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匆匆赶去警局的时候,乐妍已经到了,会议室里还有方闻和宁霁。
“方局呢?”
“他回办公室拿点资料,我们自己先看看拿到手的一些东西。”
方闻指着小白板上贴着的照片道,“这是刚刚出勤人员带回来的照片,就从目前这些来看,也不能完全排除自杀的可能。”
“也是,堂堂一个财阀总裁,突然想不开,不活了,留下诺大家产,遗嘱也没来得及公布……”宁霁对着方闻翻了个白眼。
“没公布?”南溪突然问道。“唐云中立了遗嘱?”
“遗嘱到是有,但是……”宁霁微微皱眉,“唐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和律师说要等结案之后才会公布。”
“唐云中的死亡时间?”
“初步判定是晚上十一点左右。”
“死亡原因?”
“脖子处有勒痕,但是真正死因好像并不是整个,之桃还在化验。”
南溪没说话,皱了皱眉,他的眼睛随着那些照片一一略过,最后停到唐云中尸体那张。照片中,唐云中靠着老板椅,双手搁在书桌上,右手边离小拇指一厘米处放着一直古董花纹钢笔,头向右偏着,脖子处有明显勒痕,双眼紧闭,表情平和……
乐妍走到南溪身边,也盯着那张照片,“这种勒痕,不会要人命。”
“嗯。”南溪退后一步,眼神锁定在那道勒痕上,“谁是第一到达案发现场的人?”
“刘管家,早上八点去书房敲门,没人应。然后去卧室发现也没人,心里觉得不安,就去取了书房的备用钥匙,这才才发现唐云中死了。”宁霁答。
“管家开的门?何夫人不在卧室?”
“他说他只在卧室门外敲了门,没人应,然后再折回书房……”
“报案时,管家是在书房里,还是在书房外?”
“他说他发现之后就迅速离开书房了,叫了保安安排所有人都集中到客厅,然后报了警同时封锁了整个山庄。”
“也就是说直到警察到达那里之前没有任何人进出书房吗?”
“对。可以这么说。”
南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乐妍和方闻说,“我和宁霁先去找之桃,你们在这里等方局,拿到资料之后再和我们回合,今天我们去一趟月落宅。”
荒岛店内,陆续有人进进出出。
看着不断开启闭合的大门,一瞬间温凉有些犹豫:她来干嘛?把快递给顾以昭之后呢?想证明什么?昨晚一时失神和这个咖啡馆有什么关系?也许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算了。
温凉转身,脑中突然一阵眩晕,心口处猛地抽搐,痛的温凉脸色惨白,晃了晃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后倒下去——
她倒入一个温暖怀抱,身后那人带着淡淡咖啡香,也不对,那香似乎要更淡一点,扶住自己的手指白净而修长。她努力睁开眼,却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脸,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温凉把快递往他怀里一塞,“顾以昭的快递。”说完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温凉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
她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房间里,房间布置的温馨简单。床尾书桌上摆着一束满天星和透明花瓶,周围还散落着其他花束,她带来的快递也在桌上。
旁边的窗户望过去,自己竟是在荒岛店的二楼。她愣了一会儿,从口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穿鞋准备走人。
“醒了?”
苏瑾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杯子,看她穿鞋的样子,问,“要走?”
“呃……”温凉一时被问的哑然,眼前少女穿着纯白衬衫,系一件深棕色围裙,齐腰长发被随意挽住,五官清晰肤色白净,她明而亮的眼眸看向自己,温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半晌道,“要走。”
“你好像来了月事,出门右拐是洗手间。”苏瑾笑的温柔,“东西已经备好了。”
温凉这才注意到腹部传来的阵痛,暗骂一声然后迅速穿好鞋出门。
“换好后记得把这杯红糖水喝完。”
趁着温凉去洗手间的空档,苏瑾把床铺整理好,坐到书桌前,把散落的花束一支一支插到花瓶里,微微偏头,对着空气道,“一会儿你呀,别吓着她。”
温凉坐在马桶上,想着自己先前晕的突然,如果只是因为自己月事来了,也不至于疼到胸口处,而且自己看到的明明是一双男人的手……不是刚刚那个小姐姐的话,是谁,是谁在自己一转身的功夫就到了身后?
