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打扮入时地站在台上演唱,她的白色短裙过多地裸露出肩颈和大腿,再加上波浪型的头发,给人销魂的性感。
“毛毛雨不要尽为难微微风不要尽麻烦
雨打风吹行路难哎哟哟
行路难年轻的郎太阳刚出山
年轻的姐荷花刚展瓣莫等花残日落山……
随着她歌声的节奏,身后伴舞的八位舞女不时变换着各式舞姿。
坐在观众席里的任队长兴致勃勃打着拍子,小花彩坐在他的身边,他的右侧是乔世景。
乔世景:“看样子任队长真是对流行歌曲感兴趣啊。”
任队长:“好听,比沪剧好听,这东西新鲜,沪剧跟流行歌曲一比,那真是土掉渣了。”
小花彩嗔怪地瞟了任队长一眼。
任队长:“你别不爱听,不信一会儿你也上台唱一曲《罗汉钱》,跟人家方小姐比试比试。”转而对乔世景:“我真不明白,大公子放着流行歌曲不欣赏,偏喜欢听沪剧,老土啊!”
乔世景:“中国的戏剧与流行歌曲相比,戏剧的一招一式显然是很见功夫的,它是一种东方文化。”
任队长意味深长地望着乔世景说:“你这么喜欢东方文化,那今晚咱俩就换换口味如何呀?”
乔世景心领神会地笑道:“任队长想换口味,好说好说。”
任队长用出乎意料的眼光瞟着乔世景,两人会意地笑起来。
一旁的小花彩厌恶地看着他们。
13
对上海中式别墅里的女主人来说,半夜等待夫君回家早已成为习惯了。等人是一种焦虑,好在烟可以为她排除这种焦虑。
田韵抒坐在大厅里吸烟,大厅里灯光幽暗。她已经不知自己坐了多长时间了,也不知自己吸了几根香烟,唯有烟灰缸里的烟蒂能告诉她数目,可她从未数点过。
门像往日一样发出声响,接着门开了,乔世景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吸烟的田韵抒:“你怎么还没睡呀?好端端的一个家让你弄得乌烟瘴气。”
田韵抒掐灭烟头,站起身说:“我心里的焦虑只能靠香烟打发了。”见乔世景没有反应,又说:“刚接到你老妈的信了,她说左臂抬不起来,要来上海治病。”
乔世景立刻问:“她什么时候来?要不要我派车去接?”
田韵抒说:“可能就这两天吧,希望你明天能给家里捎个信儿,你妈来了我欢迎,但她别总唠叨抱孙子的事,生孩子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那是两个人的成果。”
乔世景不以为然说:“她唠叨她的,你听听就是了,反正我已经有小秃了。”
田韵抒脱口而出:“小秃他……”又忽然禁口了。
乔世景奇怪地看着田韵抒问:“小秃他怎么了?”
田韵抒急忙改口:“他……他今天没找你麻烦吧?”
乔世景:“没有。今天晚上我一直陪任队长在百乐门看歌舞。”
田韵抒傲气地说:“任队长看歌舞干嘛要你乔厅长陪呀,他只不过是你的一条警犬。”
乔世景泰然自若说:“正因为他是我的警犬,我才必须把他的毛理顺了。”
田韵抒忽然想起白天见到许尚美的事,禁不住问:“我老同学许尚美的丈夫回上海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乔世景不耐烦道:“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此事正在办理,基本妥当了。你听明白了吗?”
“我随便问问,虽然我是你的太太,但我交办的事情你未必上心。”田韵抒说。
乔世景脱下外衣说:“我拿了人家钱财,必定为人家消灾,更何况还有安署长的上方宝剑呢。好了,天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说罢哼着《罗汉钱》进了自己卧室。
田韵抒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想:“怎么又唱起沪剧来了?”
