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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然而我却可以休息了。在大家都去上工的时候,我有权独自留在宿舍。偶然的受伤换得了宝贵的假日,原来这也挺值的,这非常的值。我像小孩子忽然得着一块奶油蛋糕,一点一点舔它,心中涌起快意。

一个人了,竟有一种完全瘫软的感觉,整个人松松垮垮的,有些淡淡的空茫。一个人在静静的宿舍里悠悠溜达,仰头看洗脸架上方,一面茶杯口大的小镜子。这是上海人周细珠的。大家梳头时总是轮流来照,我很少照过。我可不习惯在身后左右尽是眼睛的时候照镜子。但是现在,我可以尽情地照一个够了。

揽镜细照,发现自己的脸干红干红的,皮肤明显粗糙了,鼻翼周围出现了一点一点浅棕色的晒斑,抹也抹不掉,像洗不掉的泥迹。我有些吃惊,伤心。虽然一直想往黑里晒,却也不想变成一个麻土豆。

这么小的镜子,我无法将自己看得全些,然而新的发现落在眼睛里,叫我看清楚现在的自己,是那么一副备受损伤的可怜相。

离开镜子,劝自己别想太多,快抓紧时间睡个觉。真的,在这难得的时刻,最好的选择只有睡觉——我有一生的觉要补啊。

将那黑布帘儿遮上窗户,落下蚊帐正要大睡,忽听得一只手在敲打窗户。坐起来看,是连长。

连长从外边伸手,掀开黑帘子,隔着蚊帐,他看见我胸前的挂板,并未显出要照顾我的意思,在窗外大声说:你去马号吧,帮着铡铡草凿凿豆饼,现在啥时候,还闷头睡大觉!

懒散地踩着一片野地怅怅往前走。连长指给我马号的方向在连队的紧东头,我还从未去过。一路上,看见好多的婆婆丁和野雏菊醒目地开着,忍不住弯下身去掐几支。闻出空气里边有一种混杂的动物的臊气,抬起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四方的大原木棚子,想必就是马号了。

马号显得古老、破败,几根粗大的原木柱子歪歪扭扭地支撑着厚重的草棚顶,有一种随时要塌下来的感觉。两排长方的牲口槽周遭空着,牲口们还没有归圈,因此马号里现在很清静。

一名农工双脚穿着泥靴子,站在浸着粪尿的湿地上,一锹一锹,铲起粪肥往提筐里装。这活儿看着便觉龌龊得很,更不用说干了。

不自觉地往棚子外边走,惊奇地发现,在马号后面,正有一匹刚刚成年的小黑马要被钉掌。它被铁链缚在木柱前,身体仰坐着,四蹄无可奈何地向外伸出来。随着铁链拉力时紧时松,它发出短促而刺耳的叫声,蹄脚在空中可怜地胡乱踢蹬。小黑马的自由掌握在一个驼背的老职工手里,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斜侧着挡住阳光,看上去冰冷无情。

在小黑马越来越连贯的痛叫中,我别转了身体。这时注意到那个起粪的农工正在那边盯着我,并且,似乎他也一直在等待我回头来看他。

我和他目光相接,他远远地向我笑,那笑容因为露出雪白的牙齿而显得爽朗。

走过去,我想是否也得跟他打个招呼。忽然诧异地发现,这人竟是一个女生!

也许因为她浑身尽是污泥,因为她干活儿时那种潇洒的架势,一开始,我真以为她是个本地男农工了。

她看上去像运动员,是那种一个年级里顶多能挑出来一个的少见的大个子。而她的身材、体态,特别是一双大号的手脚,都与她的性别极不相称。她拄着铁锹站直身体,头几乎挨上棚顶的一个灯泡,短短的头发掖在一顶工作帽里,遗露出来几绺子,被汗淹着凌乱地贴着脸庞。那张脸是叫人一看就要留下印象的:大眼睛,眼光机敏,鼻直口方,下巴颏微微往前兜,兜出一种奇怪的劲头来,很吸引人。

看我迟疑地打量她,她眼睛温和地转动着,大大咧咧说:我叫舒迪,你手怎么啦?