她想不通,整理好之后想偷偷溜走,但是出了卫生间要下楼,必然要通过自己先前休息的那间房,万一被那人逮着了,反而显得自己有些做贼心虚。况且每回来月事的第一天,都痛的死去活来,刚刚那个小姐姐说有红糖水,先喝了再走也行。
她站在门口轻咳了两声,苏瑾抬头看见她对她笑了笑,她才进门。没有坐的地方,刚刚睡过的床已经被收拾干净,她站着,有些不自在。
“谢谢你。”半晌她说,“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苏瑾。你叫我小苏也行。”
“小姐姐,”温凉向前迈几步,“你在插花吗?”
“是啊。”南溪拿着一朵白色玫瑰和一朵红色玫瑰,为难道,“不知道放哪个颜色比较好。”
“送人的?情人?”
“也不算情人,就是喜欢的人,很喜欢的人。”
“红的好。”温凉拿起红玫瑰,放进花瓶,“喜欢他,朵得到他。”
随后她满意的点点头,红色玫瑰在正中央,四周是淡色花瓣,所谓万花丛中一点红,够好。
她似想起什么,把快递拿到手里道,“我是来送快递的,顾以昭是你们店的吧,需要他本人签字。”
“他在楼下。”
温凉走到门口突然回首又道,“小姐姐,你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弟弟,很可爱。”
苏瑾一愣,很快又恢复笑容,“是啊,我也觉得很可爱。”
温凉站在拐角处,店内已经坐满了人。人多却不嘈杂,四五个服务员端着盘子来回穿梭。
谁是顾以昭?
温凉看谁都不像,她磨蹭着走下楼,拉住一个服务员,“这儿是顾以昭的快递,我要找他签字。”
“那儿。”服务员指了指吧台。
“谢了。”
温凉穿过几排桌椅,吧台却没人。
搞什么鬼?
她瞪一眼正在忙碌的服务员,那人却无视他,冰冷着一张脸,下一秒却露出亲切笑容,把手里的咖啡端到客人桌上,“请慢用。”
温凉倒吸一口冷气,心想着这什么人变脸也太快了吧。随即她回过头打量着眼前吧台,吧台上有不少精致摆件,她的目光却被一个莲花状的玉器所吸引,那莲花完全开放,花朵中有一颗圆润透明的珠子,那珠子发着亮光,在这白天里,也依然耀眼。
什么高科技?没见着电池啊。
“你找我?”
温凉刚要拿起来细看,突然听到一道深沉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不禁手一抖,莲花之中那颗珠子滚落,咕噜噜向里滚去,眼看就要落地,温凉伸手来不及抓,暗叫不好,眼看就要落地,一只宽大手掌突然伸出,那珠子稳稳落入。
“宋朝碧玉琉璃珠,市值七位数,你倒是舍得。”
什么七位数?
刚刚那颗珠子?那么小一个玩意儿,值七位数?
温凉抚了抚额,决定忽略刚刚的动作,把快递一伸,“本人签字。”
“本人签字?”
“你不是本人吗?”
“我不是本人,我是顾以昭。”
温凉这才抬头——
她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那双眼仿佛藏着一整个星河,静谧深邃又华光溢彩,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为沉默。
他黑而密的眉,直而挺的鼻,薄而艳的唇,说话间露出的洁白牙齿,他们精巧的组合在一起,成就造物主最得意最完美的杰作。他轻松随意的站着,高大修长的身影在这小小吧台里,却透着一股雍容尊贵的气质来。
是这个人。
刚刚就是这个人。
温凉闻到那股淡香,垂下眼眸,淡淡道,“哦,那你签字吧。”她强迫自己冷静,又不是没看过美男,黑无常何等美艳,南溪也生的好看,张翰名也能排上号。
怎么能为眼前这号人物乱了方寸。
顾以昭拿过去签了字,见温凉没动,“你还有事?”
“没有没有没有。”温凉一连说了三个没有,拿过快递单往怀里一塞,“再见。”
“等等。”
“嗯?”
“坏了。”顾以昭把手一伸,原先还有亮光的珠子失了光泽,“你看看。”
“不是我。”温凉立马高举双手,“我没碰它,你碰了。”
这么贵重的玩意,她不敢接。如果真坏了也不是自己赔得起的,七位数,下辈子不一定赔得起,再说她也真没有碰到,她只碰了那多莲花。
“那好吧。”
那人轻描淡写道。
温凉逃似的冲出去。
怪。
怪的很。
苏瑾身边那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是谁?是不是只有自己看得见?
顾以昭的声音为何没来由觉得熟悉?
而且自己晕倒的也实在太莫名其妙。
她有些烦躁,推着自行车往回走,没注意到身后有两道视线一直盯着她——
一道来自二楼的苏瑾,
一道来自一楼的顾以昭。
两人不约而同的动了动唇:也许就是她了。