14
住在上海某里弄民居内的许老太太和许尚美正在包饺子,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许老太太打量着盖帘上的饺子说:“这旷明也不知道几点到家?韭菜饺子就要吃个鲜味。”
许尚美将包好的饺子放在盖帘上说:“他已经上船了,现在正在船上睡觉呢。”
许老太太:“旷明回来虽是好事,你们夫妻团圆了,但他一回上海工作,乡下那些山猫子野兔子跑得更勤了,咱家就成了他们家的大车店了。”
许尚美:“那也没办法,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乡下人。”
许老太太:“这事可不懒我,懒你自己。”
许尚美:“好了,妈,您别总说这些没用的闲话好不好?”
许老太太不悦地沉下脸说:“我这是良言,良言逆耳利于行,怎么变成闲话了呢?”
许尚美看看表:“好了,我该接旷明去了。”
许尚美放下手里的饺子,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跑到门口拦了辆人力车,直奔黄浦江码头。
15
黄浦江江面上,一艘轮船在江面上乘风破浪,船头上站着的路旷明兴致勃勃在向远处眺望,远处隐隐约约的灯影证明着上海码头快要到了。
路旷明兴奋地自语:“上海,我终于回来了!”
晨曦中的黄浦江码头,淡淡的晨雾正被跃出海面的太阳光驱走,随着太阳的强势光临,码头上的一切都显出了真实的面容。
许尚美一身靓丽的打扮站在码头上,翘望着客轮上走出来的男女乘客。
路旷明刚走出船舱,许尚美就小跑着奔了过去,她边跑边挥手:“旷明,我在这儿!”
路旷明挤出人群,一眼发现了许尚美,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与许尚美紧紧拥抱在一起。
许尚美眼睛有点湿润:“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路旷明:“星星呢?我的女儿怎么没来?”
许尚美:“今天不是周末,星星在学校上课呢。”
路旷明:“你看我高兴得把时间都忘记了。”
许尚美:“昨晚上我和妈就给你包好饺子了,正等你回家吃呢。”
路旷明:“未进家门我就闻到饺子香了,尚美,我再也不离开你和星星了。”
16
上海外滩某酒店内,顾客熙熙攘攘。晚上正是会客的最佳时间,酒店里高朋满座。
包间里,石玉婵、田韵抒、许尚美边吃边聊,桌上是丰盛的菜肴,高脚酒杯里的红酒在灯光的映照下愈发剔透晶莹。
田韵抒:“这家菜馆的上海菜做得满地道的,玉婵大姐你快尝尝这黄花鱼,搛鱼腮下边的肉,鲜极了。”
石玉婵:“听说有钱人都吃鱼腮下边的肉,过去的劫匪看谁有钱就看他吃鱼的时候从哪里下筷子,谁吃鱼腮下边的肉就去谁家里打劫。”
田韵抒:“哈哈哈……幸亏今天桌上没有劫匪,否则我就成了给劫匪发信号的人了。”
许尚美端起酒杯:“今天我敬两位学姐一杯,两位学姐帮了我的大忙,下一步还望两位学姐提携路旷明,日后他若有了出头之日,一定报答两位学姐的大恩。”
石玉婵:“尚美什么时候学会甜嘴了,这嘴巴真象是抹了蜜了。要我说啊,你这感谢不能光停留在口头上,要亲自上门去拜菩萨。我那里你就不必去了,韵抒那里你要好好拜一拜,乔厅长是现管,一句话就可以给路旷明安排个美差,到时候你也是阔太太了。”
许尚美:“韵抒姐,玉婵大姐都下圣旨了,我和旷明什么时候上门拜访啊?”
田韵抒:“我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你们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随时欢迎。”
石玉婵举起酒杯:“来,韵抒,我们为尚美夫妻结束牛郎织女的日子干一杯!”
三人起身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田韵抒:“路旷明今天应该来,我们打麻将正好三缺一啊。”
许尚美:“我说让他来,他说自己是粗人不好意思见两位学姐,那下次一定带他来补缺。”
三人喝得微醉了,才起身离开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