她嗓音粗拉拉的,像是被砂轮打磨过,并不难听。

我说:我叫孙小婴,这是昨天摔断的,又上团部看了。

她的脸上一道笑容牵动起来,好像很有经验地说:没事儿,你只要别碰它,吃得多点儿,多晒太阳,有两礼拜,也就全长好了。

我听了点头,问她:你是舒服的舒吗?她摇头,纠正我:舒服不了,不如说舒尔贝克的舒,听说过吧,舒尔贝克,他是南斯拉夫乒乓球运动员,我在北京工人体育馆看过他打球,赢了之后他兴奋过辙,在场上翻了一圈儿大跟头,哏儿极了……

我说:舒是舒尔贝克的舒……迪呐?肯尼迪的迪吗?

——嗷,不敢当,是爱迪生的迪。她说着将扁担拿过来,钩住两个盛满了粪肥的提筐,钻过头去,端平肩膀肩好了,挑起来向外面走。

看她确实是一个身大力不亏的人,肩膀像基石一样坚实,虽然她不断地用臂肘擦抹着汗津津的额头,不让汗水流到眼睛里,可整个姿态都显得稔熟麻利,显出来一份罕见的老练,有点儿男里男气的,却不鲁莽。道儿是十分泥泞的,她的步子蹬踏有力,脚下一双泥靴子噗噗噗的,踩出一种好听的节奏。

我问她:我能干点儿什么?她一双亮眼仔细看着我,说:嗨,小老乡(原来我们都来自天津),这里哪有你的活儿哇?你就好好歇着吧。我摇头说:连长叫我来这儿,叫我铡草,或者凿豆饼。她说:那你给我递草试试,你可小心点儿。

她带我到一架大铡刀跟前,好多的干草在一旁堆着。她叫我蹲下,半寸半寸地往铡刀底下伸草绺,说一次一小撮即可。我照着做,眼睛很紧张地盯住长长的大刀口,心里想起伟大的刘胡兰。

我们一个蹲着单手续草,一个站着双手轧刀,配合越来越默契。

我发现她心很细,也很耐心,总是有板有眼一刀一等我,丝毫也不烦气我的笨拙,心里不禁立刻有了一种难得的放松。

我问:为什么要这么半寸半寸地铡,那么一大堆干草,得铡到什么时候啊?

她说:你没听过“寸草铡三刀,无料也上膘”吗?

我新鲜地笑了起来。她也笑,说:看你满面愁容的,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我白她一眼,你才不会笑。她说:真的,你刚才打远处走过来,一副神气儿蔫蔫巴巴的,就像一棵小泡菜。我真不喜欢她这么来打比方,却不好意思作生气状。过一会儿,我很抱歉地说:你看我也换不了你,叫你干累着,豆饼在哪儿?我凿豆饼吧,你歇一会儿。

她喘口大气点点头,将铡刀住到口里,两只大手响亮地拍一拍,引我走开。

我们一起进到马号紧里面一间黑蒙蒙的小屋,拉亮灯,看见一面炕上烤着一摞子锅口大的硬豆饼,一股扑鼻的豆香味儿好生诱人。

她摘了帽子,拍拍身上的草屑,说:来,脱鞋,上炕。说着拿过来一把菜刀一把锤子,问我使哪个,我接了锤子。我们就一起盘着腿,在光面席的大炕上凿豆饼。

开凿时,她先掰一块,让我尝尝。我尝了一小点儿,虽说也能吃,却觉得特别扎嗓子。

她说:这是榨过了油的豆拌子轧成的,还是有很高的营养,切剁以后,泡软泡碎了,和上草和水,是马们最好的料了。她一边飞快地切着,又一边时不时往口中塞一块豆饼,咕噜咕噜大嚼。我被她引诱,叫自己再吃一点儿。大概我那样每咬下一块都要嚼上好半天的吃法令她诧异,我发觉,她老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我,一种眼光难以解释。

她的眼睛有点儿与众不同,乌亮的瞳孔又大又清亮,正像一场炎夏的骤雨之后,必然会雨过天晴一样。但是,当她仔细看着我时,她这双眼睛又似乎充满变幻,在微微的笑意后面,静静地隐藏着锋利的直觉力。

——那样来看我,似乎是想洞察什么,似乎含着好多审视的意味。在此以前,从未有谁这样来看我。我感到一种特殊的气氛。

她问我:你是不是牙齿有问题?怎么吃东西比老太太还老太太?

