳上发展到将一个“赞”按钮放到脸谱网的主页上。他们是战略家、执行者,是承包商、顾问,也是雇员和企业家。情况变得更加复杂的是设计进程自身的复杂性和异质性,这涉及到设计实践中的连续性,可以独立运作,可以按顺序,也可以同时进行。设计从业人员可能会被当成工程师来培训,或以社会科学的博士课程来培训,在艺术院校接受培训或根本就不培训。他们可能在企业的实验室工作,或在独立的顾问公司、精品工作室,甚至在家里工作。设计一副蓝牙耳机的话,UX(用户体验)设计师可能受到的培训关注点是“终端用户”所期盼的生活方式,而工业设计师的关注点可能是不利于用户耳朵中下耳甲的耳屏间切迹的健康发展。设计师会蔑视MBA(工商管理硕士)或蔑视成为MBA,或两种情况都蔑视。其中一些设计师会认为专业协会是他们的支持者,另一些则认为这些协会是他们的敌人,对许多设计师而言他们仅仅是年会里分摊费用的赞助人。有个说法,拥抱他们也不太可能有什么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