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上海黄浦江码头，阳光驱散了雾气，一切景物都清清楚楚地裸露在阳光之下。
大公子正与安子益、乔世景道别。
安子益：“大公子此次来上海，招待多有不周，还望大公子海涵。在扬州定制的玉棋已经放进集装箱里了，记住在2号集装箱。”
乔世景：“1号集装箱里有上海通商公署送的礼品，具体什么大公子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公子：“安署长、乔厅长，通商公署送什么礼品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这里的地皮，想在上海拿块地。”
安子益：“我们已经知道大公子的意思了，我跟乔厅长也打过招呼了，这事要好好琢磨琢磨，从长计议。”
乔世景：“大公子回去就听我们的回话吧。今天天气很不错，天公作美，给了大公子面子啊。”
大公子：“是啊，那咱们后会有期。”
大公子登上船，向安子益、乔世景及码头上送行的人挥手。
汽笛长鸣，轮船徐徐驰离黄浦江码头。
安子益看着渐渐远去的轮船，转身对乔世景说：“大公子回京了，他留给你我的任务真不轻啊，在上海市区拿一块地皮可不是开玩笑吧？”
乔世景一脸无奈地说：“是啊，我也在琢磨呢，他想拿地皮，又不想出大钱，这种便宜事上海市区就甭想了。看看沪东有没有可能吧？……”
安子益似是忽然来了灵感说：“你说到沪东，我倒想起一桩事情来了，我太太老同学的丈夫最近想从部队回到上海地方工作，跟你太太也是同学，她们三个在女子大学时就是同窗好友。你看看，跟相关部门协调一下，腾个合适的位置，还不能太差，把他安排了，回头好帮我们跑跑腿办办事。”
乔世景笑道：“有安署长的上方宝剑，我哪敢不执行啊？”
安子益也笑道：“有你这句话，事情也就妥当了。”
10
南方某军营的早晨，鸟在林子里悠然地鸣叫着，狗也在远处吠着，军人们在习武练枪，一切似都是老样子。
路旷明正在麻俐地收拾东西，他打量着房间的一切，看看还有什么能带走而没带走的东西，他与军营的这一别将是永远了。
排副小胡跑进来：“旅长，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还指望您帮我提一级呢。”
路旷明：“小胡啊，我不是已经让你当排副了吗？”
小胡：“我可是花了五万大洋啊，只当了个排副，您这一走，排长我肯定当不上了。要不您退给我两万大洋吧？”
路旷明：“哪有屙屎往回缩的，你就不怕憋死？钱肯定是退不回来了，我让你当排副，也是跟上司协调来的，协调是要花钱的。”
小胡：“那我不是太冤枉了吗？”
路旷明：“你已经由一个小班长升为排副了，有级别了，你冤枉啥？如果不是我给了你这个机会，别说是五万大洋，你就是再加一倍，也当不成排副。”
小胡：“可我还是觉得五万大洋只买个排副，太不值了。”
路旷明怒睁双眼挥起拳头道：“你再罗嗦，我削你脑袋。”
小胡吓得急忙从屋里跑出来，站在太阳地里嘀咕：“这年头，有冤都无处伸啊！”
11
任队长在过生日，大厅里摆满了鲜花，桌上摆着蛋糕和蜡烛。众巡捕围桌而坐，任队长坐在正中间，眯着眼睛看小花彩。
小花彩在唱《罗汉钱》：
“燕燕侬是个好姑娘，
有话对侬婶婶讲，
我来做个媒，
保侬称心肠……”
任队长突然吼道：“停、停，今天我听这曲子怎么这么别扭啊，小花彩，今天我过生日才唱堂会，你能不能换个花样，天天听《罗汉钱》，我都听腻了。”
李副队长：“就是，换换口味嘛，唱段流行歌曲，就唱《毛毛雨》吧。”
任队长：“对，就唱《毛毛雨》。”
巡捕甲对巡捕乙说：“嗨，百乐门有个姓方的歌女，歌唱得妙极了，听了让人钻心地舒服，听说上海通商公署的乔厅长特别爱听她唱歌，每逢京城有贵宾来，都安排她唱歌。”
任队长瞟了巡捕甲乙一眼：“安静安静，大伙集中精力听小花彩唱歌啊。”
小花彩：“我是唱戏的嗓子，唱流行歌曲怕是不动听啊？”
任队长：“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
众巡捕鼓掌，吹口哨，欢呼：“来一个！来一个！”
小花彩：“为庆贺任队长的生日，我今天就抖胆献艺唱几句。”
任队长：“好，大伙鼓掌。”
小花彩唱：“毛毛雨不要尽为难
微微风不要尽麻烦
雨打风吹行路难哎哟哟
行路难年轻的郎太阳刚出山
年轻的姐荷花刚展瓣莫等花残日落山……”
任队长突然站起身：“停、停，不够味儿，真不够味儿。今晚我们还是去百乐门听歌吧。”转身对李副队长说：“给乔厅长的秘书打个电话，就说今晚我要去百乐门看歌舞，听方小姐唱《毛毛雨》。”
李副队长：“是。”
12
上海通商公署办公室内，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办公桌上，乔世景坐在桌前翻阅报纸，他有点讨厌太阳光，刚站起身，秘书走了进来。
秘书：“乔厅长，任队长今晚要到百乐门看歌舞，特意点了方小姐的《毛毛雨》。”
乔世景：“他不是喜欢沪剧吗？怎么突然要听流行歌曲了？”
秘书：“这我可不知道。”
乔世景：“那就安排吧。……给我备车，我要出去一下。”
乔世景坐着小轿车到了方菲的别墅。
方菲正在梳妆镜前打量自己，她看着看着，眼泪不由落了下来。
门锁轻轻转动，方菲回头张望，乔世景推门进屋。
方菲惊异地起身：“乔厅长，您怎么来了？”
乔世景：“我不来谁来？我不该来么？”
方菲：“现在是上班时间，厅长不处理政务，跑到郊外的别墅幽会情人，这哪像一个官员做的事情呀？”
乔世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幽会情人还想什么官员不官员啊？”
方菲：“你是风流快活了，别人却做了贼。”
乔世景：“别跟我耍性子了，你能有今天，还不是我乔世景在为你撑腰。天下会唱会跳的女人多了，只不过有的女人走了狗屎运而已。”
方菲：“那我就是人仗狗势了？”
乔世景：“别贫嘴了，赶快收拾一下，今晚任队长要来百乐门，特别点了你的《毛毛雨》。”
方菲：“你又把我介绍给任队长了，我真像只球，昨天被你踢到大公子的怀里，今天又被你踢到任队长的怀里，要是我被踢露了气，只剩了一层皮，你还会把我抱在怀里吗？”
乔世景：“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呀？”
方菲：“我要是不去呢？”
乔世景：“这可是政治任务，我告诉你，地球缺谁都转。”
方菲：“厅长大人，你就会以势压人。”
方菲表面上不情愿地收拾东西，化妆修整自己，心里却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快活。她很快收拾打理好自己，跟着乔世景的小轿车奔向百乐门。
上海百乐门的夜晚，人的灵魂在这里被西洋乐和美女们所控制，纵然是达官显贵也是难以跟着自己的情绪走的，他们全身的每个可视器官都随着美女们转动，想知道什么是销魂的滋味，那就在这里体验吧。
乐池里的乐队在用西洋乐演奏《毛毛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