我说:怎么啦,没问题,我就是这样吃东西的,就是老慢。

我说:我是保育院长大的,我们那里教过一大堆习惯,比如,吃饭细嚼别着急,比如,饭前便后要洗手,饭后百步走睡觉不蒙头……

她像听了一段单口相声似的哈哈笑起来,是那种真正的纵声大笑。

我不禁受了感染,忍俊不禁。她停了刀,说我:你真好玩儿,怪不得,你会最后离开大食堂。我问:此话怎讲?她说:那天中午我上食堂挑泔水,看见你独自留在饭桌前——干什么呐?正慢条斯理儿喝大子粥呢,喝得那叫细致磨蹭。司务长在伙房里直跟我嘬牙花子,我心想这谁呀,她好像还是在自己家里哩,她还是个毛孩子!

我的脸腾地红了,说:谁细致啦,怎么细致啦,我老是怕沙子硌着牙,还怕自己吃得少。吃得少,干起活来,一会儿就饿得没劲儿了,所以才总落后……

是吗。你看着可真小啊,老初一的吧?

是,我老初一。保育院上学早,我们小学还是五年一贯制。

她一撇嘴:难怪,我老高三,快大你一辈儿了!不过你体力也是明显够差的。嗨,落后怕什么?落后就落后呗,落后也是一种哲学!

她这么说着,又抡一下胳膊来强调:真事儿,你看我膀大腰圆的,想落后也不行,没条件呀。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先从牙齿上练练。你看,一窝的小猪崽,怎么就有的胖,有的瘦呢?想必也就是牙齿的问题。明白吗?所谓优胜劣汰——谁牙口儿厉害谁就有能耐长肉!你不妨就拿这豆饼练牙齿,也就是练咬嚼肌,懂吗?咬嚼肌。你大块大块嚼,使劲儿嚼!

她给我做样子,一劲儿撺掇,我就又塞了一大块豆饼进嘴里,狠狠嚼。

嚼着,她笑着看我。我也看着她。

她的眼神善意,热忱,带着一种老高三人特有的涵养和理解力,叫我心里舒服。

可是,大团的豆渣一下堵在喉管那里,噎得我上不来气,猛呛起来,整个嗓子里顿时满是小针,扎得难受,立刻就迸出眼泪来。

她赶紧凑过来拍我的背,拍得很小心,一面说:你看你,就是不行,赖我赖我——人啊,天生是怎样的就得是怎样的,哪能轻易改得了嘁!

这时外头忽然一阵乱糟糟的声音,数匹马在昂奋地叫,车轮车辕巨大的擦撞声……

舒迪腾地下炕蹬鞋子,紧紧张张说:活儿来了活儿来了,我得喂马去啦!

她下炕下得太急,赤裸的胳膊撞着我。我觉得她的胳膊好硬实,好凉,简直像一块生铁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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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寄

    惊蛰前一晚,野地里呼唤“小倩”的一粗一细声音响了大半夜。雨在后半夜下起来,起初漫不经心地敲打门楣上的铁皮檐,渐渐雨脚密起来,铺排出马蹄激踏的阵势。整座仓房只燃着一根三指粗的蜡烛,烛火被门缝里挤入的风吹得摇曳不定,在房顶地面落下层层叠叠斑驳的暗影。两股鼾声浮游在连绵的雨声之上,老韩醒来听了一阵,又睡沉了。从深梦中跋涉出来的过程有点长,有一阵子他似乎神志浮游,望见天光一点点在放亮,虽然速度慢些,显然已过了平日起床的时辰,他的神志告诉依然迷睡的自己,莫被这雨水洗淋过的天色蒙骗了,可身子还是从梦里挣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