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风华
黄坚与其作品,先谈黄坚。
我在《广西文学》做编辑时,就编发过黄坚的小说。那时他先后寄来了两个中篇,令我印象极为深刻,当即予以采用,但题目都作了修改,一个改为《下雨天》,另一个改为《雪花满天》,作者满意,我也甚为得意。
这个细节我至今记得。
彼时我与黄坚还不认识。
后来我就提出要到东兰走走。
记得那时是深秋,天已经很凉了。我是坐夜班车去的,半夜两点才到达东兰。下了车,便看见路灯下一名男子正东张西望。寒风凛冽,我打了个冷颤。
不用说,这位男士就是黄坚。
我很是感动。
黄坚定会出来迎接我的,因为我是第一次到东兰,人生地不熟。黄坚穿着单薄,我问他冷不冷?他回答出门时天气暖和,没想到突然起风了,但不是很冷,叫我别挂心。我知道,黄坚是担心错过了我到达的时间,所以没有回去添衣服。他对我的尊重由此可见一斑。此后一晃就是十几年。
人就是这么怪,通过一件事,彼此就认识,进而交往了,哪怕离得天远地远。
在这十几年里,我专程去过好几次东兰。到了东兰,那就是黄坚的地盘了。吃的住的,他都给你安排得妥妥贴贴。尤其是吃的,会带你去不同的地方,品尝不同的菜,还见不同的朋友。但在东兰,吃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黄坚能喝,你能顶住他的敬酒,那已经是十分了得了。他还要猜码,不论输赢,能与他来来回回地坚持下来,那就是相当了得了。随后,他的朋友还要轮番给你敬酒,每人三杯,几番下来,你不醉也会脑热心跳。幸亏我酒量尚好,这些年赴东兰,未遭过重创,用黄坚的话讲,未受“粉碎”。有一次,我领受了他精心设计的一个饭局:七八个人,轮番向我敬啤酒。我不善饮啤酒,故一开始就拒绝。但那些敬酒的人盛情难却,不由你不喝。如此下来,我是一肚子的啤酒,菜不吃也饱了。
这是酒桌上的事。每次从东兰回来,黄坚总要坚持把我送上车。还会备上一些当地的土特产,比如墨米、白米、玉米、板栗等,虽不是稀罕之物,但礼轻情重,推脱不过,只得带走。
而他到南宁,就没有这么好的招待了。我们住在城里的人,总以为城里的事情多,对地方来的朋友,有时以忙为由,不大待见。对黄坚,我是不敢怠慢的,问题是,每次接待他,最后都是他争抢着埋单,让我无法尽地主之谊。
此人是黄坚。
似乎谈的都是吃饭喝酒的事。但男人之间,彼此来往,一切情谊尽在酒杯中,从这些细节里,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性情、胸怀、礼节。黄坚从来都是朴实地待人,大方地待人,热情地待人,周到地待人。正因为如此,我们十几年来没有中断过来往。
后来,我不做编辑了。没有了稿件的来往,我们很少谈文学,见面就是纯粹的朋友应酬。
谈黄坚的作品。
这似乎有些犯难。我很久没有读黄坚的文章了,仅留下当年的一些记忆。黄坚的小说大都取材于乡村,这与他的经历有关。他原是一个农村孩子,考学上了师专,毕业做老师,后调到县政府当秘书,而后才到县文联。这是他认知事物的环境和氛围,是他汲取民族文化营养的源泉。他的生活根源与文学素材自然来源于此。所以,他小说的人物,大多数也是基层的小人物,如教师、农民、普通职员、社会闲散人员等。他们为简单的生活奔波,为细碎的小事操心,为蝇头小利争执,也关注国家大事。因此,他的小说呈现出欢愉与苦恼参杂、幸福与困苦交替、愤懑与释怀同存的生活形态……正是这些简单而普通的人物群像,构成了黄坚小说的思想与艺术的骨架,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中小人物的精神面貌。这是我当初对黄坚作品的印象。
一个作家的作品风格,源于他的生活根基、文化基础以及性格、爱好。黄坚的写作走向,正好印证了他的为人。
可惜的是,黄坚后来小说写得少了。为了县里的中心工作,他转写报告文学、散文,为宣传东兰做了不少工作。东兰是个具有革命传统的地方,历代走出了不少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最近,黄坚又执笔撰写、主编了“东兰革命先烈丛书”,分别用小说、散文的笔法,写成了《抗倭土司韦虎臣传奇》《东兰革命将领风范》《东兰革命先烈丰碑》,真实反映了从明朝正德年间,土司韦虎臣一家四代率兵在浙江沿海抗击倭寇,到韦拔群等革命将领率领农民进行土地革命的历史。这些英烈,在东兰这片红土地上,怀揣着各自理想,施展了不同情怀。但岁月流转,许多人和事,都已渐渐退出人们的视野。如今,黄坚重拾旧梦,还原历史,使后人又可以看到那刀光剑影的年代,记住了不该被忘却的历史。
这是黄坚角色转变的重大收获。
(作者系广西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
马蹄声声,踏碎晓风残月烽火台。
热血腾腾,激荡壮志豪情心澎湃。
江河百年破,湖海千载霾,
人间有险有恶正气普照英雄怀。
风雨悠悠,横扫灵山苏塘琼州海。
春秋历历,雪耻国恨家仇儿女债。
功名如浮云,利禄似青苔,
世道可进可退善缘常随圣明开。
生死茫茫,饱览潮起潮落浪涛外。
情义依依,征途高歌展愿震天涯。
命运谁能定,变迁谁能改?
草木正知正觉仁慈幻化亦愁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